307深夜的醫院

    “哥，你不去看看曄華姐？”方子期忍不住開口問。方曄華遇到了這樣的打擊，方曄霖居然反應這麽淡漠，讓方子期很意外。要知道，以前方曄霖可真的是很疼這個親妹妹的，有時候寧願委屈方子期，也要對妹妹好的。可今天這個反應

    方子期真的有點看不懂了。

    “緣起緣滅，花開花落，誰又能左右什麽呢？不都由著命運隨波逐流嗎？”方曄霖很有禪意地說了一句話。

    方子期一愣，這還真和以前的方曄霖不一樣，要知道，過去的方曄霖，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別的不管，先跳出來指責他的另一個“妹妹”方子期一番的，不管是不是她的問題，方曄霖都有的是責備她的理由，至於那個親妹妹方曄華，顯然是他緊緊地護著的對象。

    可今天聽他說話這意思，方曄霖是打算對這個親妹妹放手不管了？

    方子期嚴重懷疑方曄霖在這次車禍中，一定是傷到了腦袋的某個部分，以至於讓他性情大變，思想觀點都發生了巨大變化，甚至於個人情感也如此。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真是想管都力不從心。

    其實，方曄霖這次再生死關頭走了一回，眾人對此的反應不一，他算是從身上上都重新體會了一回這“生死”兩個的字的更深含義。

    而方曄華在這次事件上的表現，讓方曄霖很是感觸。他的這個親妹妹，人情淡薄到了讓他想不在意都很難的地步。

    自己的哥哥重傷入院，她也就是走馬燈一般地來看看，就像是探視一個普通的朋友，根本就看不出她有什麽傷心難過的地方，更不要提能如何上心地照顧他了。

    反倒是方子期，本來和他沒什麽血緣關係，後來他又那麽態度惡劣對對待過她，可人家還真的是完全不計前嫌，就算是他在傷重的時候那些無理的要求，方子期都用了最大的容納限度給予他了接納，而且照顧他的盡心程度，恐怕是他那個親生母親都難以做到。

    想到那個親生的媽，方曄霖算是明白了，他怎麽會有這麽個冷漠的妹妹。他受傷後，他的母親全程都沒有露過麵，連電話都沒打過一個來關心。方曄霖就算已經過了渴望母愛的年紀，可在這生死關頭，親人所表示出的冷漠，讓他無比的寒心。

    所以，這也是他對方曄華冷漠的一個主要原因。

    隻是，畢竟也是親妹妹，就算這妹妹對他再怎麽冷酷，說開了那也是她的事，可他這做哥哥的，終究還是沒法看著她往火坑裏跳。所以這也是他今天還會出來把事情說開的理由。

    畢竟他這哥哥怎麽做，那是他的事了。

    “哥，你也真是的，這事眼看都要糊弄過去了，你幹嘛非要讓曄華姐知道？”方子期還是有些埋怨方曄霖的，如果不是他畫蛇添足地走到車前和車上的人打招呼，那傅沛璟和小黑黑是可以妥妥地脫身走掉的。這一點她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現在是兩個人單獨相處，她忍不住說。

    “我不和她說，難道還讓她蒙在鼓裏，要讓她永遠以為自己有希望？”方曄霖非常犀利地說，完全不留情麵。看向方子期的目光甚至有些責備。

    方子期沉默了，從方曄霖的角度來說，的確是長痛不如短痛，讓妹妹直接了解真相，那比什麽都強。

    雖然她的小私心並不想讓這件事過早地擺在大家的麵前。畢竟，想想母親對傅沛璟一直持有的態度，方子期心裏都發怵。

    隻是客觀事實以及功能如此，她就算主觀上想如何，似乎也就是她想想而已。

    “子期，你說這事，能瞞別人有多久？傅沛璟都已經把你都帶到了他家裏，介紹給了家人，還帶你出席過宴會，就算眾人在那個時間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擴散開了也就是時間問題。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傳到曄華這裏，也就是個遲早問題。”

    方子期一愣，她本來以為方曄霖對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了解的，可現在聽他的說法，就算不在場，關於她的事情，他真的已經如數家珍，想著他在背後對自己的關注，方子期心裏真不是滋味。

    她消沉了片刻，思緒轉到方曄霖剛才說的話來，聽起來很有道理，方子期點點頭。

    這次回來，方曄霖的態度讓她很吃驚，他似乎已經接受了她和傅沛璟在一起了，而且居然沒有任何的抗拒情緒。

    這一點對方子期來說，還真的是很難得。畢竟想想方曄霖剛受傷的那會兒，那可是拉著她的手不放開的，隻要她離開片刻，那都是放棄治療的那種鬧騰。現在能恢複到今天的淡定，這也是實屬不易了。

