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做人得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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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少謙這會兒自然還不知道,郝興壽之所以著急叫人抓了車廣才,竟是因為車廣才不但替塗振東記了姓郝的黑賬,還壓著郝興壽一大筆分紅、遲遲不曾上交給這姓郝的。
這筆分紅看似隻是半年的煙土收益不假,按說郝興壽既是見過世麵、也見過大錢的,也不該如此眼皮子淺。
可要是這筆錢當真不多、也不值得在意,誰還會打破頭也想插手煙土生意?
這就更別論這筆錢哪怕再多,也不如一本黑賬更叫郝興壽心驚肉跳,哪怕他抓了車廣才卻要不到錢,無論如何也得先銷毀這本黑賬是真的。
當然了,梅少謙自己也早就清楚,他既然已經把昨天搶劫煙土的事兒栽贓給了塗振東,郝興壽也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因此上就算郝興壽這會兒動了車廣才,梅少謙也不知道真正緣故,他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誰叫那塗振東和高美玉都沒在津門,姓郝的又想為昨天那事兒找人出口惡氣,不找姓車的找誰呢。
可那郝興壽又怎會真如梅少謙所想,他在意的怎麽可能隻有半車煙土,或是他和高美玉生的那個兒子?
他要是真的隻在意那半車貨或是他兒子,他就不會對車廣才動手,這就叫冤有頭債有主。
而今他既然先對車廣才動了手,那就是打算徹底跟塗振東撕破臉了。
何況塗振東既是不在津門,他的那個師爺又給他出了在豫西當地買凶的主意,他剛好可以雙管齊下,趁機把塗振東在津門的老巢、留在津門的手下也都一網打盡。
好在梅少謙再怎麽對郝、塗二人的恩怨不大了解,如今對高吉的命令也算是歪打正著。
高吉掛了電話就帶人一路摸到了法租界的小撚,摸進了車廣才的私宅,隨後又當真按著梅少謙的交代、把這房子裏的所有東西搬弄一空,不出片刻就令這處小洋樓家徒四壁。
這也得虧車廣才的這處私宅隻是用來存放東西、幾乎就沒住過人,更不是別人那種安置外室的私宅,也就根本沒有幾件家私。
外加上這樣的小洋樓間隔極大,鄰裏間也不會輕易互相窺探,高吉等人也就一路無阻。
等到梅少謙和何碧再繼續把這頓晚飯吃完,還不等何碧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好,高吉就又打回電話來,說是已經從那處私宅裏搬出了三個保險櫃。
“少帥放心,那樓裏的所有牆壁、地板我都親自探查過了,再沒有能藏東西的暗室暗格。”
“想必是這姓車的自信沒人知道他有這麽一處宅子,這才在一間屋子裏靠牆擺了一溜三個保險櫃,除此外就是一張大床、再沒別的。”
“另外為了穩妥起見,那張床我也叫人拆開了,就發現床下的夾層裏還塞著幾包煙土,我已經連著保險櫃一起裝車了。”
梅少謙連聲說好:“既是東西都有了,你這就帶人撤吧,記得別忘了叫汽車在城裏多兜幾個圈子。”
“就算這房裏還有其他東西藏得太嚴實、就沒被你發現,也隻能算我們倒黴,我不會怪你的,你保護好你們這一行人的行蹤最為要緊。”
等到梅少謙再放下電話,何碧難免又驚又笑。
“你既不讓高吉在路上造車禍搶人,隻怕落人耳目,你叫他去姓車的私宅搬東西就不怕落人耳目?”
其實這事兒要叫何碧說呢,她也認為去抄家可比搶人強得多。
車廣才那處私宅可不會說話,也不用對一個房子多動什麽腦筋——就算車廣才被梅少謙的人抓了,他隻要咬緊牙關、一問三不知,最後還不是得抄他的家?
隻不過再想起大帥父子之前的謹慎來,何碧也不得不多想想,比如也怕高吉這一行被人看破了行蹤。
梅少謙嗬嗬笑:“正經大馬路上的人實在太多了,天知道還有誰也在暗中盯著姓車的或是姓郝的。”
“我要是在這當口叫高吉帶人撞上去、再從郝興壽手裏搶走姓車的,這不是白白立出梅府給人當靶子嗎。”
“可那姓車的私宅在哪裏?法租界離著郝興壽派人抓車廣才的地方還遠著呢。”
“我們可是趁著姓郝的和姓車的狗咬狗,這才出手摸到小撚去、打了他們雙方一個出其不意,我就不信這也能被人發現是我們梅府幹的。”
“再說那姓郝的不是叫人把車廣才弄走了嗎?搬空了車廣才私宅的事兒我可不會認,我覺得多半也是姓郝的叫人幹的。”
“要是姓郝的非說他沒幹這個事兒,那就是塗振東在豫西也不放心,就派了別人來給車廣才、給他自己收拾後路了吧?”
何碧頓時失笑——原來他還真是能幹,不但已經叫高吉動了手,還把一切說辭、甚至後路都給事先想好了!
那麽隻要高吉那一行掩飾的好,哪裏還用發愁這事兒沒法兒繼續栽贓給塗振東,或是被人發現本是梅府動的手?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梅少謙輕笑著補充。
“要不是連媽交待了車廣才的私宅就在小撚,我當即就派人去摸過底,發現那處房子並不惹人注意,剛才我也不會叫高吉直接帶著人過去。”
這話若再深說幾句呢,他不但要誇獎自己事先有準備,還得感謝塗振東把連媽送到梅府當眼線。
否則他哪裏知道車廣才曾經做過連媽的女婿,又怎會知道車廣才不但替塗振東管著總賬,還有個存放錢財和賬本的私宅?
再則他也得感謝塗振東早有準備,這個鄉巴佬竟然有錢也不存進洋銀行,而是全都換成了金條存在保險箱,就叫他白白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高吉可說了,那三個大保險箱裏足有兩箱裝的都是金條,另外一箱裏還有些別的金銀、外幣,再就是兩大本賬本。”梅少謙笑得隻見鼻子不見眼。
“虧我還怕車廣才替姓塗的存下的都是銀行存單,這東西可沒法兒拿著去銀行取現錢,除非存戶本人去。”
“你可別瞧不起塗振東,還笑話人家是個鄉巴佬。”何碧皺眉笑道。
“你別忘了他是做什麽生意的,你要是煙土供貨商的話,你也不可能收存單,一心隻願意收金條吧?”
梅少謙呀了一聲道,你提醒的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看來還多虧之前的幾個月阻斷了不少人往津門送煙土,這才叫他的金條都沒花出去。”
隻不過別看梅少謙話是這麽說,他也明白塗振東的家底兒不可能隻有兩保險櫃金條。
隻是姓塗的既然去了豫西,一定也帶走了不少的錢財,到了豫西也好憑著大筆的金子打開新局麵。
可惜他派去豫西的人至今還沒消息,姓塗的帶走這一筆他就算再惦記、也鞭長莫及,還不如索性放手算了——做人得知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