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塊，羅丹還是有的。

    領了三千塊錢獎金，兩千塊上交家裏，她自個兒留了一千塊，再加上一周前柳輝給她發了12月和1月的工資，加起來有五百六十多塊，再加上那一百塊錢紅包，總額有一千六百多塊錢。

    若是擱在前世，她得了這麽多錢，頂多留個一百塊錢當生活費，其餘的錢會全部寄給張鵬飛用。她用性命為代價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斷然不會再拿錢養白眼狼。

    羅丹開口答道：“張鵬飛，我沒錢。”

    張鵬飛氣憤地說：“羅丹，你少騙我。羅娟說你去給人當護工，幹到現在，少說也有幾百上千塊。我知道你家裏困難，不指望你把錢全借給我，那你好歹借我幾百塊，我才有臉回去哄羅娟。”

    既然張鵬飛知道羅丹並非身無分文，那她也沒必要繼續裝窮。“張鵬飛，你堂堂一個已成年的男人，搞大了羅娟的肚子，不想著掙錢，反倒找我這樣的女人借錢，像話嗎？”

    張鵬飛一臉坦然地說：“有啥不像話的？羅丹你有本事能掙到錢，我沒手藝又沒本事，自然隻能找你借。”

    羅丹吼道：“我不借！”

    張鵬飛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軟下語氣求道：“羅丹，做人不要這麽絕情。以前你我也是相互喜歡過的，雖然沒捅破那層窗戶紙，可你我走得近，連羅娟都知道。要不是羅娟老穿得那麽露骨勾引我，興許我現在還是處男身等著跟你結婚呢。”

    前世，張鵬飛以結婚為誘餌，誘惑得羅丹累死累活地苦幹賺錢養他，結果就要回鄉結婚時，才知是他編織的謊言。信了他的話，誤了她的命！

    羅丹心道：張鵬飛，我信了你的邪！我要是再信你這張破嘴，我就是天底下最蠢的女人！

    “羅丹，你別這樣看著我，好像從不認識我一樣。我承認今天臉被抓花了，有點難看，但你知道一向是村裏最靚的小夥子，養個三五日臉傷好了，就跟以前一樣帥。”

    “張鵬飛，你這是色誘我？”

    “啥色誘？羅丹，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

    “嫌我說話難聽？那你倒是有點骨氣，自己掙錢去，別找我借啊。”

    “羅丹，大馬路上你炸炸呼呼地吼叫什麽？被其他人聽去了不好，咱去那邊的小路上詳談。”

    “張鵬飛，我跟你沒啥好談的。你沒有掙錢的手藝和本事，若是我借了錢給你，你拿什麽還？你不會以為單憑你長了一張二流子臉，能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為你掏多少錢都願意？”

    “難道不是？”

    羅丹真想把鞋脫下來抽他兩個大耳刮子！大白天，做什麽春夢！他這張臉，已經騙得她一生孤苦，不可能再搭上這輩子！她神色嚴厲地說：“張鵬飛，做人還是要點臉吧。羅娟懷著你的孩子，你是她腹中孩子的爸，你沒有賺錢的手藝，可以去學。找女人借錢，算什麽好漢？”

    “羅丹，我不想當什麽好漢。你怕借了錢給我，我沒錢還，那好辦。”

    沒錢還還好辦？羅丹問：“你有什麽還錢的好辦法？”

    “肉償。”

    羅丹簡直不敢相信朗朗乾坤下，被抓花臉的張鵬飛竟能說出如此下流的兩個字眼！“啊呸！張鵬飛，就你瘦得跟竹竿一樣，我嫌你磕手！”

    “羅丹，這你就不懂了，人瘦那家夥才大，不信的話，我給你試試。”

    前世，羅丹付出那麽多金錢和時間沒得到張鵬飛的身子，抱憾而死。可這輩子，她看了張鵬飛就倒胃口，就算他送上門來，她也不要。

    接二連三的葷話，讓羅丹氣憤不已，她轉身去路邊一戶人家門前撿了一塊紅磚。

    張鵬飛追過來，“羅丹，你這是把我敲暈了再拖進小樹林裏幹事？打暈了，那可就沒趣了。”

    又是這種話！

    想起曾經喜歡過這種人，羅丹就想一板磚拍死瞎了眼的自己！在此之前，她先把張鵬飛給解決掉！

    羅丹高高舉起板磚，怒道：“張鵬飛，你沒臉沒皮的，別想拉我下水。你是羅娟用過的，我嫌你髒！我告訴你，借錢沒門，收起你的花花腸子，否則我一板磚拍下，你非死即殘！”

    張鵬飛露了怯，嘀咕說：“羅丹，你咋變得恁地殘忍？”

    羅丹憤答：“張鵬飛，你還有臉問？把我當傻子，想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你這麽行，怎麽不去傍富婆？”

    “羅丹，我倒是想去傍富婆，隻是這窮鄉僻壤的，人人窮得填不飽肚子，去哪裏找富婆，你給我指條明路。”

    張鵬飛這人就是滾刀肉，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完全破壞了羅丹回家的好心情。“張鵬飛，好狗不擋道，你給我起開！不然我回村後，帶上羅娟的爸媽來找她！”

    “羅丹，算你狠！不借錢給我，還想暗算我！得虧我跟羅娟好上了，要是跟你，遲早要被你算計得骨頭都不剩！”

    張鵬飛變臉比翻書還快，奚落完，乖乖讓了道。

    羅丹把紅磚放回去，再次經過張鵬飛身邊時，他說：“羅丹，你可不許帶羅丹她爸媽來，不然把我逼急了，你也沒好果子吃。”

    羅丹冷哼一聲，邁步走開。

    遇見張鵬飛真是晦氣，她後悔自己沒把他當空氣，跟他說話就像踩了臭狗屎一樣讓人惡心。不過羅娟窩在離羅家村幾裏路遠的城鄉結合部裏，等到了過年的時候，親戚們相互串門，興許會有人走露風聲。羅娟懷有身孕的事情能瞞多久？誰知道呢。

    羅丹沿大路走，沒有直接回村，而是去大隊小賣鋪拿信。

    小賣鋪的兩扇大門合上著，隻有一個小木窗是開著的，穿著藏青色棉大衣的駝背男坐在窗子裏側的桌子後烤火。

    羅丹主動問：“大哥，還沒回家過年啊？”

    駝背男說：“有些信沒人拿，萬一我走了，人家拿不到信誤了事也不好。我記得你叫羅丹？有好幾封你的信。”

    “麻煩您幫我找一下我的信。”

    駝背男拉開抽屜，左手按住信封，右手蘸了點口水理信，交代她自己在簽字本上找名字簽上。

    羅丹簽完名，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二封信。

    “羅丹，你還有北方的朋友啊？聽說他們冬天吃冰棍，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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