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程乃的回憶:我和老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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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八、程乃的回憶:我和老爹的日子

    家裏的書房是他與老爹共用,一般人不允許到這裏來。

    老爹的書房很嚴謹,以前是他收拾,現在是夢姨收拾。

    隔了一段時間再收拾,他才發現這裏多了許多不屬於老爹的東西。比如粉色的菜譜、金色的細小的鋼筆。

    再比如不知是哪個人的,這必定是夢姨的。

    老爹從不看,或者說這個屋子裏居住的除了夢姨都不看。

    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秋雨,想著老爹的變化。

    自從夢姨住進這裏,老爹變了許多,變得更人性了。

    老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他以前……

    程乃的回憶:

    1985年我被一個金色頭發的叫依廉的人帶到了美國。

    雖然我才五歲,但在孤兒院生活的五年讓我對很多事物抱有警惕性。

    對任何事任何物抱有距離感,這是我的天性,我從生下來就有。

    所以孤兒院裏的人都不是很喜歡我,我對離開孤兒院保持著興奮,又害怕的心態。

    來到陌生的美國,更讓我害怕。可我不敢哭,也不敢鬧,怕這裏的人打我。

    我第一次見到老爹是在一個下著小雨的下午,我來到這棟空蕩的別墅已經有了好幾天,除了一個保姆之外,誰也沒見著。

    老爹撐著雨傘從外走來,雨水很大,雨滴拍打著地麵濺起沙子和水,弄髒了他的褲子,可他依然不緊不慢一步步走來。

    一點也不在乎他的褲子被調皮的雨滴給弄髒了,也不在乎衣服被雨水給侵占了。

    他是誰?他會打我嗎?那個時候我什麽也不知道。

    他近了,他近了,他就要進門,突然他停住了腳步,他一抬頭就發現藏在陽台的我。

    他對我微微一笑,我居然情不自禁的對他報以微笑。

    他也是黑色頭發,黑色眼珠子,黃色的皮膚。

    或許是血源的關係讓我對他產生了親近的念頭。

    我對他一笑後就跑進了房間,躲進被子裏。幻想著他沒有發現我,希望他不要責怪我在下雨天走出陽台。

    十分緊張的我聽到了開門聲,我更不敢把頭伸出去。

    一雙強有力的手把我抱出了被子,讓我與他麵對麵,這是我第一次與他見麵。

    當我感慨他力量之大時,他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以後不管去哪都要穿鞋,小心著涼了感冒,打針可不好受。”他說。

    他後麵還說了些什麽,我完全不知道了,我已經被他的那個吻給吸去了靈魂。

    在我的記憶,他是第一個親吻我的人。

    他還在和我說話,可我已經沒膽子跟他麵對麵了。

    我扯起被子再一次把自己蒙進被子裏,我以為把我的頭藏起來他就再也看不到我。我不知道我的屁股還撅在外麵。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我真是笨得要命。

    他拍了一下我的頭,用被子蓋住了我。“保姆說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去給你拿點食物來。”

    我透過被子的縫去看他,他穿著黑色的褲子,白色的襯衣,十分偉岸。

    他的身影在我幼小的心靈裏留下了印記。

    從此往後,隻要他在身邊,我什麽也不怕。

    即便麵臨的是生死考驗,我也能保持冷靜。

    他陪我吃了一頓飯後就離去了,他說他現在正麵臨一場戰鬥,需要他全力以赴。

    他讓我每天按時吃飯,他說這是任務,我當時想這任務實在是太簡單了。

    家裏有兩位保姆,一個教我中文和英文,另一個教我生活技能與禮儀。

    我第二次見他是在金碧輝煌的城堡裏。

    他說:“這是我們的新家。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場戰鬥,我戰贏了,這新家就是戰利品。”

    那時的我不懂得他說的戰鬥是什麽,我真的以為他要上戰場打仗。

    我們雖然同住在一屋,但他空閑的時間不多。他不是伏桌寫字,就是和各式各樣的人交談。

    保姆跟我說,那是我的養父,我該叫他爸爸。

    剛開始我叫不出來,醞釀了兩天,終於鼓起了勇氣到他跟前。

    我想叫他做爸爸,可是怎麽也張不開嘴。

    他笑著對我說,“如果你叫不了,那就不勉強你,可以叫我先生。等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再叫那個名稱。”

    他從不勉強我,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十分自由。

    等我準備好了,我就不敢叫他做爸爸,即便我很想叫。

    他的種種讓我對他產生佩服,不敢自認是他兒子。

    搬了新家之後,我有更多的時間能與他相處。他教我讀書看報寫文章,還教我如何看股市數據。

    這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可這時光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來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我九歲時程風來了,他就是一隻不安分的猴子,上竄下竄不得安生。

