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程乃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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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程乃的回憶
程風離開的第一個月,我忍不住背著老爹去看他。
給他送各式各樣的膏藥以及日用品。
程風剛與人打了一架,頭青臉腫的,十分難看。
“別動,我幫你擦藥。”我拿著消毒液給他的額角塗抹。
“那個女人是誰,讓老爹這麽狠,過了一個月都不消氣。”程風問。
程風早在半個月前用書信形式向老爹認錯,可惜老爹沒有回應他。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叫李夢,是一個女的,老家那邊的。老爹挺重視她的,畫室裏的畫全是她。”
“你回去跟老爹說,我認錯,深刻認識錯誤,讓老爹把我從這所學校弄出去。”
“好。”
回去之後我把程風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老爹,老爹似乎沒有原諒程風的意思。
老爹從來沒有提出讓程風回來的話,程風硬是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從那所學校殺出一條血路。
他用了一年半的時間,把高中所有課程學完,直接跳級報考劍橋大學建築設計。
通過這件事,我深刻的認識到那個女人對老爹的重要性。
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不敢表現出對她的不敬。
1990年我隨著老爹從加拿大回到祖國,程風在英國學習。
“這就是程乃啊,好小子,長得不錯。”奶奶很愛揉我的臉。
爺爺私下裏問我,“你見過你媽媽嗎?”
我見過我媽媽嗎?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媽媽。
奶奶拍一下爺爺,責怪爺爺問得不準。
奶奶問我,“你見過你爸爸身邊的阿姨沒有?就是跟你爸爸手拉手的漂亮的阿姨。”
我搖搖頭,我從沒見過老爹和誰手牽手。和我手拉手算不算?
應該不算,我不是阿姨類的。
奶奶很失望,爺爺也很失望。
奶奶歎息,“你說他連兒子都有了,怎麽還不想結婚呢?”
爺爺奶奶對說:“他都說了,這個就是親孫子。說明他曾經有個女人,隻是現在不想結婚,等程乃的媽媽回來就想結婚了吧。”
爺爺說得不對,爺爺猜測全錯了,但奶奶卻信了。
見他們倆這樣,我就不戳破老爹撒下的謊言。
我們在北京生活了五年,這五年裏一直和“妖魔鬼怪”打交道。
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法子,讓老爹咆哮,讓老爹肝火亂冒。
終於他忍不住了,在書房裏發脾氣,把所有的書都撒到了地上,把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到地上。
奶奶很害怕推著爺爺,讓爺爺進去勸勸老爹。
這時候老爹打開了書房門,“麻煩你們幫忙整理一下。”
爺爺語重心長地說:“忍不住就不要再忍。我房裏還有好些茶具,要不要拿來給你?”
老爹劃開煙盒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嚓的一下點燃了一根煙。
叼著煙蹲下去幫忙收拾紙張,“都是一群頭腦頑固的偏執狂。不讓他們撞撞牆,就不知道回頭。”
他的一口煙噴到我臉上,他說:“他們比我們的程乃還要笨。”
我看著老爹笑,我也跟著笑,我很高興那些人比我還笨。
“說不通就不說,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什麽是正確的。”爺爺說。
奶奶嘟囔,“都來欺負我兒子,是時候讓他們吃點苦頭,我們不幫他們了。”
老爹笑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由內而外的笑。
或許這就是家的味道。
此後老爹放下了所有東西,推了所有的職位,帶著爺爺奶奶和我回到老家。
老爹和爺爺奶奶說,他要成為一個作家,專寫經濟學方麵的書籍。
在我看來,他是由明變暗的過程,他從一個參與者變成了幕後推導者。
過了那個危險時期,我才知道他下了一盤很大很大的棋,大到嚇死那些“妖魔鬼怪”。
又過了兩年,爺爺奶奶愛上了旅遊,跟著旅遊團到處去。
老爹的畫技也越來越精湛,他不僅能畫出李夢女士的臉,還畫出了李夢女士的嘴唇。
“你知道她是誰了嗎?”我問老爹。
老爹笑著回答我說:“以前我一直被光蒙蔽了眼睛,拋棄了光我才發現,我想要的一直在我手裏。”
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當時的我不是很懂,等我有了孩子之後,我明白老爹說的是什麽了。
2010年一個下著小雨的下午,連綿的小雨讓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許多,而車子又多了許多。
我們從會議廳裏出來,可以用意氣風發來形容。因為老爹用了他的法子,讓那些人改變了遊戲規則。
接下來我們該讓那些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人受到一些懲罰。
“前麵路口往右轉。”老爹說。
老爹突然改變了行程,我揣測他會去哪兒。
“右轉,過一個紅綠燈,再左轉。”老爹說。
依照這條路線走,就是往二環外三環之裏的方向去。
會有誰在那邊?在我的記憶裏沒有哪位人物居住在那一邊,沒有誰值得老爹去看望。
轉入一個路口,轉入小街。
發現餐館琳琅滿目,上班下班的人撐著雨傘急匆匆走過。
我發現老爹一直看向窗外,像是在尋找什麽。
我的目光在老爹和窗外的風景之間移動。
“停車。”老爹突然喊停車。
他直接推門下車,也不看看外麵有沒有車子開來,用手抵著額頭,走進雨水,竄入上班下班的人群中。
這與他踱步慢走的形象,很不符合。
我和保鏢追了出去,就怕他有什麽危險。
老爹進入了“小築餐館”,與工作人員說話。
“你確定是三位女老板嗎?”老爹問道。
“當然,三位老板我們都見過,都是三位單身的女老板。”裝修工人調侃老爹。
我以為老爹會生氣,結果他沒有,反而開心地笑了。
“謝謝,真的太感謝了。”老爹白皙幹淨的手與裝修工人滿是灰塵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老爹沒過多逗留,問了話便離去。
我好奇地問一句,“這裏的老板叫什麽?”