    方子期還才剛欣慰了沒幾秒，方曄霖目視前方，忽然問道：“沛璟他他對你還好吧？”

    聽得方子期一愣後，心裏忽然有些明白方曄霖的心情了。他興許也是覺得無望後，才放棄的吧？所以，他剛開始表現出來對她的依賴，其實是在試圖挽留。而現在所謂的淡定，那也是無奈之舉吧。方子期在這一瞬間，完全明白了方曄霖的心思。

    她不得不在心裏感慨，她和方曄霖也許是真的沒有緣分，她努力的時候怎麽也拖不動他，他反過來要帶走她的時候，她也不想離開了。也許，人生就是這樣不斷地錯過中，才能找到自己能抓穩的那一部分東西的吧。

    “他，他對我很好。”方子期老實作答。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惆悵神色，畢竟，她在麵前這個男人身上，投入了那些少女全身心的愛戀，就算兩人沒什麽結果，可是他是她的初戀這是不爭的事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能感覺方曄霖身上的情緒都低落了幾分。

    把談話焦點擺在她和傅沛璟身上，方子期覺得很不自在。不自覺地轉換話題：“田宓的事情怎麽樣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方曄霖的情緒更是低落了：“還能怎樣，你知道爸的意思的，就算是他是知道這事有問題，可是都這麽大張旗鼓地宣傳出去了，他是硬著頭皮也要將事情進行到底的。甚至還會阻攔我了解真相。”

    方子期一聽，還真是挺同情方曄霖的：“那田宓的孩子是誰的？你去查了嗎？”

    “沒去，反正不是我的，我更不關心是誰的。”方曄霖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方子期真有些恨鐵不成鋼，不過還不敢表現出來，怕刺激到方曄霖。於是隻有讓自己盡量平靜些：“如果你知道了孩子是誰的，難說你這場突如其來的婚姻也有了解決的方式了呢？”

    畢竟誰的孩子誰養，田宓孩子的父親一出麵，那方曄霖不就有了脫身的可能？

    “我不關心，現在對我來說，和誰結婚都是一樣。既然這婚姻能讓我爸滿意，田宓高興，那總有兩個人順心了，那結就結吧，反正我是無所謂了。”方曄霖麵無表情。

    雖然他每一句話都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可是方子期還是聽得難受，每一句都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

    “可是，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你和田宓結婚了的話，孩子你打算怎麽辦？”方子期問了個犀利的問題。

    方曄霖還是冷冷的：“沒事，我已經和父親說過這件事，他心裏或多或少都種下了懷疑。你對他還不了解，他會采取措施的。”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方曄霖冷冷一笑。

    這笑容冷得方子期都差點一個哆嗦：“你說的采取措施，是什麽意思？”她試探性地問道，雖然已經猜到了可能的後果，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今天的方曄霖似乎一點也不打算對她遮著攔著，他看著她的臉，皎潔的月色下，那張臉幹淨得就像是沒有一點塵埃，讓他瞬間就想起了玉蘭花。他忽然惡趣味地想，要是玉蘭花忽然蒙塵，那會是什麽樣的景觀？

    “所謂采取措施，那就是，如果他確定孩子不是我的，那孩子絕對不會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猜測中的結果被方曄霖這麽赤裸裸地說了出來，沒有一絲隱藏，方子期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瞧著她花容失色，方曄霖又暗暗後悔，他這是怎麽了？心理是不是有些問題，怎麽能以讓她難過來作為談話的目的呢？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不是個好東西。其實他對方子期的這種談話方式已經延續了很長時間了，過去，他甚至還惡語相向，現在他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當初的他是怎麽做到傷害了方子期還能泰然自若的？現在，就算是悔不當初，可他似乎也沒機會來補救了。

    想到這，方曄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無比地懊惱。

    “哥，不管怎麽說，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算心裏難過，方子期還是由衷地說到。

    雖然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可是看著方曄霖這種生活態度，她幾乎可以預見，他要是真的和田宓結婚了，那恐怕也是不容易幸福的。何況，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孩子。不管是有沒有人為幹預，這孩子能來到這世上，或者不能，都可能成為兩人的心結，兩人的關係隻能更複雜。

    雖然田宓懷孕全世界都說是方曄霖的孩子，可是根據方子期對方曄霖的了解，她知道，他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不過曄華既然知道了你和沛璟的關係，那接下來的事情，你恐怕要有心理準備。”方曄霖不想話題一直沉重地停留在自己都不想觸及的那個點上，主動轉移話題，好心提醒方子期。

    方子期一聽這話，一下子感覺一個頭兩個大，方曄華的個性，絕對不是內斂的，她知道了這個消息，方子期預計方家上下很快就會傳開。方衛國對這事是個什麽態度方子期倒是不關心。不過安亦心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放過她的。畢竟，母親可是事先給她打過招呼，讓她遠離傅沛璟的。

