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這大概是頭一次在男人臉上看到了冷漠無情外的其他表情，男人以往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睜大，看上去……有種反差萌。

    傅斯年眯著眼睛欣賞了會兒，滿足了自己那點隱秘不可靠人的惡趣味，微微含笑道：“恭喜應總，你要當爸爸了。”

    他以前都是直接喊他名字了，這會兒這麽正經地叫“應總”還是第一次，聽上去總有那麽點調侃的意味。

    隻是正主早已將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地方。

    應楚黑沉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床上意識不清的女人，語氣低沉平穩：“通知他們準備好。”

    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了。

    “嗯。”

    把人送到醫院去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淩晨兩三點，平常這個時候醫院也就剩下幾個值班的醫生，今天卻滿滿擠了一群人。

    多數人是做著興許老天開眼眷顧一下下就入了頂頭BOSS的眼的美夢，從此雞犬升天，錢途無限。還有少數人則是八卦之魂的驅使，好奇地來看看是哪個小妖精大晚上的還能讓咱大BOSS冒著被罵成昏君的風險來這麽一出。

    總之，容零零被注意到了。

    應楚站在走廊上，餘光瞥見那些人或是好奇或是其他的目光，不由皺了皺眉頭。

    周身寒氣更重。

    一旁時刻注意著BOSS表情的院長頓時一個激靈，頭皮發麻，肥胖的身子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人群。

    “你們一個個都很閑？！！沒點眼力見！趕緊忙去！”

    見是院長，不管內心多麽好奇不舍，這些人還是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當然，更多人是礙於BOSS周圍縈繞的陰沉沉經久不散的寒氣而退縮了。

    容零零被推出來的時候，臉色已經沒有那麽難看了，隻是依舊昏迷著。應楚坐在床邊靜靜凝視著她的睡顏，目光深邃而認真，半點看不出情緒。

    以至於來巡查的小醫生有些懷疑BOSS真如那些小護士說的被病床上的女人勾去了神魂？

    “那個……”小醫生站在門口躊躇不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應楚微抬下巴，斜眼看向門口，冷眸氣勢磅礴地正對上醫生極力掩飾慌亂的眼神。

    “我我我我……我隻是來……”

    “讓你們院長過來。”應楚沒再理會他。

    還沒有踏進病房門就被趕走的小醫生內心無比心塞，隨即就是鬆了一口氣。

    不用對著BOSS黑臉，保住了一條命，怎麽說也是件高興的事。

    過了會兒，圓潤的院長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跑過來了。

    他喘著粗氣，好像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抱……抱……BOSS……”

    應楚有些不耐煩地皺眉。

    “結果出來了嗎？”

    “出…出來了，”院長圓溜溜的老臉冷汗直冒，“夫……這位小姐的確是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應楚仿佛沒有聽見他那生硬的轉折停頓，凝神盯著容零零泛白的唇看了看，才說：“還有什麽其他毛病嗎？”

    “這個……那個……”

    應楚冷颼颼飛了個眼刀子：“直說。”

    院長立馬站直了腰，覺得頭頂的那把刀隨時要掉下來取了他的狗命。

    但是，就算是這樣，這話也得是他開口說：“容小姐精神方麵……可能有點輕度抑鬱。”

    “我不知道什麽抑鬱會讓人頭疼得……”他想到女人痛不欲生的模樣，眼神幽暗，抿唇道：“恨不得死。”

    院長能在這醫院待這麽久，並且坐上了這個位置，除了應楚的慧眼外，少不得他的心計手段，聽見這句話，腦補了許許多多狗血劇情。

    擦了擦額頭的汗，嘴唇顫抖：“就先前的檢查來看，容小姐腦部並沒有什麽異常，具體的還要等容小姐清醒後我們為她做一個測試才能知道。”

    應楚冷哼一聲，深邃幽暗的眸子盯著人看時仿佛能看透那人心底的秘密，無所遁形。

    院長在這樣的視線壓迫下下差點要給跪下。

    他自然知道對方是怕他的遷怒，才沒有老實說出病情。

    “孩子有沒有事？”

    即便是喝醉了，應楚也會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所做的事，何況早上醒來時床上的一切都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他發生了什麽。

    他記得自己如何毫不憐香惜玉的對待，還記得那人強忍著淚水一遍遍咒罵自己，仿佛那樣有生氣。

    他不知道女人是否知曉自己有孕，要是知道了，又是在什麽樣的心情下承受這一切……

    他不敢往下想。

    院長低垂著腦袋，感覺到後背汗濕了衣服：“孩子沒什麽大問題，發育得很好，看上去很健康，以後隻要保持著適當的營養攝取，讓孕婦多運動就好。”

    應楚忽然想到那些天女人一反常態，格外喜歡到戶外走走。

    看來她是知道了。

    應楚心情有些沉重，以至於看見院長那張老臉，聽見他砰砰砰砰直竄的心跳聲，還有那急促的呼吸，哪哪都不順眼。

    “滾！”

    這話對院長來說無異於是特赦令，肥胖的身軀再次展現出了他不一般的潛力，呲溜跑出去。

    臨走還不忘把門帶上。

    留下應楚看不清表情。

    人還沒醒，應楚就這麽安安靜靜看著病床上臉色灰白的女人，看上去無害至極，至於他心裏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

    容零零醒來的時候看見了頭頂慘白的天花板，鼻端是難聞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眨了眨眼，引來了另一個人的注意。

    小護士隻是進來換藥的，剛踏進門準備好藥品，低頭就對上女人烏黑迷茫的眼睛。

    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漂亮的女人，就算是見多了好看的女人的小護士也下意識被她的眼睛吸引了。

    該怎麽形容，五黑發亮的眼睛乍一看沒什麽特別的，最多比普通人的要大且黑，第二眼就會被這通透得惹人憐愛的眼睛攝去心神，然而再仔細一看，卻什麽也看不見，霧蒙蒙的，像是被什麽隔絕了一切。

    她的世界徹底阻斷了外人的探入。

    小護士一驚，被自己心底突然湧現的形容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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