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麽東西！我撕爛你的嘴！”方才還一副痛不欲生不想活的老刁氏聽鄭丹丹詛咒他們家留不住孩子，這心裏的火就跟澆了油似的竄了起來。

    “你罵我打我！我也是這麽說，都營養不良了，還讓人家天天幹活，還欺負人家！你們這是娶媳婦還是找長工？找傭人？也不怕革委會上你們家給你們送勞改場去！”鄭丹丹一邊躲這老婆子，一邊嘴裏利索的罵道。

    “你個小娼婦！爛蹄子！你自己身子被人搞爛了，生不了孩子就詛咒我家沒孩子！我呸！……”老刁氏生龍活虎的追著鄭丹丹跑，一邊跑一邊張牙舞爪的叫罵。

    “死老太婆，我就是不能生，也比你家能生生不出來好！你這個惡婆子！對兒媳這麽惡毒！這麽糟踐人！你會有報應的！就該你家斷子絕孫！”鄭丹丹心裏惱怒，嘴裏也刻薄起來，回罵道。

    “小賤貨！你給我站住！有本事給我站住……”

    “吵什麽？鬧什麽？這裏是你們吵架打鬧的地方？”一位護士來給周璿掛鹽水，見病房鬧哄哄，厲聲說道。

    “護士！護士！我這兒媳掉的孩子是男還是女？”老刁氏不在意被罵，反而想起來打聽孩子的性別。

    “這個時候能看出什麽？”護士沒好氣的說道。

    “那她這身子沒問題吧？還能生嗎？”老刁氏諂媚的跟著護士身後追問道。

    “養好身體就能生，但這半年最後還是不要再懷上！”護士說完又提醒他們不要再吵鬧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半年後……”老刁氏老臉一垮了下來，狠狠的瞪了一眼周璿，“我孫子你都護不好，我兒子娶你回家有什麽用？還不如家裏生蛋的老母雞！老母雞還知道護著小雞仔！”

    鄭丹丹見老刁氏居然把小產的責任還歸究在周璿身上，氣道：“你吃不給人吃，喝不給人喝，人家怎麽護得住孩子？”

    “我家的事情管你什麽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東西！自己是個不下蛋的老母雞，就惦記著人家下蛋的？我呸！你這個死皮賴臉不要臉的東西！你以後離我們家兒媳婦遠點！別把你那不下蛋的毛病傳染給我們家！”老刁氏對罵，絲毫沒顧忌周璿現在需要安靜的休息。

    “刁鉤子！你就放任你媽這麽對待你老婆？”蘇白冷著臉問道。

    老刁氏在外人麵前都沒給周璿幾分尊重，更別說在家裏的時候。

    “媽！你別吵了！”刁鉤子剛知道自己有了兒子，卻又馬上失去了，茫然了這麽一會，他媽又差不多要跟人幹起來了。

    “鉤子！我對不起你啊！我給你找了這麽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給你當媳婦！她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啊！”老刁氏哭叫著說道。

    “刁嬸，大夫說周姐的肚子受到了撞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蘇白打斷他們的哭鬧直接問道。

    “媽！孩子到底怎麽沒了？”刁鉤子也問道。

    老刁氏有些心虛，眼神閃爍，“還不是你小嬸說她不好好幹活，我就推了一下她，誰知道她跟個紙人似的……”

    “你推的？”刁鉤子震驚道。

    “我以為她偷懶，就想催她去幹活，誰知道她這麽大的人了，站都站不住！”老刁氏越說越是火大，這次真的是掉淚了，她的大孫子啊！

    “你害得周璿小產，還倒打一耙，你才不要臉！老不休的死不要臉！”鄭丹丹生氣的罵道。

    “丹丹！”蘇白蹙眉，雖說老刁氏不是個東西，但是丹丹一張蘿莉臉，卻像潑婦一樣叉腰叫罵，實在也是讓她看的辣眼睛。

    “鄭知青，我感謝你幫忙將周璿送到醫院，但請你對我媽放尊重一點！”刁鉤子冷著臉說道。

    “我尊重她，她尊重你老婆了嗎？”鄭丹丹憤憤道。

    “是周璿讓你替她出頭？”刁鉤子直接問道。

    鄭丹丹被噎住了，看向一直躺在病床上沉默的周璿。

    “謝謝你們，醫藥費我以後會還給你們，你們先走吧！”周璿沒有看著她們，蒼白著臉，麵無表情的說道。

    鄭丹丹臉上湧出難言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是我多管閑事！”

    蘇白看了一眼刁鉤子，言辭犀利道：“她是你妻子，在你家，你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如果你不護著她，沒人會護著她，連自己妻子都護不住的男人，不算男人！”

    回去時，鄭丹丹還是拉著一張臉，陳和兵想去牽她的手，也被她大力甩開。

    “得了，生別人的氣，你遷怒陳和兵幹嘛？”蘇白說她。

    “蘇姐姐！你說周璿怎麽變成這樣了？她還是周璿嗎？”鄭丹丹氣的眼裏冒出些水汽，更多的還是對周璿的恨鐵不成鋼，刁家人都把她欺負成這樣了，她都一句話不吭，還讓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如果她那個時候，有人……哪怕有一個人幫她出氣，幫她出頭……她也不會那麽絕望……

    蘇白覺得鄭丹丹的反應有些過度，這好像不是在為周璿出頭，好像是在為她自己出頭一樣，這個想法一出來了，頓時心裏一激靈。

    回到知青屋的鄭丹丹情緒還是有些失落，蘇白陪在她身邊，陳和兵是帶著工作回來的，隻能先去生產隊挑幾戶人家拍照采訪。

    “丹丹，你這是怎麽了？”蘇白拍著鄭丹丹的後背，輕聲問道。

    “蘇白……”鄭丹丹哽咽的哭出聲。

    蘇白無聲的陪著她，等著她漸漸哭停了。

    “我小產過三次！”鄭丹丹突然說道。

    蘇白心中一沉，她說的三次小產絕對不會是因為陳和兵……

    甚至，也許可能鄭丹丹和陳和兵到今天都沒有同房。

    “我早已沒有了清白的身子……”鄭丹丹退出了蘇白的懷抱，神色是蘇白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的暴戾，仇恨，絕望。

    種種負麵情緒層層疊疊的擠壓在空氣中，令蘇白呼吸都困難起來。

    “……”蘇白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卻發覺喉嚨異常的幹涸。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