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叫他來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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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叫他來抬我
天色還伸手不見五指,緊急集合號就響了起來。氣勢威嚴,在軍營的上空回蕩,無處不在。
部隊裏的軍號,不同的吹法代表不同軍事行動。中國人民解放軍共有標準軍號107種,有專門的司號兵來負責軍號的吹奏。連有司號兵,營有號目,團師軍有號官。素來有司號員鼓鼓嘴,千軍萬馬跑斷腿之說。所以這軍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比如這次的緊急集合號,就是針對突發狀況的。指令已經下達,負重二十公斤跑十公裏,負重的背包包括被子(棉被)十公斤,戰備小包三公斤,背囊三公斤,備用鞋一雙一公斤,工兵鏟一公斤,頭盔兩公斤。當然,這背包可不是拎起來就走人的,你得在有限的時間內弄好這些東西,都整理好塞到背包裏,時間不能超過三分鍾。
如果沒有經過訓練,那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是方子期他們這群人就不同了,很快就收拾妥當,到了集合地點,立正等待最後的命令。
老實說,方子期心裏還是有些打鼓的,這是她自休假以來,第一次參加集體訓練,一上來就是負重二十公斤哪!而且還要跑十公裏!她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能不能跑下來。
不過,作為一名戰士,快速進入戰備狀態那也是必須的。
一聲令下,大家都朝目的地進發了。方子期知道十公裏負重那練的是體力,也是耐力,所以剛開始是不急著衝刺的。
她不緊不慢地跑,不少人都超過了她,醬汁魚陪著她跑,不時四處看看,發現已經沒有教官在身邊了,就壓著聲音說:“子期!你剛回來,都不適應,把你背包給我!”
OMG,背包是給了,現在是輕鬆了沒錯,可到時候實戰的時候,掛科的肯定是她啊!
方子期搖頭,要保持體力也不說話。
醬汁魚攤攤手,知道她不肯,也不勉強。
兩人再往前跑了些,發現李子方慢吞吞地跑在前麵,就像是在等人似的。還有小辣條和胡春妮也在附近。
李子方看到方子期過來,剛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醬汁魚把話頭搶了過去:“別問了,她才不肯呢。”
李子方不說話了,看來又是一個打算來幫方子期背背包的人。
方子期也有些想不通,她有那麽弱嗎?怎麽一個個地來幫她背包,想幫她減輕負擔?可目前看來,她還行啊!
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胡春妮邊跑邊說:“子期,你別以為這就是今天的訓練了,這才剛剛開始!這背背包也是大家唯一能幫的了,剩下來的可就要靠你自己了,所以,你可要多保存點體力啊!”
方子期眨巴著眼睛,因為是在跑動中,說話的聲音也不穩:“怎麽了,難道不是嗎?過去我們要是夜裏緊急集合拉練,白天的訓練都會相應地減輕些,難道說現在改規矩了?”
小辣條搶答了:“別想得美了!現在和以前,那差別是大了去了!你不信我背給你聽聽我們每天的日常,你就知道胡春妮所言非虛了,現在啊,這訓練強度啊,和以前相比,簡直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了!好懷念我們從學校來部隊軍訓的那些時光啊,簡直是天堂一般的生活啊!”
胡春妮被小辣條搶了話頭,這時候跑過來故意擋在他和方子期中間,還白了小辣條一眼:“去去去!一邊去!我來和子期說!”
小辣條悻悻地挪開點位置。幾人還不爭先後,除了李子方不說話,其他人把現在的訓練規則七嘴八舌地一說——
方子期簡直是驚呆了。她總結了一下,現在這些同學們的訓練大概是這般:
1:早晨530起床,在每人身上加上20公斤的重物跑5000米。
2:800訓練掛勾梯上下300回。穿越30米鐵絲網來回300趟。
3:1000上健身房:15公斤啞鈴舉150下,拉力器100下,臂力棒100下。
4:1330抗暴曬形體訓練:平舉著ak47,槍口用繩子吊著一塊磚頭,一動不動曬2個小時。
5:1600訓練射靶1個小時,之後練倒功散打,硬氣功等。
6:飯後半個小時,繼續負重20公斤跑5000米(相當於正規400米跑道的125圈)
7:3天一次遊泳訓練:穿著厚厚的軍裝,和解放鞋一口氣遊完5000米相當於100米正規遊泳道的50個來回
8:5天一次中國式鐵人三項:負重跑步2000米,遊泳2000米,騎自行車2000米。
9:7天一次25公裏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訓練。
10:15天一次跳傘訓練:從8000米高空一躍而下。
11:30天一次野外生存訓練,帶上3天的食物在野外生存7天,行軍一千餘公裏,還要背上槍支彈藥和生存用品,途中還要執行上級準備的突圍,反突圍,偵察敵情,攀登懸崖等演習任務。
方子期就算是再見過世麵,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胡春妮抽抽鼻子,做出很悲傷的樣子:“子期,你不知道,這兩周來,我們是如何忍過來的!全身上下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晚上疼得都睡不著覺你知道是啥滋味吧?可是又那麽想睡覺,真是煎熬到了極致啊!連哭都沒力氣哭了!而且你不知道吧,又有四位同學忍不了離開了,他們說本來也隻打算當個醫生的,現在在這麽下去,恐怕是要別人來搶救了!現在啊,你沒發現啊,我們一起來的,隻剩下十五個人都不到了!”
