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在車禍中失去知覺。

    再睜開眼時，首先出現在眼前的是媽媽的臉，沒有皺紋的年輕漂亮的媽媽的臉。

    原來我還是死了，上天堂見到媽媽了。

    不過這天堂的山水還真好，媽媽都逆生長了。

    李慧騰地坐了起來，抱著媽媽就哭：“媽，我好想你，你怎麽能丟下我一個人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嗚嗚，都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都怪我沒能給你生個小外甥，如果我能給你生個小外甥，你就不會丟下我先跑來這裏了，嗚嗚……”

    李媽：“……”天呐！閨女這是中了什麽邪，怎麽生孩子的事都說出來了。

    “慧慧，你先躺下，媽媽去給你拿稀飯來好不好？”

    “不好，不要，我隻要媽媽。”

    李慧賴在媽媽懷裏，雙手摟著她脖子，像個嬰兒般不撒手。

    90年代的父母，是不習慣用肢體語言表達對子女的愛的，而且他們也太忙，沒時間陪子女們，相應的，子女也很少主動和父母親密接觸。

    李慧反常的親妮，讓媽媽感覺有一絲不習慣，但心裏卻又暖暖的，甜甜的。

    抱吧，多抱會沒關係，隻要不再胡說生小外甥的事。

    膩在媽媽懷裏的李慧，聽到腳步聲響起。

    天堂裏還有哪路神仙呢？

    她坐直身子，歪身好奇地往媽媽身後一看。

    咦，是奶奶，還沒老的奶奶。

    怎麽會是她？我出事前，她不是還在父親別墅的家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慧坐直身子環顧四周，這哪是天堂？這分明就是自己小時候農村的家。

    一間房用木板隔做兩間，剛好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小是小點，不過采光很挺好，剛才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陽光照射下的媽媽身上，才會誤以為是天堂。

    我重生了！

    巨大喜悅的衝擊下，她又一次抱住了媽媽，不過這次不是在媽媽懷裏訴相思，而是歡天喜地地給了媽媽一個吻。

    “媽，我太開心了！”

    媽媽被她突然的吻弄得有點不好意思，笑著說：“這丫頭，一會哭一會笑的，不會中署中傻了吧。”

    “媽，我沒傻，聰明著呢。”

    重來一次，她必須要聰明著，保護好媽媽，給她一世幸福。

    李慧的奶奶進來，說了幾句話後悄然出去了，邊走邊低著頭在納悶，這孫女，平時順眉順眼的，很是尊敬他們當長輩的，從不忤逆半分，今天是怎麽啦？一見到她就像是見了鬼似的。催她們母女去幹活吧，她理都不理，直接把她的話當了耳旁風。

    屋裏的李慧現在已明白了，她重生在了94年夏天，高二的暑假，正是農忙季節，他們這的人管它叫“雙搶”，就是搶收早水稻，搶插晚稻秧苗的意思。

    上午的時候，她和媽媽、爺爺，還有大她兩歲的小姑，一起扯好了秧苗，用肩挑到田邊，將一把把捆紮好的苗拋進了田裏。

    還沒下田插，小姑就說自己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

    不舒服當然是借口，不想在大太陽底下幹活才是真的。

    剩下的主力就隻有她和媽媽了，到了中午時分，日頭正烈，媽媽叫爺爺先回了。

    當時她說：“媽，要不我們也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這秧不插完，中午一曬就插不活了。”

    “我們把它們撿來歸到一起應該沒問題的。”李慧說。

    “這田裏水太淺，怕是不行。你先回吧，我再弄會。”

    李慧心疼媽媽，當然不會自己先走，就一起頂著烈日幹。

    然後，她就中暑了。

    記得上世時，媽媽見她醒來，給她送了碗稀飯，叮囑她好好休息後，就匆忙幹活去了。

    而她喝完稀飯，在奶奶進屋說了幾次“今天那田怕是插不完了”後，也拖著虛弱的身子下田去了。

    而她的小姑，當天下午一直就呆在家裏，美其名曰在學習。

    李奶再次進入房間，手上端著稀飯，看也不看兒媳婦一眼，隻是用寡淡的聲音說：“人醒了就交給我吧。”

    李媽當然明白這是催她走了，站起身叮囑聲女兒好好休息，就往門口走。

    “媽，叫上小姑一起。”話是對媽媽說的，李慧這會看著的卻是奶奶，她知道，媽哪有本事叫得動小姑，要叫，隻能讓奶奶叫。

    居然還逼起她這個當奶奶的了。

    李奶很不高興地將碗往她麵前一送，說：“生病了還管這麽寬。”

    “為了我媽，不管不行。”李慧說。

    李奶很不情願地叫女兒幹活去了，然後坐在堂屋的竹床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確實是藏了私心的，女兒今年高考完，說不定九月份就要上大學了，怎麽能讓她曬得跟個黑炭似的去上大學呢？而且，考上大學的話，那她可是村上第一個大學生，到時擺宴席，她應該有個大學生的樣子，瞧著白白淨淨的。

    雖然兒子不在家，可老頭還能幹些體力活，剩下的活，就該那生不出孫子的兒媳多幹點嘛。

    以前她也一直是這麽做的，可今天，這孫女是怎麽回事？

    要造反啦？

    正尋思間，“啪”的一聲響，驚得她抬起了頭。

    孫女將碗放回吃飯的桌子上，正望著她。

    “臭丫頭，走路也不出個聲，嚇死我了。”

    “我就放個碗也能嚇著您，您不會是心虛吧？”李慧開玩笑地說完，又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回走，“我睡會去。”

    進屋後將門閂上，李慧才躺回床上。

    是真的好累，全身酸脹，加之中午的中暑，現在頭還有些沉，雖然天熱，滿頭的汗讓她感覺很不舒服，也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時，太陽已下山了。

    媽媽沒回來，奶奶還在竹床上睡覺。

    李慧麻利地將鐵鍋裏的剩飯盛出，淘好米，將鍋放在火塘的三腳架上，用火柴點著了火。

    李奶其實早就醒了，隻是還在裝睡。

    平時，他們出去幹活去了，她會煮好飯，不過也隻是煮飯，至於菜，那是一定要等兒媳來做的。

    今天既然有孫女煮飯，那老婆子就省得動手了，躺在這等吃現成的吧。

    如意算盤才打好，孫女就提著籃子來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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