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羅丹安排好生產任務後，一邊幹活一邊等周衛東和邵淑雲來。

    直至早九點，夫妻倆才姍姍來遲。

    “羅丹，你想了一晚上，想出解決辦法沒？”

    “周老板，我正想跟您說這件事。”

    邵淑雲使勁摸脖子，又朝周衛東使眼色。

    周衛東不明所以，“你咋了脖子疼？”

    羅丹觀察兩夫妻，周衛東穿的是圓領灰色短袖T恤，微胖身材被T恤勒出隆起的肚子，下身一條牛仔褲由一條黑色皮帶係緊，褲腰帶上掛著兩串鑰匙。他的打扮跟往常一樣，但他的脖子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紅色印子。而邵淑雲穿著一身淺黃色連衣裙配一雙細帶高跟涼鞋，一頭卷發披在肩上，脖子喉嚨位置有一個類似刮痧後的印子。

    看兩人這般不自在的模樣，羅丹便窺破老板和老板娘摸脖子實則是打暗號——兩人一大早或者昨晚情到濃時，相互給對方種草莓，留下了吻痕。有她這個外人在場，邵淑雲提醒周衛東打掩護呢。

    羅丹裝作啥也不懂，隻說：“雲姐，如果脖子很疼，會不會是落枕了？用手巾熱敷、前後左右扭頭都是比較好的辦法。”

    周衛東驚訝地問邵淑雲：“你落枕了，咋不早說？非要拉著我搞，簡直是……”

    不打自招了！

    邵淑雲氣的掐了周衛東一把，“周衛東，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早上你可不是這樣的，用我的時候溫柔似水，不要我的時候凶惡如虎，翻臉如翻書，哼！”周衛東氣哼哼地走開了。

    邵淑雲懶得理會周衛東，隻跟羅丹說：“羅丹，你別聽他瞎扯，我們就是睡晚了，才來晚了。”

    羅丹回道：“雲姐，你們是老板和老板娘，又不用上下班打卡，想幾點來就幾點來，我完全沒有意見。不過，看你們結婚多年還這麽恩愛，真是讓人羨慕。”

    “有啥好羨慕的？還不是天天拌嘴，一點也不知道讓著我！”

    雖然夫妻倆拌嘴，日常也時有摩擦，可還有床上生活，比很多一年也搞不了幾次的中年夫妻強多了。當然，這是羅丹從醫學報道上看來的，沒必要說。“雲姐，老板要求我盡快找出解決手心出汗的問題，我想去其他同類型的工廠找人取取經，麻煩您準我一天假。”

    “行啊，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得到允許後，羅丹找廠裏的女工借了一輛二八大杠，戴上一頂草帽，頂著烈日開始穿梭在縣城街道上。

    雖說還沒到中午，可強烈的陽光已經讓人避之不及，路上幾乎沒有閑逛的人，要麽聚在樹蔭下搖著蒲扇納涼，要麽一手拎菜一手撐傘快步疾行。唯有頑皮的孩子不懼豔陽，在大太陽底下跳房子、打彈珠，累得滿頭大汗，玩得不亦樂乎。

    羅丹一邊騎車，一邊關注道路兩邊的廠子。一直以來，她覺得縣城裏經濟極不發達，應該沒多少廠子，可騎車一逛，服裝廠、鞋包廠、五金廠、鋼鐵廠、塑料廠之類的，還挺多的，就是大部分是家庭作坊規模，跟錦繡毛線廠一樣，由家庭作坊改造成的廠房。雖說廠房外觀不咋地，可並不影響開工生產，那些廠裏機器轟隆隆地轉，工人們在忙碌。

    看多了小廠子，路過羅勇和孫豔紅兩人上班的鋼鐵廠時，她才意識到縣城裏的一個鋼鐵廠能容納好幾百號員工，已是規模大的廠子了。

    她騎了足足一個小時，雙腿酸脹不已，她推著二八大杠沿著路邊走，開始盤算下一步怎麽辦。這一路上，她還沒遇到做毛線的同行，但遇到了八個服裝廠，她認為毛衣是服裝下的一個小類別，做服裝的人也會遇到夏天出汗，縫紉針不好使的情況，便腆著臉去問。結果，八家廠子的門衛都把她拒之門外，就好像她是商業間諜會竊取該廠的商業機密似的。

    轉悠了這麽久沒收獲，人卻乏累不已，做了一上午的無用功，她筋疲力盡，想騎車原路返回趕回錦繡毛線廠吃飯。

    結果，她迷路了！

    羅丹騎車來的時候，隻注意找場子，絲毫沒記錄，沒察覺越走越偏。等發現自己不知道身處何地，才發覺迷路已久。

    炎炎夏日，二八大杠被曬得滾燙，她的雙腳踩在地上感覺有點燙腳，渾身的汗把衣褲都打濕了，粘膩不已。她四處張望，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一大片綠色稻田，一裏路外的村莊炊煙嫋嫋。

    要再走一裏路才能找人問路，可羅丹真不想再走了，她的腳和小腿都不是自己的，脹痛得難受。

    噠噠噠……

    羅丹身後傳來車按喇叭的聲音。

    她推車退到路邊，等車經過。

    車開到離她兩米遠處停下，“羅丹。”

    “耀哥？”

    “你來這麽偏僻的地方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

    翟正耀看她臉血紅的，薄薄的白皮膚似要被血紅給撐爆了，身上的汗跡一團團，不太雅觀。“羅丹，上車。”

    羅丹很想坐車回去，可借來的二八大杠得弄回去。“不了，我騎車回去。”

    “把車放後備箱。”

    翟正耀下車將二八大杠裝進後備箱，因二八大杠過大，後麵的輪子都飄在外麵，後備箱也沒蓋上。羅丹擔心地問：“耀哥，這能行麽？”

    “沒問題。”

    兩人坐上車，路是僅容一輛汽車經過的土路，凹凸不平很顛簸，好在沒什麽路人經過。

    羅丹問：“耀哥，你來這邊做什麽？”

    翟正耀將車停下，找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羅丹喝後，才回話：“這邊有個提供紐扣的小廠子，我剛確認了幾種新款式，準備打道回府，可巧就碰到你了。你來這幹嘛？”

    羅丹把苦惱一五一十說出來。

    翟正耀回道：“羅丹，這事簡單啊。你給每個工人配備一盒小蠟頭，當她們覺得手出汗織毛衣不順暢時，拿小蠟頭磨一下針頭。”

    “真的麽？耀哥，這法子好使不？”

    “你回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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