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秦督軍是什麽關係？”桃花姥爺渾濁的眼睛像是出鞘的寶劍，銳利無比。

    秦督軍一生無妻無子，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是很多人的惋惜和遺憾，但是眼前這個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連舉手投足都跟秦督軍是那麽的相似。

    “我是他的……兒子。”秦少齡心底閃過一絲尷尬，他不得不這麽介紹，否則他的來曆成謎。

    “秦督軍有後了？”桃花姥爺聞言，半點都沒懷疑，高興的眼眶發紅，眼淚都掉了出來。

    “好！好！好啊！”桃花老爺看著他笑，目光慈愛無比，就好像秦少齡是他自家的晚輩一樣。

    “不知您是……”秦少齡此時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想，但是他有些不確定，因為早在二十年前，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

    “我曾經給你父親當過警衛員，我的名字還是你父親給我改的，我叫葛慶坤！”桃花姥爺目光懷念的看著他，仿佛透過他看到了秦督軍。

    葛慶坤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老上級的後人，簡直跟做夢一樣。

    “督軍還好嗎？他身體怎麽樣？”葛慶坤因為問的太過急切，嗆得咳嗽起來。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想打聽老上級的消息無疑比登天還難。

    “我父親身體不怎麽好，現在在休養。”秦少齡情緒也有些激動，但是他不是秦昭然，他現在是秦少齡，他隻能把過度的情緒隱藏在心中。

    “您既然給我父親當過警衛員，為何後來沒繼續跟在他身邊？”

    “我當年犯了錯，我哪還有臉麵對他……我對不起他對我的栽培！對不起他……我給他丟臉了……”葛慶坤嘴唇哆嗦的不停，情緒有些過度的激動。

    “不！不是！”桃花姥姥踉踉蹌蹌的跑出來，老淚縱橫的說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孩子，老葛不會背叛的！都是要救我和孩子的命，他才選擇了放棄抵抗……”

    秦少齡從桃花姥姥的話中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年烏兒莊之戰不但但全團全軍覆沒，連烏兒莊的百姓也都被殺的一幹二淨，整個烏兒莊，沒剩下一個活口。

    他當時以為身為團長的葛慶坤也死了，卻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樣的內幕。

    一時之間，秦少齡內心受到了強烈的打擊，身形微微一晃，一種疲倦的帶著沙啞的嗓音，“烏兒莊戰役全軍覆沒是因為你？”

    “當初他們說好了，隻要老葛投降，他們不會殺烏兒莊的老百姓，但是他們騙了他……”桃花姥姥泣不成聲的痛苦道。

    若是知道結果是那樣，若是知道這成了老葛一輩子的心結，她當時就該選擇去死的！就像秦督軍的未婚妻一樣，她也該選擇去死的……

    “你不用為我找借口！”葛慶坤吼了出來。

    “我沒臉去見督軍，我沒臉讓他知道我做了什麽，更沒臉告訴他我還活著……”葛慶坤思緒有些混亂的看著秦少齡。

    秦少齡默默的站著，覺得無法說話，他沒有資格替陣亡的那些烈士原諒他，他確實讓他失望了，他對不起信賴著他的戰士們和老百姓，但他也無法用言語去指責他去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還有他躲避二十年的行為，讓他失望至極。

    蘇白在屋外聽著堂屋裏歇斯底裏的痛哭聲，臉上有些麻木，手裏拿著的是她死皮賴臉從老兵那拿的秦督軍照片。

    小怪說秦少齡就是秦督軍。

    吃了回溯丸的秦督軍。

    兩人相似的容貌，還有蘇白的預知夢。

    除非秦少齡和蘇白是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的兄妹關係，否則蘇白的預知夢裏不可能有秦少齡。

    而這些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秦少齡吃了原主用一顆腎換的回溯丸，所以蘇白的預知夢裏才會有秦少齡。

    但原主記憶裏沒有回溯丸換給誰的記憶。

    “你應該知道他是不是用了回溯丸的人。”蘇白這麽認為。

    “原主這段記憶消失了，我也不會清楚，她記得的事情，我才會記得。”小怪說。

    “原主為什麽要把回溯丸給秦督軍？”蘇白不理解原主的行為。

    在蘇白眼裏的原主並沒有多少政治頭腦，她的生活裏充滿了風花雪月的浪漫，智商不夠她玩心計。

    三十年後，秦督軍也不像現在這樣受老百姓的愛戴，他的功勳被模糊，他的能力被掩蓋，他的驕傲被人忘記……與其他兩位督軍比起來，這位早逝的督軍並沒有留下過多的政治麵貌，讓人記憶猶新的隻有他的一生未娶，無妻無子。

    有些聰明人知道這就是政治，但大部分都會被政治要挾的媒體愚弄，隨著時間的過去，秦督軍成為三督軍當中裏麵最無足輕重的那一位。

    原主後期記憶裏也沒有多少有關秦督軍的記憶，所以蘇白想不通，原主為什麽在最後，會用自己的腎換了回溯丸，給的卻是早已過世與原主也沒半分幹係的秦督軍？

    就因為想不通，蘇白覺得秦少齡或許真的是原主的什麽兄長的可能性還高一點。

    秦少齡從屋裏出來就看見蘇白傻不隆冬的站著院子裏，淡淡皺起的眉頭，明亮而皎潔的眼睛，凍的發紅卻又不柔媚的臉蛋。

    來到她的身邊，仿佛怕突然說話會驚到她，所以他很輕聲的在說：“走吧！”

    蘇白回過頭，茫然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他，又似乎沒看到他，恍恍惚惚的表情奇異的讓秦少齡心中猛的一動。

    “走吧！”蘇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捏緊了手裏的照片藏進了口袋中。

    鄉間的小道上，兩人推著自行車並排走著，兩邊的樹上有斑駁未化的積雪，偶爾寒風刮過，零星的葉子不知從哪兒吹過來，又不知要飄到哪兒去。

    “桃花姥姥為什麽哭？你欺負他們了？”沉默中，蘇白先開了口問道。

    “……”秦少齡動了動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桃花姥爺是不是把你當做了秦督軍？”蘇白假裝輕鬆的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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