    主要是他那張嘴巴什麽話都說得出,對誰也沒有尊重。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說。

    “我就說,我就說,程浩就不是個好東西。他不是在收養我們,他是在拐賣兒童,他要把我們養得肥肥胖胖的,再把我們賣出去。”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

    “我就說了,你奈我何。程浩是個壞東西,爛東西,爛番茄,一坨狗屎。”

    雖然程風比我大兩歲,但我還是毅然決然地與他打一架。

    很明顯,這一架我打得很慘。我被他完虐,一點便宜也沒占到。

    我渾身是傷,他卻一點事也沒有。

    老爹來給把我們分開,他對誰也不罵,對誰也不打。十分有耐心的對我們勸說。

    老爹和我說:“前不久程風的爸爸媽媽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他的叔叔嬸嬸把他的房子搶了去,讓他進了孤兒院。

    他痛哭父母去世之餘,悲傷叔叔嬸嬸的無情。還要與欺負他的同學對抗,於是養成了現在這個口不擇言,渾身是刺的性子。

    這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形式,你像愛護哥哥一樣愛護他,他慢慢改正。”

    老爹對程風說:“程乃自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五歲時被我收養,他不知道爸爸媽媽是什麽概念。他不能理解你失去爸爸媽媽的痛苦。

    但他能理解你對陌生環境的警惕與對陌生人的不信任。

    他自出生起就是一個人,他希望有個哥哥。他是真心想與你友好相處,希望你能夠對待弟弟一樣愛護他。

    你愛他一分他會愛你兩分,不要辜負他對你的好。”

    從那以後,我們會吵架,會因為一些東西起爭執,但絕不會動手。

    每當有人要欺負我,程風都會擋在前麵。

    我們兩個一起跟著老爹學習,老爹不是一個好老師,他把該教的不該教的全都教會我們。

    我們學的許多知識都超越了我們年齡可以承受水平,超前的知識讓我們比一般人更有優越感。

    我們就是拔苗助長裏麵的苗,可能因為老爹這個農夫,技術太過於高超。

    讓我們離開特定的生長環境,居然沒有長歪!我該佩服他,還是佩服我們的生命力強?

    第一次接觸到“李夢”這個詞匯是在畫室裏,這是老爹第三個常待的地方。

    “為什麽你畫的人物隻有一雙眼睛?”我問。

    老爹長歎一口氣,“我沒見過她,但她常常出現在我的夢裏,我忘記了她的臉,忘記了她在哪。”

    “她叫什麽名字?是哪國人?”

    老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而是在畫紙上寫著“李夢”二字。

    將近過了十五分鍾他才說一句,“我不知道。”

    僅僅這四個字裏我察覺到老爹的傷悲,我想知道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能讓老爹如此的傷悲。

    程風進畫室,“老爹,馬裏奧普佐和祁阿紅來了,說是邀請你出席剪彩儀式。”

    “順道恭喜你,你又多了一個廠子。”程風說。

    程風與老爹說話總是很隨意,我有點羨慕他與老爹的相處模式。

    老爹有很多產業,他把從股市得來的錢變成化工、製藥、汽油加工、汽車零件生產加工、飛機機翼生產加工、機械製作母床研發等工廠。

    他有很多合夥人,有很多助手。

    我花費了十天才把那些人名與人臉,以及他們的身份地位給記住。

    這不是一份簡單的事,但我做到了,比程風還要好。我很得意。

    這為我成為老爹的得力助手做了鋪墊。

    程風十五歲的一個下午,我和程風玩著撲克,老爹匆匆從樓上下來,站在我們倆跟前不言不語。

    我抬頭看他,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憤怒。

    我碰一下程風然後站起,麵對著老爹。

    程風不當一回事,慢悠悠地拿著撲克站起。“怎麽了?”

    “畫室裏的那些塗鴉是誰弄的?”老爹問。

    什麽塗鴉?我不知道。

    我看向程風,程風吊兒郎當地回答道:“我弄的,怎麽了?不就是幾張女人畫,你想要多少……”

    “啪。”

    這是老爹第一次扇程風,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

    老爹的怒氣隱而不發,他眼皮子底下的血絲出來了。

    我察覺到暴風雨要來了,我害怕,我害怕這一場來自老爹的暴風雨。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畫室的畫你不能碰?”老爹問。

    程風強著脖子說:“有。”“事兒我犯下了,要打要罵盡管來,即便趕我出去也無所謂。”

    “好,很好。”老爹氣極地對程風說,“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就得罰。”

    老爹二話沒說讓依廉來把程風帶走,把程風送入貴族寄宿校。

    裏麵就讀的學生,不僅學習好,還十分看不起人。不管認不認識有沒有誤會都會給程風難堪,捉弄程風是他們(她們)的樂趣。

    從保鏢傳過來的消息,我能知道程風受了不少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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