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車水馬龍絲毫沒有驚擾她，盡管身體十分疲憊，精神卻意外亢奮，大概是知道脫離了那個讓人惡心的人渣，而且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做吧。

    容零零抬起頭，目光所及處的世界帶著點灰蒙蒙。忽然，一塊亮閃閃的霓虹燈招牌吸引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家高級會所，外部裝飾得十分野性有格調。

    會所名為皇城，門口豎著一塊宣傳牌，容零零湊近了才看清上麵的字——招聘。她心思一轉，有了決定。

    這家會所她四年前跟著應楚來過，是為了談生意，她從應楚嘴裏得知這家會所後台很硬，似乎是京城某家少爺搞出來的，因此內部很是豪華，保密措施極好。如此，來這裏洽談工作應酬看上去已是最好的選擇，不僅明麵上給人捧了個場子，暗中也沒有泄露商業機密的危險。

    而應楚自然是這家會所的老顧客了。

    應楚最在乎的不過是他的公司，而她無權無勢，要想絆倒他和蜉蝣撼樹沒什麽區別。空有報複的心卻無力達成，能快速接近應楚而不引起他的懷疑隻有這個地方，隻要拿到了消息，以應楚為人處世極端的性子，屆時趁機想分一杯羹的人會少？

    容零零心裏盤算著，一邊輕手推開門，入耳的是金屬般刺耳的音樂。乍從安靜的室外進入這麽喧鬧的地方，她略有些不適，滾燙的腦子似乎更糊塗了。

    “你要應聘？”

    ……

    容零零有些不安地坐在沙發上，麵前的女人長相精致，臉上畫著嫵媚的妝容，火熱的紅唇正叼著根煙吞雲吐霧，看著容零零的眼神也格外有意思。

    容零零掩了掩眼簾，輕輕發出一個鼻音：“嗯。”

    “呼——”她吐出一口白霧，“你知道你幹的是哪一行嗎？”

    “知道，陪酒。”容零零苦笑著。

    女人從桌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既然如此，先來麵試吧，試試。”

    她把煙遞給容零零，等容零零含在嘴裏，立即湊過去用嘴裏燃著的煙點燃那根煙。酒吧曖昧的燈光閃爍著，落在女人沉靜豔麗的臉上，如同鍍了一層妖媚惑人的柔光，容零零頓時看直了眼。

    “嗬嗬姐姐好看嗎？”女人略微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好看。”

    她輕輕掐著容零零的臉頰，“哈哈哈——真可愛。”

    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一個女人看失神，容零零猛然坐直了身體，掩飾性地狠狠吸了口手裏的煙，立馬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女人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被錄取了，明天來上班吧。”

    容零零顧不得肺部煙熏似的疼，連忙拉著女人的短得堪堪遮住臀部的裙子，“等等！我……我能在這裏住一晚嗎？我現在沒有地方可去。”

    女人頓了頓，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會兒，在容零零忐忑的眼神下開口道：“這裏不允許住人，你跟我住吧，房租平攤。”

    “好，”似乎生怕她反悔，容零零又說：“我在這裏等你下班。”

    女人看了她一眼，沒有應聲，隻在轉身之際留下了一句：“我叫蘇媚。”

    蘇媚住的地方離會所不遠，容零零跟在她身後慢慢走，這才發現這個女人並不高，隻是身上那股盛氣淩人的氣勢讓她無端看上去有幾分男人的傲然，以致於忽略了身高的差距。

    “蘇姐，你在這裏做了多久了？”

    “十年了。”

    “啊！那您多大？”

    “我啊——你猜猜。”

    “……二十八？”

    “哈哈哈，不是，過了中秋剛好三十五。”

    容零零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對了，不要對我用敬稱，您您您的，把我都叫老了。”

    這地方不大，兩室一廳的配置剛好適合兩人住，一進門蘇媚就丟給容零零一把鑰匙，“這是備用鑰匙，裏麵那間是你的私人空間，你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睡，中午十二點之前不要弄出太大動靜。”

    容零零站在玄關處，低著頭，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放，“……蘇姐，我身上沒錢，等工資下來我再給你房租，可以嗎？”

    蘇媚沒回頭，“嗯，明天下班我帶你去買幾套上班穿的衣服，你暫時先穿我的。”

    頓了會兒，她又從抽屜裏拿出一疊錢，“我先借你兩千，發工資了一起還我。”

    容零零拿著錢，心裏不是滋味，隻是一個陌生人尚且能對她如此，為什麽陪同甘共苦年的初戀情人卻不能？還有那個所謂的父親。

    她想拒絕，可又不能拒絕，因為她需要活下去，直到看著那些人掉下泥潭。

    第二天準時上班，容零零穿著蘇媚的衣服，扭捏著，總覺得腿邁太開就走光了。等到了酒吧，更不自在了，周圍投來的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火辣辣的，讓人忽視不了。

    蘇媚帶著她穿過舞池，期間容零零感覺到好幾個鹹豬爪子捏了她的屁股，她咬著嘴唇埋頭直走，催眠自己忍下。

    那個傳說中的少爺一直沒有現身，會所的事務基本上全部交給了蘇媚打理。容零零在包間看見了其他‘同事’，都是一群打扮或是妖豔或是清純的女生。

    蘇媚嘴裏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視線掃視一圈，指著一個長相乖巧的女人說：“你給她收拾一下，一個鍾頭後各就各位，不要給我惹事，小花兒們”

    前一句她是看著容零零說的，後一句顯然是警告在場的眾人。

    容零零跟著那位蘇媚指派的女生走到一個隔間，那女生靦腆地笑了笑，一邊從收納盒裏拿出幾個精致的小盒子，一邊軟軟又有些怯懦地對容零零說：“我叫穀雨，你先坐那兒吧。”

    容零零雖然疑惑這麽個性子的人竟然也能在皇城混下去，卻也沒有細究別人家底的習慣，禮貌性地回以一個淺笑：“雨姐你好，你叫我零零就好，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容零零並沒有用真名，畢竟這不是份光彩的職業，再者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取個“藝名”也無可厚非。

    穀雨朝她看了一眼，繼而又垂下頭，輕聲細語回答：“沒事，蘇姐讓我照顧你，這是我的工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