方子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胡春妮也不介意身旁有男生在跑,大辣辣地說:“子期啊,不瞞你說,我現在啊,身上都有肌肉疙瘩了,你瞧,我這胳膊!”說話間還擼起袖子打算讓方子期看她的肌肉。當然了,這操作在此番場景下,肯定有些不妥和不便。沒看成胳膊肌肉,胡春妮覺得還不盡興,接著說:“子期,你不知道啊,我現在連曲線都沒了!出去後,人家都叫我哥哥,曬得再黑點,叫叔叔的都有了!”
周圍幾個人聽到了胡春妮的話,都笑了起來。又要負重跑,還要笑,也真是為難了大家了。
興許是笑聲有點大,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老魏的聲音,真是聲如洪鍾讓人如雷貫耳:“後麵的,笑什麽笑!跑得很高興是不是!再笑我就讓你們再高興十公裏!”
艾瑪,負重再跑十公裏,加起來就是二十公裏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人不死也快廢了,眾人一時間噤若寒蟬,連話都不敢說了。
方子期長跑耐力還不錯,就算是負重二十公斤跑十公裏,她也掙紮著跑完了。也真是凶殘啊,在淩晨四點鍾這麽美好的沉睡時光裏,居然被揪起來負重跑!不過還好,現在五點還不到一點,應該還可以回去小小地眯會兒。
方子期背著行李,簡直是差點用爬回到宿舍的,全身都是濕的,一方麵是因為夜間的霜和霧氣導致,不過主要原因還是流的汗水啊!
還在爬回去的途中,胡春妮同學還是夠義氣的,艱難地挪到方子期身旁,氣若遊絲地警告她:“子期啊,背包不要拆散了,睡著了還是要保持警覺,他們完全還有可能再緊急集合第二次的!”然後滿臉都是曾經的受害者一般的神情瞅著方子期。
方子期此刻在回宿舍的樓梯上,一隻手緊緊抓住了鐵欄杆,連喘氣都覺得有點費力。她用絕望的眼神看著胡春妮:“不會吧?不太可能了吧?不是五點半都要起床了嗎?這半個小時都還要搞個緊急集合啊???”
方子期覺得,自己這個問句一定要打三個問號,因為她太質疑了,而製定這規矩的人也太變態了!她腦海中瞬間出現了傅沛璟的大頭像,而她則狠狠地在那個英俊的臉上打了個大紅叉。
還在意念中對這位始作俑者手動處置的時候,恍惚中似乎看到前麵樓梯口站著的那個男人,怎麽那麽熟悉啊,那身材,真的好像傅沛璟那個變態啊!啊!啊!真的好像好像!
她一定是累壞了,所以產生幻覺了!方子期麵無表情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和胡春妮點頭告別,努力地“爬”回宿舍去了。
小黑黑站在不遠出,就驚愕地看著方子期像是沒看到傅隊長似的,就那麽過去了!過去了!
“隊長”小黑黑試圖從傅沛璟那裏得到去把方子期追回來的命令。
老大從緊急集合開始就等在這裏,不就是想看看這位嫂子怎麽樣了嗎?可現在人家冷漠臉目中無人地就那麽過去了!你說老大的心裏該有多難過!
“不用了,隨她去吧!”傅沛璟說。
小黑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是怎麽從傅老大這話裏聽出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意思的?
興許是他的驚奇表現得太明顯了,傅沛璟難得地補充上了一句:“瞧她那樣子,走都要走不穩了,讓她先好好休息吧。”
哦,小黑黑釋然,暗暗地佩服,老大還是很體貼媳婦兒的。
當然,那是小黑黑在完全不了解方子期的想法的情況下,才會有那樣的誤解。他要是知道方子期已經在腦海裏給他們的傅隊長打紅叉叉了,那估計又是另外的看法了。
那個時候,方子期對這樣的訓練方式,都還是持不讚成和排斥的態度的,可是隨著時光的推移,她顯然會越來越改變這樣的看法,而且還會後悔,自己當年的訓練幹嘛不用心一些
此刻,方子期像是從水裏爬出來一樣,回到宿舍唯一做了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背包放下,然後人往床上一躺,就一動不動了。
身上濕了別睡床上?先脫脫衣服?嗬嗬,在累死和睡倒之間,衣服都是浮雲。
洗個澡再睡?嗬嗬,不好意思,已入睡。
不幹淨?誰還在乎啊!
果然,五點半的時候,準時的起床號吹響了。
因為緊急集合已經做過負重長跑了,所以這次仁慈地不用負重跑,但是要跑一公裏
經曆過更艱苦的事情,大家都覺得謝天謝地了,教官真的好善良。
緊接下來的項目,除了有負重跑的會做調整,其餘的想都別想,保持原樣!
