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得到周衛東、邵淑雲和翟正耀的支持，四人約定明早八點去報案。

    直到雞鳴時分，羅丹才沉沉睡去。誰知，她竟夢見著火時自己在清點臨時倉庫裏的毛線，被火燒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人來救火，她眼睜睜看見自己被火炙烤著死去，給錦繡毛線廠陪葬。

    噩夢驚醒，她嚇出一身冷汗。

    羅丹換了一身幹淨衣裳，洗漱後，拿著掃帚和撮箕去清掃臨時倉庫裏的灰燼。

    晨光熹微，廠子外的大馬路上，挑菜經過的菜農們小聲說話，掃大街的清潔工一下下掃地，發出沙沙的聲音。空氣極好，各種鳥在枝頭喳叫，偶有人騎自行車經過時按了一下鈴鐺，驚起鳥兒們飛到半空中。

    羅丹用心感受身邊的尋常美景，彎身把所有灰燼掃成一堆。在清掃的時候，她心如明鏡。不管是誰縱火，這樣的行為性質惡劣，一定要將其繩之以法！

    天漸漸亮了，陸續有女工來幹活。

    每一個踏進錦繡毛線廠院子門的工人，都要驚歎：“羅丹，倉庫裏那麽多毛線咋成了一堆灰？莫不是著火了。”

    羅丹隻能一遍遍解釋昨晚起火的事情。

    到了七點半的時候，已有十來個工人到了，大部分是織毛衣的女工，大家拿出毛線，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裏織毛衣，議論這場火災。

    七點四十的時候，李秀蘭和羅玲到了，兩人得知昨晚起火後，甚是激動。

    李秀蘭說：“丹丹，昨晚我和你爸送了煤爐子和鍋碗瓢盆了就起火了，難不成不能在院子裏做飯？要不要請個風水先生來瞧瞧？”

    “媽，自打我來廠裏，早就在院子裏做過好幾次飯，肯定沒問題。”

    羅玲聽著不對勁，“丹丹，起火的時候你在洗澡？有沒有瞧見什麽可疑的人？”

    “小姑，我洗澡洗到一半出來，已是火光衝天，急於滅火，哪有心思觀察周圍的環境？”

    議論不出什麽結果來，羅丹不再說，盯著女工們織的圍巾稍加指點。

    還有五分鍾到八點的時候，周衛東和邵淑雲前腳到，翟正耀後腳就踏進來了。四人聚齊，馬上要去報案。在此之前，周衛東舉起喇叭，示意大家別列隊，坐著或站著聽就行。

    “大家也看到了，昨晚咱們的臨時倉庫著火了，那一倉庫毛線全燒沒了。做毛線的小組人員，立刻去樓上倉庫清點剩下多少毛線，盡快算出來要加急生產毛線的種類和數量。至於織毛衣的小組，你們照常織毛衣和圍巾等東西，少聊天多做事。一切有我周衛東扛著，你們好好幹活就是了。”

    說完這些話，周衛東大手一揮，領著三人坐上貨車，奔赴最近的派出所。

    羅丹和邵淑雲坐在貨車的車廂裏。

    “羅丹，昨晚回去之後，我和我男人研究了好久，臨時倉庫起火，應該是有人蓄意縱火。你想想看，臨時倉庫隻搭了個藍色鐵皮，站在院牆外都能看見裏麵一框框毛線堆得高高的。院牆不太高，又沒有玻璃渣、電網那些防護措施，他一翻進去，把毛線上撒上汽油，再用打火機或火柴點火。火燒著後，他立刻翻牆出去逃跑，真是太方便了。我隻後悔當初我男人說廠裏要裝監控，我舍不得花幾千塊錢，現在損失好幾萬找不到縱火者，真是氣得我一夜沒睡。”邵淑雲恨得牙癢癢。

    如果丟失幾萬塊錢，人和貨沒事，興許邵淑雲還能寬心點。可臨時倉庫裏的毛線都是要交貨的，一把火燒光了，不僅貨打水漂了，還得加急生產，盡量趕上交貨的時間，不然惹得客戶發毛，生意就沒得做了。

    “雲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敢在還沒夜深的時候放火，一定會有目擊者看到。我相信大家擰成一股繩，既能抓到縱火者，也能挽回那些貨物的損失。”

    邵淑雲根本不抱希望能找到縱火者，隻是她也不願潑羅丹冷水。

    派出所挺近的，很快就到了。民警聽說燒了半噸毛線，損失好幾萬塊錢，認為這是個大案，立刻派出一輛警車與三位民警到錦繡毛線廠附近走訪。

    報案後，四人也沒什麽其他的事情能做，隻能各司其職，幹好各自的事情。翟正耀自願留下來幫半天忙，周衛東和邵淑雲感激不盡。

    經過十多個工人盤點了兩小時，樓上倉庫裏的毛線完全算清楚了，周衛東拿生產表一對，發現燒毀的毛線有07噸，貨值超過六萬！

    “一把火少了我六萬塊錢！要被我逮住那個化生子，我要剝了他的皮！”

    就在周衛東義憤填膺罵人時，院子門外一個穿著運動服身子精瘦的男人探頭探腦，似是要找人。

    周衛東沒好氣地問：“你找誰啊？”

    男人說“昨晚這兒起火了，對不？”

    周衛東回嘴“對啊，難不成火是你放的？”

    織毛衣的女工、羅丹、翟正耀和邵淑雲全盯著陌生男人。

    “你真會開玩笑，我要是放了火，還能找上門來自投羅網？我是來告訴你們，昨晚我路過這裏的時候，看到有人翻牆！”

    翻牆！

    翻牆放火！

    周衛東趕緊搬來一把椅子，拿袖子擦幹淨後，親自端著一幹淨茶缸，“老兄，喝茶，慢點說。”

    “哎，本來我不想說的，可我老伴說瞞著就是幫凶，說出來幫你們找到縱火的人，那是積德。”

    “當然啊，老兄，別看我這倉庫不咋地，那可放了07噸毛線，值六萬塊錢！他一把火燒掉了我六萬塊錢，把這麽多工人辛苦一個月的勞動成果付之一炬，實在是可恨。隻要你能說出線索來，我給你一千塊錢酬勞。”

    “錢我就不要了，隻求做好事有好報應。”

    周衛東和邵淑雲說了好多好話，哄著男人講線索。

    男人喝了一口茶，咽下肚後，開口說：“昨晚，我準備去在二中讀高三的兒子下晚自習，路過這裏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拎著一桶油，跟一個大肚婆在院牆外轉悠。”

    大肚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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