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糟踐東西喪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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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滿堂聞言就笑了:“你這丫頭倒是個想得開的。”

    “隻是你想過沒想過,這個往水缸裏撒鹽的人,打的主意本也不是叫你我到了宴席前沒有合適食材用?”

    “這人肯定聽說你把鱔魚讓給我做了,這才不但弄死了你的蝦,又弄死了我的魚,還打算把這事兒栽贓給你,叫我從此對你犯了嘀咕。”

    何碧輕笑:“我才發現鱔魚死了時,就想到這兒了,要不我那會兒也不會站在那裏直想哭。”

    “不過別看我認識高大叔的時間還短,我也知道高大叔的為人不是那種不管不顧、不問青紅皂白的,我想通了也就不害怕了。”

    至於她為何想通了還會繼續站在那裏、還是一心想哭,隻因這事兒說起來也怪她。

    要知道她哥哥昨天就跟她說了,這魚和蝦也不用提前一天買,他認識一個水產老板那裏專門售賣養好的魚蝦,早就吐淨了泥腥氣,買到家當時就能用的。

    “是我對自己的手藝不夠放心,心裏一直打鼓,就總覺得早些買回食材來早踏實。”

    “如今一瞧倒是我想錯了,這越早買回食材來啊,才越容易遭人算計呢。”

    何碧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已是冷眼瞟見宋媽的臉色有些不對了,她心裏也就基本有了定論,那個給她那些魚蝦下了大把鹽的人,就算不是宋媽本人,估計也是宋媽指使的。

    誰叫她前幾天得罪了宋媽,搶了宋媽一心想要住的那間朝陽屋子呢?

    那麽哪怕宋媽早之前也不想和她作對,如今也可能不想再忍下去不是?

    隻不過宋媽肯定也知道,若是真耽誤了宴席上菜,這事兒必得深查,哪怕何碧因此丟了差使,宋媽這個始作俑者也肯定逃不脫。

    倒是提前把何碧養的魚蝦弄死了,何飛還能再去采買回好魚蝦補上。

    如此既不會影響給大少爺接風擺宴,宋媽也算是出了口惡氣,而若是高滿堂能夠因此厭惡上了何碧,那更是一舉多得。

    何碧也就再不多看宋媽一眼,就快步來到了杜媽煮粥煲湯的灶上,笑問杜媽都有什麽現成的粥湯。

    “有白米粥,有二米粥,還有大碴子粥,另有一小鍋豆漿,隻是骨頭湯、雞湯這些倒是沒有,要喝得等半下午了。”杜媽笑回道。

    何碧就轉頭笑問高滿堂和王德生、趙三友幾個,幾位大叔大哥喝不喝鹹肉菜粥。

    “這個鹹肉菜粥雖然不如鹹肉菜飯好吃,可我們北方人也不習慣大清早的吃飯不是?”

    而這鹹肉菜粥既能配油條油餅,也就是津門人所說的果頭果餅,也能配蔥油餅,更能配饅頭,吃起來總比白粥多些花樣兒,也算是換換口味。

    王德生幾人立刻齊齊點頭道,我們就都嚐嚐你這個菜粥,趙三友更是笑道,既是那些蝦已經鹹死了,再做個蝦仁菜粥也使得,也省得白白丟掉了。

    “我這人最最看不得人浪費食材,不管是自家的還是東家的,傷天理呢!”

    趙三友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已是朝宋媽的方向翻起了白眼兒,顯然他之前也發現高滿堂開罵時,宋媽的神情有些不對頭了。

    宋媽也就不等趙三友的話音落下,臉色已是青一陣白一陣,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這時的杜媽也沒閑著,而是趁著何碧拿著小盆去盛她煮好的白米粥時,就悄悄告訴何碧道,那魚蝦都是宋媽弄死的。

    “她每天早上四點鍾就要起來、來廚房揉麵發麵,我也是差不離的點兒,要早早過來把幾樣粥都煮上。”

    “我就眼見著她去了放調料的架子上抓了幾大把鹽,扭頭出去沒一下就又回來了。”

    “我看她不止是氣恨你搶了她的屋子,更氣恨自打你來了後,幾位大廚和李大海全都偏向你不說,連著趙慶宏也偏向你。”

    杜媽既是在好幾個富貴人家當過差,又怎會是個看不出火候、不知道該燒哪個灶的人?

    更別說杜媽也是津門人,與何碧可是鐵打的老鄉。

    何碧一手盛粥一手端盆,雙手全都穩穩的,等她把粥盆盛得七分滿了,她這才輕揚眉梢笑回杜媽道,謝謝您告訴我真相。

    “這也好在她還給我留了客氣,沒等下午再弄死我的魚蝦,叫我還有工夫彌補。”

    “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杜媽嘁了一聲:“等下午再弄死那些魚蝦還有嘛意思?”

    “到了下午你們都要各自準備菜了,死的活的有嘛區別,還不是撈出來一樣用?”

    杜媽既然不是做大廚的,又是窮苦出身,自也不在意活魚與死魚的區別——何況那魚蝦若是下午三點才死,論說也還夠新鮮,豈不與雜役現殺是一樣的。

    隻是何碧既然也願不追究宋媽,甚至還替宋媽說了句好話,杜媽也不再多說什麽,心裏還不免給何碧豎了個大拇指,直道這丫頭倒是厚道。

    這之後何碧就選了兩個火頭兒,先將盛好的白米粥重新倒進兩口幹淨鍋裏去、分頭小火慢慢熬著,這才仔細扒了些蝦仁,切了些鹹肉丁子,又用清水每樣漂洗了好幾遍。

    等她把那洗好的鹹肉又用一碗熱水泡上,蝦仁瀝幹水分單放一個盤子裏,再稍稍加了一點黃酒和白胡椒把蝦仁拌勻,就洗了些新鮮青菜,細細切成碎末。

    青菜切好了之後,那兩口鍋裏的白粥也已煮開了花,她就把泡好的鹹肉攥了攥水,投進其中一鍋粥裏,另一鍋裏就下了蝦仁和青菜,又稍稍點了點鹽。

    隨後她就找了兩把勺子,分頭在兩口鍋裏慢慢的攪了起來,也免得那些鹹肉和蝦仁進鍋就沉底,再帶著些米粒糊了鍋。

    趙三友見狀就又笑了:“那鹹肉粥裏不用再加鹽我懂,鹹肉自己本身就有鹹味了。”

    “可這蝦仁不也是鹽醃的嗎,它明明都被大鹽醃死了,三丫兒你為什麽還放鹽?”

    其實趙三友又怎會沒瞧見何碧已經把那蝦仁洗了五六遍?

    那水缸裏又有那麽多水呢,蝦肉再鹹又能鹹到哪裏去,僅有的一點點鹹味也肯定早就洗沒了。

    他如今說起這話來,也隻不過是說給宋媽聽的——要不是他提起還能做個蝦仁青菜粥,這婆子可真是糟蹋東西喪天良了。

    宋媽的頭也就越紮越低,低得都快紮進她麵前的灶坑裏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