方子期是這些人中最為艱難的一個,因為別人已經訓練了兩周了,而她今天才剛剛開始!
等到下午瞄準射擊的時候,方子期的手已經是不受控製地在抖了,高強度的訓練下,手不自製的抖,那也是脫力的表現。當然,你非要抖著打槍,結果很明顯,射擊效果就是全部脫靶!再艱苦的訓練方子期都沒有叫過苦,可這次她確實是想捂臉哭。
等到練倒功的時候,方子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了。所謂倒功,就是高高向後躍起15米,用背重重的砸向水泥地。這個解釋是標準定義,聽著就很變態的,而且是變態到了極致的那種。誰有事沒事去撞地啊!
哦,不對,據說熊有這毛病。
傳說中熊在秋天的時候,吃飽喝足,就會幹一件讓人覺得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就是老熊先生很熱衷吃飽了爬到樹上——
什麽?熊爬到樹上很平常?不算匪夷所思?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好好聽課,人家話都還沒說完——
話說熊爬到高高的樹上後,故意從樹上摔下來撞向地麵。然後不斷地重複這個動作,好讓脂肪在自己身上堆積。這件很奇葩的事情在民間叫做熊摔膘。
啊?你不知道脂肪為什麽摔一摔就會堆積?不好意思,這問題我也沒搞懂,請問生物老師,這不在我講解範圍。謝謝。
此刻,方子期他們就在幹著和老熊在儲存過冬的脂肪的時候幹的事。
顯然這細皮嫩肉的方子期和熊是有相當大的差距的。這一天摔下來,方子期同學感覺自己像個機器人,而且是已經都抖得散了架的機器人。
晚上她終於有點時間,補習文化課的時候,連筆都捏不穩了。全身上下動得還算自如的,也就是眼睛了。
方同學像個僵屍一般保持了一個姿勢,眼睛倒是靈動地在看書,就是半天不換個姿勢,實在需要翻書了,都像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動作緩慢不說,還伴隨著各種哀鳴。
這個時、候,方子期同學簡直是恨死那個傅沛璟了。
偏偏這家夥太不識趣,居然還派了個小兵來宿舍叫她。
聽到那聲門口傳來的報告,方子期死了的心都有了。
小方同學虛火太旺,居然肥著膽對那小兵說:“回去告訴你們首長,方子期不在!”本來她想說老子不在的,發現有點不合邏輯,也就沒說。
那小兵就是上次來叫方子期去找老蔣訓練的那個,雖然一直對方子期有眼不識泰山,不過軍隊美女本來就不多,方子期這麽個明星一般長相的在這麽一杵,那是想不記住都不容易,何況是交談過的,自然知曉方子期的聲音。
那小兵很是兢兢業業,隔著一道門也要對方子期循循善誘:“怎麽能說不在呢,你不是在的嗎?”
瞬間感覺門口站了個唐僧,方子期更想死了。
累得隻剩下了半條命都不到,還有唐僧來打擾,怕是真的不能活了!
她拔地而起,動作太迅速,連著皮肉帶著筋骨,也不知道是扯著哪快酸肉了,那全身酸爽,簡直是語言都沒法形容。她本來也就是想到門口罵上幾句的,怎麽先給自己施了個酷刑,受了那麽大的罪呢!
她哼了半天才挪到門口,打開了門,那小兵不止嘮叨,還有耐心,居然還在等著她。
“我走不動了,你老大找我幹啥?現在可是休息時間!”方子期拿出一副我就是土匪我怕誰的架勢,叉著腰,卻是滿臉痛苦神情,顯然一舉一動都很是酸爽。
敢這麽直麵懟老大的,小兵顯然是沒見過,被方子期這一嚇,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氣勢都弱了幾分:“老大也沒說,有啥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走不了了,要真有事,讓你們老大來把我抬去吧!”方子期砰地關上了門,差點碰到那小兵可憐的鼻子。又嚇得人家後退了兩步。還不止如此,還趕緊摸摸鼻子,生怕給撞歪了。
本來以為已經打發走了那個不怕死的。方子期好容易齜牙咧嘴地挪著回到桌前,門又被敲響了。
方子期都覺得自己鼻孔在冒煙了,這家夥,不都說清楚了嗎,還不走!這家夥是上帝派來給她雪上加霜的嗎?
方子期打算不理會。可那敲門聲還真執著。執著到她隻有再度姿勢古怪地起身,挪到門前,憤怒已經達到了最高值。
“不都和你說了嗎,告訴他我不在!”方子期變開門邊吼著。
不容易啊,最後殘留的一點力氣,還要用來罵人!
可惜門一開,對麵換了張臉,麵對她站著的,不是傅沛璟是誰!
而那小兵站在傅隊長身後,用一種想看又不敢正視的目光偷偷地瞅著她。
“不是都說了要我來抬你的嗎?”傅隊長和藹可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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