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證人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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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律師:“我方有兩名當年在伊家做事的花匠,他們親眼目睹了事情的發展經過,我方申請證人出庭作證。”
法官應允,傳喚證人。
一號證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身材幹瘦佝僂,麵色憔悴,眼裏卻是閃爍著精光,看了觀眾的伊唇一眼嘴角枸杞似有若無的笑,伊唇心裏頓時像壓了一塊石頭,悶的難受。
法官看了一眼資料,詢問:“證人劉發,94年3月12號你可曾看見被告殺人犯罪事實?”
劉發佝僂著身子,聲音卻是中氣十足,“回法官大人,我不曾看見過。”
法官:“那你為何願意出庭作證?你要是不知道,你就是做偽證。”
劉發:“我出庭作證就是為了揭發原告律師的惡行,他利用金錢收買我讓我出庭做假證,還威脅我不準聲張,我沒辦法隻能等到如今說出真相。”
原告律師沉聲道:“劉發,這裏是法庭,容不得你藐視法紀,你最好說真話。”
被告律師:“你這是惱羞成怒了嗎?”
原告律師:“我隻是想讓他說出事實真相,並非惱羞成怒,況且,直到出庭前的半小時我才見過劉發,又如何能收買他做假證?”
劉發:“法官大人明察,收買我的雖不是原告律師,卻是伊家四小姐伊唇。”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聚集到觀眾席上安靜坐著的伊唇身上,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伊唇毫不在意,無動於衷看著劉發躲閃的眼睛。
瞿姨突然站起身激動的衝劉發吼道:“你血口噴人,四小姐怎麽可能收買你做假證。大先生殺人是事實,你休要在這裏顛倒是非。”
法官:“原告請你控製一下你的情緒。”
瞿姨不甘心的坐下,眼睛卻盯著劉發,恨不得撕了他。
被告律師:“法官大人,我方也有證人出庭。”
二號證人便是胡麗,伊唇怎麽也沒想到胡麗會出庭作證。
法官:“證人胡麗,你有什麽話要說。”
胡麗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水,聲音悲戚:“我女兒自三歲生了一場大病,便經常胡言亂語,時常見人就咬逢人便抓,總是口口聲聲說有人要害她,這件事情伊家人都可以作證。方建斌夫婦外出做生意而常年不回家,我女兒臆想症嚴重,才會覺得方建斌夫婦遇害。我和姐姐胡嬌這麽多年一直通信,他們遠在國外,哪裏可能遇害了。說到底還是我對孩子不夠關心,才讓她病情加重,如今才口不擇言,胡思亂想,竟然還鬧上法庭。”
原告律師:“胡女士,我想請問你,你剛才說的話是否屬實,無半點虛假?”
胡麗抽噎著回答:“我說的都是實話。”
原告律師:“那麽請問,今天的原告是瞿女士並非伊唇小姐,你為何要說伊小姐的情況?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孩子不夠關心,又怎麽一口咬定伊唇小姐患了臆想症,胡言亂語?伊遠翔先生殺害方建斌當天你在何處?伊遠翔先生殺害胡嬌的時候,你又在何處?”
胡麗:“我當時回了娘家,不在現場。”
原告律師:“既然不在現場,又如何能知道伊遠翔先生並未殺害方建斌夫婦?你說你同你姐姐姐夫這麽多年仍有來往,那為何方落一直養在伊家?十四年前伊家發表聲明,方落父母遇難,伊遠翔認她為義女養在伊家,試問這如何解釋?”
胡麗一是啞口無言,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說話。
原告律師:“劉發,你說伊唇小姐收買你做假證?”
劉發回答:“是。”
原告律師:“那為何伊家那麽多人,伊唇小姐偏偏收買你,卻不收買其他人?還是說,你主動提出自己要做證的?威脅四小姐給你錢,否則你就倒戈相向?不然你今天為什麽要以原告的證人出庭?還是說被告方才是收買你的人?”
劉發慌張的抬頭,一口咬定:“沒有別人,就是四小姐主動找的我?”
原告律師:“你說伊唇小姐主動找的你,那麽請問你何時來的南都?伊唇小姐何時找的你,是不是開庭前兩天找的你,並且讓你保密?”
劉發眼珠子轉了轉才緩緩回答,“是......是,就是兩天前。”
原告律師又問:“四小姐最近五天都沒有離開過祁龍蒼?去哪裏找的你?還是說找你的人根本不是四小姐,而是有人打著四小姐的名義收買你的?”
