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好？媽，你要是為我好，就該讓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能看到他爸爸！”

    “羅娟，你簡直是油鹽不進！我懶得跟你再說了！”黃麗珍左肩扛鋤頭，右肩拎竹籃，快步走在田埂上。

    羅娟望著黃麗珍快步疾行的背影，心酸不已。她知道自己傷透了父母的心，可腹中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降生了，孩子的爸爸要坐牢，她心痛如刀割。可憐她現在掙不了錢，要靠父母養著，還要忍受村裏人的風言風語！這過的叫什麽日子？還不如跟張鵬飛一起坐牢呢！可一想到坐牢吃不好睡不好，還怎麽養胎？算了，先把孩子生下來，保留她和張鵬飛愛情的結晶要緊，以後的事情再做打算。

    “媽，你別不管我！你等等我！”

    黃麗珍心中有氣，置之不理。

    羅娟故意哎喲一聲，裝作不小心摔倒在田埂上，“媽！快來！”

    黃麗珍扭頭一看，自個女兒大著個肚子坐田埂上，像個十足的傻瓜。她心有不忍，還是前去攙扶起羅娟，耐心詢問哪裏痛。

    “媽，我沒摔著，就是不想你生我的氣。”

    “娟兒，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不生氣才怪。”

    “那我不說了。”

    黃麗珍和羅娟母女倆又恢複到手挽手情同好姐妹一般。

    與此同時，羅丹剛回到家，見堂屋裏的八仙桌上擺了幾道菜，羅忠和羅勇兄弟倆坐在桌邊閑聊，她喊了人後，再鑽進灶屋。

    羅蘭燒火，李秀蘭掌勺，孫豔紅洗蔥，各司其職。

    羅丹將手蒙住李秀蘭的雙眼，“猜猜我是誰？”

    李秀蘭笑著扒下來羅丹的手，“丹丹，二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麽鬧？”

    孫豔紅將洗好的小蔥擱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切成蔥花，笑著說：“大嫂，丹丹跟你親，才跟你玩這種小遊戲，這是別人羨慕不來的福氣。就好比說我，我多想要個貼心小棉襖啊，可國家政策不允許，我就隻有羨慕的份。”

    孫豔紅這可是第一次誇生女兒好，以前總是有意無意說起隻生一個兒子省事，不像生了女兒都是賠錢貨。

    李秀蘭回道：“豔紅，你要真想生女兒，大不了罰點錢，沒什麽大不了的。”

    孫豔紅抓了一小把蔥花撒進鍋裏，搖頭道：“大嫂，那可不行！罰錢事小，丟了飯碗事大！要是我因為超生被辭退，光靠羅勇一個人養活一家子人，那還不得喝西北風啊？”

    李秀蘭翻炒鍋裏的炒土豆片，“豔紅，話不能那麽說？孩子命裏帶財，你生了孩子，日子會越來越富裕，不可能喝西北風的。”

    “大嫂，你說讓我再生一個，誰給我帶？”

    “沒人帶，倒也是個問題。”

    羅丹聽著親媽和二嬸兩妯娌說話，心焦得慌。孫豔紅就隨口一說，哪是真想生女兒？偏偏李秀蘭當了真，還一本正經地支了招！結果不還是不生？

    羅丹將拉杆箱拉到灶屋裏來，將臘腸、雞仔餅、魷魚絲和花膠這四樣東西分別給了李秀蘭和孫豔紅，喜得兩人眉開眼笑。

    “大嫂！二嫂！”

    “大舅媽！二舅媽！”

    羅玲喊人後，周力爭和周上遊齊聲喊人，那清脆又悅耳的聲音，讓李秀蘭甚是高興，“羅玲，你帶倆孩子來得是時候，馬上就開飯了。”

    “那我們有口福了。”

    靠牆擺放的八仙桌被挪到了堂屋中間，擺了炒土豆片、韭菜炒蛋、豆腐燉黃骨魚、紅燒小鯽魚、粉蒸肉、腐竹燒肉、炒莧菜、辣椒炒紅薯梗、辣椒炒肉、洋蔥炒肉、炒青菜和黃花菜燉雞湯。大人們上桌吃飯，小孩們盛了飯夾了菜便各自找地方坐下吃。

    李秀蘭忙著給大家布菜，“羅勇，豔紅，羅玲，難得你們來一次，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們。黃骨魚和小鯽魚都是你們大哥早上去水塘裏釣來的，現殺現做，滋味挺鮮的吧？莧菜、紅薯梗、馬鈴薯、洋蔥和青菜都是自家種的，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們口味。”

    “大嫂，你這些菜好得很，就跟過年一樣豐盛。菜都很好吃，我能多吃一碗飯呢！”羅玲非常捧場。

    李秀蘭欣慰地說：“羅玲，你想吃就吃，鍋裏燜了一大鍋飯，管飽。”

    孫豔紅喝完一碗雞湯，說：“大嫂，要不說自己家裏種的就是好呢？像我每天去買菜，那些菜看起來都好看，誰知道打了多少農藥？就說羅勇愛吃的黃花菜燉雞，每年大嫂給我的那些幹黃花菜，我不敢久留，時不時買隻雞來燉湯。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些雞肉就是不香，吃著就跟木頭屑一樣，還沒你做的一半好吃。”

    “豔紅，這雞是我養大的走地雞，吃稻穀和蟲子長大的，肯定比那些吃飼料的雞好吃點。既然你和羅勇都喜歡，那就多吃點。”

    李秀蘭給孫豔紅和羅勇各添了一碗雞湯。

    大人們有說有笑，吃得滋滋有味，孩子們也毫不遜色，大概是吃飯人多特別香甜，往日挑食的羅誌豪和周上遊，一改挑食的毛病，爭先恐後地搶吃，生怕誰是最後一個吃完，會丟人似的。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後，羅家人聚在一起閑聊。

    聊完農事和工作後，羅勇問：“丹丹，聽說你這次去參加廣交會了？那你是不是見了很多外國人？那些外國人咋樣啊？”

    羅丹客觀地回答：“二叔，外國人除了膚色、發色和語言跟咱們不一樣，其他也沒什麽。有好說話的，當場就付定金；也有難說話的，為降低半個美金跟我磨半天嘴皮子。反正，跟外國人做生意也就那麽回事。”

    “看來，你真是一點都不怯場。那你這次接單怎麽樣？”

    羅丹沒法報出訂單金額，隻好換個方式回答：“還可以，工期排到八月底了。”

    孫豔紅驚訝地說：“丹丹，你也太厲害了。我們廠子的單子也隻排到了一個月後，你竟然排到了三個月後！看來，你真是做生意的料。”

    羅玲接話道：“二嫂，你說的沒錯。錦繡毛線廠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很看重丹丹，丹丹也有能力，還想著拉我一把。以後我也不用去撿破爛了，天天去廠裏上班，做做毛線活，養活兩孩子不成問題。”

    羅勇欣喜地說：“過年的時候，我們還擔心丹丹會荒廢一年，這才幾個月，她就顯露出做生意的天分來。我估計咱們家這麽多人，就數丹丹第一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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