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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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袁大太太臊眉耷眼的拎著食盒走了,人才一進大房的院子就換了神色,簡直可以稱作是興高采烈了。

    “原來老太爺還真是病了!”她眉飛色舞的給袁易文學說起來。

    “虧我還怕老太爺是裝病,他常用的那個醫生也故意瞞著我,句句都沒跟我說真話。”

    “可如今再一瞧啊,那常大夫就算沒說實話,瞞的也是老太爺這回病情的輕重,別看他說老太爺隻是犯了老氣喘,實則可比這個重多了!”

    袁易文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雙眼也忍不住把他太太剜了一眼又一眼,直盯得她訥訥道你為何這麽看我,他這才冷哼起來。

    “老太爺可是我親爹!你嫁進袁府也有快三十年了,他待你一向不薄,你就這麽巴望著他早點兒死了嗎?”

    “我是著急從他老人家手裏接過家主的位子不假,這個家也該我說了算了。”

    “可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盼著他早點死?你至於瞧見他病得有點兒重,就這麽幸災樂禍起來,隻差放幾掛鞭慶祝慶祝了?”

    袁大太太慌忙收起僅餘的一點喜色,這才喃喃道,我不也是替您高興嗎。

    “您這兒剛生了要接任家主的主意,老太爺就病了,這不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言之意下就是說,老太爺要是不病,袁大爺的“逼宮”恐怕還得費上幾分力氣,甚至還得頂上一個“逆子”頭銜兒,如今卻不用了。

    其實袁易文又怎會不知道她心裏這個小算盤,細算也合了他的心意?

    他就冷聲交代她道,你心裏高興歸高興,可別再露在麵上叫我看見。

    “我可不愛看你這一副巴不得我親爹早點兒歸西的樣子,也太涼薄了些吧。”

    “再說四房那兩口子也不是瞎子,要叫他們瞧見你在老太爺病重時候整天笑眯眯的,還指不定說出什麽不好聽的來呢。”

    ……袁睿在大太太灰溜溜的走後,就用手帕接過袁老太爺從口中吐出的一大片茶葉來。

    等老太爺吐出了這一口,這才眯眼冷笑起來道,這片茶葉的威力還挺大:“虧我還覺得把它貼在嗓子眼兒裏,就能裝得更像些。”

    “誰知像是像了,它貼在那兒也真難受。”

    袁睿又急又氣:“原來祖父是故意裝的?您剛才可差點嚇死我了!”

    袁老太爺笑眯眯的:“你小子終於舍得管我叫祖父了?那我還真沒白裝這一回。”

    老太爺隨後也不用袁睿或是樊若蘭來扶他,就自己分外麻利的下了床,坐到餐桌邊就盛了一碗白粥吃起來。

    袁睿隻好和樊若蘭對視了一眼後,也都分頭坐了下來,一個伸出筷子給老太爺夾了些清炒油菜,一個把用香油搬過的水疙瘩絲往他麵前推了推。

    “若蘭你又去見過孟家那個大小子沒有?”袁老太爺喝著粥也不忘笑問:“你可別聽你姥姥的,還說什麽沒定親就不要去跟他單獨見麵。”

    “眼下這個時節的津門好玩得很,你也陪他去逛逛不好嗎?這都什麽時代了,還講你姥姥那老一套?”

    樊若蘭輕笑:“我聽姥爺的,我明天就約了他去看電影。”

    老太爺笑得滿臉皺紋都像開了花:“你這日子定的還挺近,你這是知道你大舅今晚就會迫不及待動手,明天就會塵埃落定?”

    樊若蘭一臉雲淡風輕:“我管他是今晚動手還是明晚動手,再不然是後天?”

    “既然姥爺早對這事兒有對策,哪天還不是一樣張開籠子等他鑽?我還能為了這個就不去約會了?”

    “若蘭這話我愛聽,是個沉得住氣的樣子。”袁老太爺笑著吃完一碗粥,又起來盛了一碗。

    “想當初要不是你個小丫頭沉得住氣,竟在你爹的書房抄了一夜的賬本也不怕他發現,你爹哪有這兒麽快就願意罷手、不再做煙土生意的道理?”

    那樊子瑞還以為他打發了兩個外室,袁家就能繼續容忍他經營煙土了?