劉發驚慌的看了一眼被告律師,這才慌忙解釋:“不是的,是有人打著四小姐名義找我的,並且給了我錢。”
原告律師笑了一下,看著法官:“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被告律師:“原告律師利用語言陷阱故意曲解證人的證詞,我方反對。”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反對無效。”
被告律師一臉沉重的看了一眼原告律師,然後這才對法官說:“法官大人,我方提供證據,作為原告的瞿女士94年並不在伊家,而且當年花芬在事發期間並不在南都市,我方提供了當年花芬女士離開南都市和回來的火車票購買記錄,所以瞿女士是在故意誣陷。”
伊唇緊握的拳頭鬆開,原來連花芬出入南都市的火車票都有,伊覺這一招完全是針對她的,無非就是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打她個措手不及,讓她也嚐嚐什麽叫心灰意冷,有心無力。
伊覺比之伊遠翔,更狠。
三號證人也是伊覺告知她的,如此一來也會臨陣倒戈,不會說真話了。四號證人是方落,口口聲聲說自己的父母還活著,紫檀花園的骸骨不知道是何人,至於dna鑒定那也做不得數的,被告律師和原告律師還在激烈辯駁。
原告律師:“方小姐,既然你說你父母尚在,為何刑警隊法醫科出的鑒定報告那兩具白骨就是你的父母呢?這麽多年你不去找你的父母,反而寄人籬下伊家,似乎有些牽強把?”
方落一副弱者姿態,我見猶憐的模樣:“我父母生意繁忙,無暇顧及於我,我這麽多年生活在伊家,伊叔叔和胡阿姨都對我很好,我當他們是親人自然不會是寄人籬下。你如果查一下,應該知道我半年前剛剛回國,期間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如此一來我父母怎麽會死?至於刑警隊法醫科出具的報告,那是弄錯了,今早李隊長還去伊家知會了一聲。”
瞿姨大驚:“怎麽可能!你父母不可能還活著。”
方落反問:“瞿姨,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過是被旁人迷惑,我父母健在,你如何能這麽詛咒他們,肯定是有人威脅你這麽做的對不對?”
瞿姨張了張口,原告律師接過了話:“方小姐,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不要進行人身攻擊。”
被告律師:“方小姐所說難道不是事實?方建斌夫婦存活於世,你們卻因為一己私欲,不顧禮儀道德詛咒他們,還故意構陷我方當事人犯罪,現在請出的兩個證人皆指證你們喪心病狂為了贏得官司而收買人心,如此我都要懷疑你的職業素養。花芬女士千禧年入土為安,若幹年後還要被你們利用隻為偽造錄音,如不是有人做局從旁協助,你們怎會如此膽大妄為。伊家四小姐怨憤不平,對我方當事人當年對她的懲罰懷恨在心,竟然詛咒自己的母親死亡,如此心思可稱之為歹毒,心如蛇蠍。”
原告律師憤怒:“你曲解事實,血口噴人。”
法官:“請兩位律師注意言辭和情緒,這裏是法庭。”
······
之後的話伊唇半個字也沒聽見去,神情木然的看著前方,法官和一眾陪審員的模樣在她視線裏不辯真容,原告被告律師激烈的交鋒也不曾入耳,所謂的證人嘴唇一張一合,也甚是模糊,耳邊一直有嗡嗡的忙音縈繞,大腦停止了運轉。
伊唇不知道此刻她能做什麽,是站起來大聲辯駁被告律師的無恥,還是斥責原告證人的臨陣倒戈,又或者是痛心疾首胡麗的偏袒,還是義憤填膺的詢問伊覺為什麽這麽做?
短暫的失聰之後,終於能聽見一點聲音,法官坐在那裏敲了法槌:“原告,你是否還有其他有力證據,如果沒有,那麽我們會宣布駁回你對伊遠翔先生的起訴。”
伊唇突然從觀眾席上麵站起來,往外走了。這場當庭對質突然對於她來說毫無意義,無論結果如何,也改變不了她的遭遇,也改變不了她內心壓抑的憤怒和委屈。
如今她才看明白,她費盡心思,機關算盡,到頭來不過也是輸了最基本的尊嚴,她以為虎毒尚且不食子,烏鴉還能反哺,可是伊家,這個在紫檀路屹立了百年的大家族,表麵風光無限,實則千瘡百孔,人人笑臉相迎,也不過是偽善的嘴臉。
她問自己,到底爭什麽呢?能爭什麽呢?
出了法院,伊唇站在門口,伸出手擋在頭頂,張開五指,眼睛透過手指寬大的縫隙看著刺眼卻並不溫暖的陽光,周圍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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