    現在她算是頂風犯案了，這結果很有可能讓安亦心又傷心又憤怒的。

    想到可能麵對著母親的態度，方子期的腦袋都開始疼起來。

    她一下子倒是和方曄霖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我知道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媽肯定第一個不放過我！那我就小心應對好了。”她無奈地歎氣。

    說到安亦心，方曄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對了，子期，曄傑腮腺炎發高燒，下午的時分，小媽帶著他上醫院去了。一個多小時前打電話回來，說醫院讓住院，今晚是不回來了。”

    方子期一愣：“怎麽？弟弟病了？他在哪個醫院？”她一方麵擔心曄傑的病嚴重不嚴重，一方麵又覺得這個沒有母親的方家，她真的是沒有繼續呆著的必要。

    “畢竟是小男孩，小媽估計擔心這腮腺炎的後遺症，所以直接住院的，但其實這病也並不是很危險。”方曄霖看著她很著急，就跟她解釋。

    “那爸爸呢？”想來如果有方衛國陪著的話，安亦心不至於手足無措。

    “他去海濱城參加一場會議，現在還在那邊。”

    方子期一愣，醫院裏看樣子隻有保姆和母親在，那她更是應該趕緊過去看看情況才是。

    “我本來要跟去的，小媽沒讓，保姆剛才她都打發回來了，連司機都被她遣回家休息了，想來情況也不是很嚴重。”方曄霖補充了一句。

    方子期稍微放下些心。不過，還是家門都還沒進，就打算倒醫院去找母親。畢竟她在家的時間也不多了，要是回到了部隊，又是一段漫長的見不到家人的時間，她身上現在還有諸多的疑惑需要和母親談談。再說了，曄傑的情況她也很揪心，需要了解一下。

    一問方子期又傻眼了，方衛國在外地談生意，一位司機小坤也跟著他一起去了，另外一位司機住得遠，被安亦心派回家了，就算是打電話叫，也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來，何況現在都快要大半夜了，打擾到別人也不好。而傅沛璟跟著她一路奔波回來，方子期也想讓他好好休息，不到沒辦法的時候，是不會去勞煩這位先生的。雖然方子期知道傅沛璟肯定不會介意，可她介意。

    現在，家裏的情況是有車可是沒人開。

    方曄霖自從上次出了車禍後，一直對開車這件事情有些抗拒，現在都還每周找心理醫生疏導。所以方曄霖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現在夜色已晚，方家的住所又離醫院有點遠。不自己開車去那是不可能的。

    叫車的話，也未必有人接單，畢竟方家這邊是別墅區，離城是挺遠的。

    方子期到了這個時候，倒是開始後悔自己沒學車了。不過也怪不得她，她也才剛滿十八歲沒幾天，就算是想學，估計國家也是不允許的。

    經過了這個糾結，方子期在這個時候倒是下定了決心，她一定一定要去學車！去學車！

    最後還好聯係了袁大頭，她家離方家並不遠，袁大頭這丫頭自己在外happy暫時趕不及來，讓她們家的司機來送方子期去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已經是夜裏兩點左右了，方子期謝過袁家的司機。目送著車子離開了醫院。

    醫院的住院部燈火通明，隻是夜間醫院的電梯大多都停開了，而曄傑住院的樓層在22層，所有電梯都黑了屏。方子期看到後，隻有獨自一人順著樓梯往住院部樓上走。

    夜晚的醫院，曾經是無數鬼片裏的拍攝場景。到了這個地方，難免會那些恐怖的情節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來。方子期本來就膽大，樓梯間的燈光也充足，倒是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隻是這22層樓，爬起來還真要點體力和時間。

    特別是方子期荒廢了一段時間的訓練，盡在鄉下撈魚捕蝦地玩著了，這樓自然爬得就要艱難一些了。

    她邊爬樓還邊感覺有些奇怪，安亦心怎麽會選擇了紅十字醫院來看病。

    原來曄傑生病，隻要是方衛國在家，都是往私立醫院裏送。免去了排隊等待和眾人混住之苦，可是顯然安亦心並不讚成，這次方衛國沒在家，安亦心幾乎就是第一時間就立馬把曄傑帶來了公立醫院。

    這夫妻之間那說不清也道不明的分歧簡直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方子期爬了十層就歇一會兒，爬到第二十層休息的時候，就聽到樓道裏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說話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說的比較多，男的最多也就是附和，並沒有說太多的話。但聽那聲音，一定不是個年輕人。

    知道要爬二十多層的樓，是一個很靠耐力的過程，剛才方子期為了保存實力，爬樓的時候爬得很慢，正因為如此，腳步聲自然不是那麽明顯，她這樓爬起來也很安靜，幾乎都聽不到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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