    他竟然以為袁家想為出嫁女出氣,這才拿著斷了他的煙土生意要挾他,腦袋瓜子還不如一個小姑娘靈光!

    “姥爺就別忙著誇我了,您有這空兒還是把筷子上夾的水疙瘩鬆開,多吃點兒炒青菜吧。”樊若蘭笑道。

    “我本來還怕睿表哥炒的菜不好吃,這才給您拌了個水疙瘩備著,可我吃著這青菜好吃得很,您多吃點兒!”

    等到祖孫三人圍桌吃完了這一餐極是簡便的晚飯,袁老太爺就打發外孫女回老太太那兒去。

    “一來跟她說一聲我好得很,叫她不用惦記,二來這天色已經晚了,你就別再多留了,省得待會兒再把你嚇著。”

    樊若蘭本想說她不怕,可再想到她姥姥那裏弄不好也得有人去,比如大舅會派了大舅母、大表嫂和二表嫂去看著姥姥,也省得姥姥趕過來給姥爺做幫手,她就點頭應了。

    “我還想把我媽喊來和我一起陪著姥姥,不知道姥爺答不答應?”

    老太爺本想說一聲喊你媽做什麽,她不是下午才回的你們家,不過旋即就笑了。

    “你這是生怕你大舅母去給你姥姥搗亂,再把你姥姥惹急眼了,就叫你媽來治她?”

    “這樣也好,你媽最近可有大長進了,叫她陪你一起護著你姥姥去我也放心。”

    “隻不過你可不能叫你媽來了後再往我這兒跑,我這兒不歡迎她。”

    “她要是生怕我這個當爹的病得重,萬一病糊塗了再把她給忘了,就沒給她留點什麽,你就跟她講,我回頭就把那幾個關了的煙館折成錢補給她。”

    樊若蘭的小臉兒繃得緊緊的:“我媽確實是這麽個人,也不怪姥爺這麽說,連我都不好意思替她分辨什麽。”

    “可那煙館關都關了,不關也沒處進煙土去,擺著也就是個空殼子了,您給她補什麽錢?”

    “再說她和我爹過去少靠這幾家煙館賺錢了不成?她怎麽沒說分給您點兒花花?”

    “我可還盼著您和姥姥硬硬朗朗活到一百歲呢,您可別擺出一副這就要分家析產的樣子來,我不愛看!”

    “好好好,姥爺聽你的不分家。”袁老太爺敷衍著她。

    “再說我也隻是要給她補償點兒,好哄著我這唯一的閨女高興,哪裏提過分家的事兒了?”

    不過等到樊若蘭走了後,袁睿也去小廚房洗了碗回來,老太爺就歎了一口氣。

    “就在小睿你中午回來時,聽了你給我學說的事情我就在琢磨,要不要這就就勢把這個家分了算了。”

    “可再想到這麽大的一個家業並不是我這一輩兒賺來的,大半都是你曾祖父、甚至更上幾輩祖宗留下來的,我就不敢想,要是叫這個家在我手上散了,津門第一家從此化為烏有,等我到了地底下,又該怎麽跟祖宗交待。”

    袁睿半晌都沒接話,因為他知道隻要他一接,怎麽說都不對。

    他要請老太爺別分家,老太爺就會跟他說沒有好的繼承人,再歎一聲自己年老體衰、有心無力。

    可他要是請老太爺幹脆分家算了,這話可不歸他勸,何況老太爺眼下就在說,這個家不能分。

    “我知道你對袁家有心結,怪袁家一直對你們母子不管不問,這才令你媽早早過世。”老太爺苦笑。

    “就算我一直掰開了揉碎了給你講,或說是老四一直瞞得死,或說是老四家的以死相逼,你也一直不置可否。”

    “可眼下都到了這等時日、這等境地,你還不願回來幫我一把嗎?”

    袁睿連忙正了神色道,祖父您聽我一句勸:“咱們能不能先不聊這個?”

    “這天色已經越來越晚了,要是大爺真想在今晚動手可差不離兒了,咱們還是先把眼下這個內憂解決了再說吧。”

    老太爺怎會不明白,和遴選家主繼承人比較起來,更要緊的肯定是當下;隻是他更明白,袁睿分明是在拿著這個更緊急的話搪塞他。

    何況這小子既然中午就跑了回來、早早就告訴他說老大要對他動手,他也早就有提防,今晚的事兒再緊急還能緊急到哪裏去?

