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照在對麵那棟房子的玻璃上，銀光閃閃。

    羅丹對這突如其來的分別有點不舍，可人家不想雇自己幹活，總不能死皮賴臉得賴著不走。

    孟小嫻解釋說：“媽，你想啥呢？今天都11月3號了，羅丹10月18號正式給你當護工，到現在也有近二十天了。按照外麵公司每個月發放一次工資，我也該給她發點工資。”

    原來隻是發工資，並不是趕羅丹走！誤會大了！

    馬翠華笑著拍腿：“小嫻，你是一番好意，幹嘛不早說是給羅丹發工資？非要說結工資，結工資就是讓人走的意思。”

    孟小嫻不以為意，“差一個字而已，媽，你有必要那麽較真？”

    馬翠華認真地說：“發工資是好詞，結工資是不好的詞，你得分清楚。”

    “當初柳輝說一天15塊錢，現在十一月初發10月份的工資，那從10月18號到10月31號，這是多少天來著？”孟小嫻掰著手指頭開始算，“18……19……20……”

    馬翠華打斷說：“小嫻，甭算了，整整14天。”

    羅丹算了也是14天。

    孟小嫻懶得再算，“14天就14天，按每天15塊錢算，那羅丹應得多少工資？”

    馬翠華反問：“小嫻，你算不來？你不是讀了初中嗎？”

    孟小嫻數學是弱項，要算數就頭疼，“媽，你跟羅丹兩個人算算就行了，別叫我算，我腦殼疼。”

    長得這麽好看，竟然不會算兩位數的乘法？看來美女也有弱勢。

    羅丹心算完，報出一個數字：“兩百一十塊錢。”

    “你確定？”

    “我幹了14天，每天15塊錢，那拆分成兩部分算，10天的話就是150塊錢，4天的話應得60塊錢，加起來不就是兩百一十塊錢？”

    “兩百一十塊錢沒錯。”馬翠華表示讚成後，開始教育孟小嫻：“小嫻，我送你讀書，讀到高中了，你跟羅丹一樣參加高考了，也同樣是高考失利，她怎麽口算厲害，你就一聽要你算數腦殼疼？”

    “媽，羅丹看著像書呆子，我又不是書呆子。每個人的長處不一樣，幹嘛拿我的短處比她的長處？”孟小嫻煩惱地抓頭發，她的頭發又黑又直，在頭頂有一個很亮的光圈，發質非常好。

    羅丹竟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馬翠華和孟小嫻的對話簡直是是天底下大多數母女聊天的縮影，羅丹不便插嘴，聽著就覺得很有趣。

    孟小嫻拿出兩張百元大鈔和兩張五塊的錢遞給羅丹。

    羅丹雙手接過，“謝謝小嫻姐，也謝謝大娘。”

    “謝啥？這是你應得的。”

    羅丹收了錢，去書房的書桌上拿出一個薄本子，雙手遞給孟小嫻。“小嫻姐，這是我從10月18號開始到現在的各種開支，包括買菜、打車、買水果等東西，開支項目寫得清楚，請您過目。”

    馬翠華說：“羅丹，你啥時候記了這個？錢花了就花了，沒什麽好記的。”

    話是這麽說，羅丹畢竟是拿人的錢辦事，馬翠華好說話，她也絕不能糊弄。

    起初幾天買東西，羅丹從馬翠華那裏拿了錢買好東西後都會把找零的錢一分不少還給馬翠華，直到下一次要用錢再找馬翠華拿。馬翠華嫌一天拿錢、收錢麻煩，回到家之後就開始給錢羅丹用，直到把錢用完再找她拿。

    馬翠華沒怎麽管羅丹如何用錢的，這會兒看到賬冊已經呆了，“羅丹，你也太細心了。”

    孟小嫻隨意翻開了一下賬冊，開支項目有買菜、買紙、買鹽、買醬油等，寫得極為細致，日期也從18號排到了今天，每天拿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結餘多少錢，寫得一清二楚。不過，孟小嫻可沒閑心看這個，“羅丹，賬冊繼續記下去，保持住這個好習慣。”

    馬翠華翻完賬冊，非常滿意羅丹細心做賬的行為，“羅丹，你近半個月沒回過家，領了工資回家去吧。”

    羅丹認為不妥，“小嫻姐不會做飯，我走了你們吃飯怎麽辦？還是等大娘腳傷痊愈後我再回家吧。”

    孟小嫻說：“那倒不必等那麽久，要不今晚你早點做飯，吃完晚飯你洗完碗就回家去，明早再來？”

    漫漫長夜，馬翠華要起夜好幾次，孟小嫻不像是會照顧人的那種姑娘，羅丹真不放心把馬翠華交給孟小嫻。“不了，小嫻姐，我還是等以後再回家去。”

    孟小嫻抱著馬翠華的胳膊，“羅丹，今晚你回家睡去，我要跟我的老母親好好聊聊，聊一些成年女人的話題，你還沒結婚不宜聽，所以還是乖乖回家去。”

    馬翠華扭頭看著自個的女兒，“小嫻，難道你有了？”

    “媽，我還沒懷上！就是因為一直沒懷上，才要找你討教。”

    懷孕生子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受傷的馬翠華盼著抱外孫，要是最近兩個月能傳出孟小嫻好孕的消息，馬翠華怕是病立刻就好了。

    羅丹心知必須留給母女倆點空間談心，她一個外人還是離場算了。

    按照孟小嫻嗜辣的口味偏好，羅丹中飯做了辣椒炒肉，晚飯做了虎皮尖椒，孟小嫻連吃兩碗飯，摸著撐起來的肚皮說：“羅丹，你做菜真好吃，好久沒吃過這麽夠味的飯菜了。”

    又被人誇會做菜，羅丹頗不好意思，謙遜地說是廚具好，廚房環境好之類的話。

    傍晚六點，羅丹洗淨碗，帶了一身換洗的衣服，拎著垃圾袋準備下樓。但她實在是不放心孟小嫻照顧馬翠華一晚上，站在主臥門口說：“小嫻姐，大娘晚上要起夜好幾次，您可得耐心扶著她去上廁所，擦洗身子也要小心點，別把打石膏的地方濕水了。”

    正在整理衣櫥的孟小嫻，床上堆了一堆衣服，不耐煩地說：“羅丹，你小小年紀怎麽婆婆媽媽的？我肯定能照顧好我媽，不信的話你明早等著看吧。”

    “小嫻姐能幹，是我多慮了，那我走了，您看著點大娘。”

    “等會走，我把一些舊衣拿給你穿。”

    羅丹推說：“不用了，小嫻姐。”

    孟小嫻抬眼看了一眼羅丹，麵露嫌棄之色，“你瞧瞧你穿的跟村姑似的，我這些舊衣服都很好，就是款式老舊而已。不過，比你身上穿的還是好看。”

    羅丹本來就是村姑，正經村姑……

    孟小嫻把床上的衣服一股腦兒裝進一個大紙袋裏，塞給羅丹。

    “小……小嫻姐，這這怎麽好意思？”

    “沒啥不好意思的，拿回去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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