裝修工人笑著說:“大老板叫李夢,二老板姓朱,三老板姓劉。具體叫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店會在本月26號開張,歡迎你們來捧場。”
我被“李夢”這兩個字給刺激到了。
國內叫李夢的人有千個,我私下裏叫人做了篩選,隨時都能幫老爹查找叫李夢的中年女人。
可是老爹對大多數“李夢”都不感興趣,唯獨對這個“李夢”表現不一樣。
像是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誰一樣,明明他跟我們說過他沒有和李夢相見。
第二日老爹對自己打扮了一番,像是要見情人一般。
刮胡子洗臉,摸頭油修眉毛,刷牙剪指甲。
把皮鞋擦得鋥亮鋥亮的,他還嫌棄不夠亮,讓人送來一雙新鞋子。
“我有什麽問題嗎?”他問我。
我搖頭,“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你的行程已經安排妥當,你沒有任何時間去見她。”
老爹不悅,“全推了。”
我把要去見麵的名單給他,這些都是大人物,想要改約得要老爹親自打電話去。
我對他說:“你要是因為去見李夢女士,而推了與他們的會麵。你這樣會把她曝光,反而對李夢女士更加不利。”
“你說得對。他們那些人真是煩人。”
好脾氣的老爹再一次認為他們煩人,這一次他改變了自己的行事作風,一直繞彎子做事的他,改成了直腸子。
他用兩個月把各處的尾巴收拾幹淨,並且警告那些人沒事不要去找他。
那些人還以為他會有什麽後招,結果他已經回到了杭州,迫不及待想要見見李夢女士。
我們沒見過李夢,但能通過小築餐館這條線索調查李夢。
忙完了那邊的事,老爹想要與李夢女士打照麵。
在他們見麵的前一天晚上,我把李夢的資料傳過去給程風。
看了李夢女士的照片,程風十分驚訝,“這照片上的人與老爹的畫是不是太像了?”
確實很像,老爹畫上的人與李夢女士真人很像。
我們一直認為那畫上的人是老爹臆想虛構的人物,沒想到會有真人出現。
“你確定老爹沒有見過她?”
我很肯定老爹沒有見過她,我已經三次向老爹確認。
至於為什麽真人與老爹的畫相似,我也搞不懂。
“或許是老爹小時候見過她,後來失憶了,忘記了她的容貌。隨著年齡的增長,記憶一點一點恢複,所以才越來越像。”
程風點頭,“也許是這樣。”“會不會有人使詐?故意找人來裝扮李夢,企圖打入我們程家人的內部?”
“也許,我們確實需要好好盯著。”
從材料上看李夢的過去沒問題,中間就有一段時間不知去向,這就得要好好探查了。
“我這邊的工期剛開始,得要過幾年再回去,你幫我看著老爹,別讓他被美色給迷惑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程風對老爹的信任與日俱增,對老爹的情感日漸加深。
他以前那聲“老爹”很隨意,現在這聲“老爹”也很隨意。但這個隨意裏頭多了些敬意。
“好。你盯著點依廉,老爹說依廉有不臣之心。”
“給我們家工作,還要貪我們家的錢,確實不應該。你放心吧,依廉我會盯著。”
國外的事有程風幫著,我會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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