    對方分明是打死都不願回歸袁家,更不願給他一個定心丸吃,說是願意回來幫他,這才用這樣的話堵他的嘴!

    他就索性道了聲也好:“萬一老大今晚不來,不管哪天都不來,就說明他還沒喪盡天良,我還可以把這個家交給他呢不是?”

    隻不過這人既然已經走上了喪盡天良的道兒,多半都會越走越遠、無法回頭,又怎會真如袁老太爺所說的回頭是岸。

    第二天一早梅少謙就接到袁睿打來的電話,說是待會兒前來梅府和他見麵細聊。

    “昨夜裏大爺來得晚,我們這邊完事兒了更晚,我就沒打電話吵醒你,連著你派來的幫手我也留他們住下了。”

    “你放心吧,這事兒順利得很,老太爺也好著呢,等我到了再跟你細說。”

    梅少謙就帶著這樣的消息去了他父親的正院——自打他父親擺了宴席給餘梅正了名、也算是把餘梅續了弦,他父親如今已經不去書房吃飯了。

    梅正義此時剛打完一套拳,剛回臥室擦了擦身、又在餘梅的服侍下換了衣裳,聽說他來了就叫他在堂屋裏等一會兒。

    等梅正義一路扣著扣子一路走出來,梅少謙就把袁睿打來的電話說了。

    “我說你派出去的人怎麽遲遲沒回來、也沒個動靜兒,還琢磨著難不成是袁易文到底沒敢動手,原來是被袁睿留在袁府住了一夜,隻怕大半夜回來再被外人瞧了去?”

    “這小子連這點小事兒都考慮得頂周到,卻抵死不回袁府去給老太爺幫個手,這不是白白糟踐了一個好材料?”

    “你以前問過他沒有,他到底為什麽不回袁家?”

    “我聽說袁四兒從沒跟家裏老的說過,外麵還有這麽一個私生子,袁四兒的媳婦雖然知道卻要死要活的,打死不許袁四兒往回接人,這哪裏怪得到老太爺身上?”

    梅少謙苦笑:“這個既是袁睿心裏頭的傷疤,我哪裏好意思去揭?”

    “因此上他到底因為什麽不願意回去,我也不大清楚,勸也就不大好勸了。”

    “說起來我昨兒還又勸了他一回,直說眼下可是個大好機會,能叫他揚眉吐氣的回去當家做主呢,他差點兒就跟我急了眼。”

    不過梅少謙話是這麽說,其實他也有些明白,袁睿恐怕還是嫌棄袁府底子不幹淨。

    想當初袁四爺和袁睿他媽好上了,不幾日就教他媽抽上了大煙。

    而要不是袁睿他媽這大煙一抽就是十幾年,就令身體爛了瓤子,哪怕娘兒倆的日子過得再寒酸,又哪裏至於一病就要了命。

    前些日子恐怕也是因為這個,袁睿才去老太爺麵前大鬧了一場,聲稱袁四爺要是還做煙土生意不關煙館,他就死給老太爺看。

    “可就算被他鬧了這麽一場後,袁四爺名下的煙館全都關了門,袁府如今可還沒從煙土生意裏頭徹底拔出腿來呢。”梅少謙輕聲道。

    “袁睿難保不是要拿這個死不回家要挾老太爺、硬逼著老太爺徹底洗白,這樣他也算對他媽有個交待。”

    “再說隻要袁府一天還做著煙土生意,袁睿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接手這樣的爛攤子?這不是硬生生打他自己的臉嗎?”

    梅正義輕輕點頭道,你說得有些道理。

    “我看老袁頭兒這回算是碰上硬茬子了,他要是不想死不瞑目、死前務必要給家裏選個繼承人出來,這個人又非袁睿不可,他除了趕緊洗白哪裏還有第二條路。”

    ……何碧這會兒也從廚房拎了早飯來,太太餘梅本來正在院兒裏晾著大帥剛換洗下的衣服,見狀就慌忙迎上前去嗔怪起來。

    “這活兒如今哪裏還用你親自做?你喊上兩個小丫頭或是叫段青跑一趟不就得了?”

    何碧輕笑:“太太不也剛剛親手給大帥洗了衣裳嗎?既是您也閑不住,我也閑不住,我們幹脆隨自己的意不就得了?”

    其實何碧何止是閑不住——她還知道自己既是大帥的私廚出身,後來又當了一段的送飯丫頭,這一段往事根本就瞞不過任何人。

    那麽她與其和梅少謙訂了婚、就打死不再碰廚房的差事,反叫人笑話她攀上高枝就成了鳳凰,她還不如想幹點兒什麽就幹點兒什麽,倒叫別人再也說不出什麽不好聽的來。

    她可從來都沒嫌棄過自己的過去!她就算真成了梅府的大少奶奶也照樣下廚房!

    餘梅聞言就笑道,你這心思還真合我的意。

    “當年陳姐姐生了少謙後,身體就一直不大好,大帥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像個貼身丫頭似的服侍著。”

    “雖說後來我也去了南洋幾年,這幹慣了的活計哪有那麽容易丟下手的?”

    “要不然我也不會非要親手給大帥洗衣裳,又總覺得找點兒活幹才踏實。”

    “左右我早以前就是伺候大帥衣食住行的,誰愛說我不像個太太就說去唄!”

    餘梅一邊說著話,一邊就接過何碧手裏一個食盒,兩人肩並肩去了飯廳,等兩人再把早飯擺好了桌,就喊大帥父子過來吃飯。

    梅正義也是沒想到早飯竟然又是何碧送來的,不過再聽到餘梅說三丫兒早就幹習慣了,不讓她做她反而難受,那就還不如隨她去,他就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哪裏隻是她幹習慣了,我也吃慣了她準備的飯食,少謙恐怕也是一樣的。”

    “這也就是我們梅府如今是大帥府,看似好像不用兒媳婦幹這活兒,可要是換到尋常百姓人家兒,不就是三丫兒這模樣兒?”

    這又何止是三丫兒,就連泠泠現在不也幫餘梅管著帳,幹的本就是那丫頭在南洋熟悉的事兒?

    隻是既然說到準兒媳們各自還都給梅府幹著活兒,梅正義也不忘問了何碧一聲,問她對羅泠幫著管賬的事兒可有心結——一副你要是不高興就不如早說的樣子。

    “畢竟等你們各自成了親,你才是我們家的長媳,是泠泠的長嫂。”

    “我聽說各家各戶要麽是太太管家,要麽就是長媳管家,我們家卻早早擺出了一副叫次媳幫著管家的樣子,可別叫你們妯娌之間生出嫌隙來。”

    何碧輕笑:“大帥既然也說泠泠是幫著太太管家呢,這也是泠泠的一份孝心,我跟她生什麽嫌隙?”

    “要是這幫忙管家、幫著算賬的活兒是我擅長的也就罷了,可我又不會這個,還能自己幹不了又不叫別人幹?”

    何碧知道很多人家婆媳不和、妯娌反目都是從管家權上來的,也不怪大帥早早就問起她來。

    比如袁家那位袁四太太,不就一直都跟袁大太太不合,一副生怕大房比四房多吃多占的樣子?

    這也好在她一來明白太太和羅泠都不是袁四太太那種人,二來她也的確不是個管家材料,她此時就把她不在意的話擺在了這裏,也算是給大帥夫婦吃個定心丸。

    “咱們還不說泠泠的嫁妝豐厚得很,怎麽都夠她吃幾輩子。”

    “單說她的為人這麽敞亮,哪裏犯意得著趁著管家機會多吃多占,就衝這個我也不可能胡亂猜疑她什麽,大帥和太太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大帥就朝著餘梅一笑:“你瞧瞧你是不是白擔心了?”

    何碧這才知道,原來這樣的擔憂本也不是大帥的擔憂,而是太太隻怕被人說出什麽閑話來——畢竟羅泠才是太太的親兒媳婦。

    她就笑著挽上餘梅的胳膊道,太太既有這樣的憂慮,您早就該跟我說的:“何苦來把擔憂放在心裏,折磨的隻是自己。”

    之後等到各人都落了座,何碧就給他們一一盛起飯來,餘梅麵前是一碗紅棗小米粥,大帥麵前就是一海碗豆腐腦。

    這時也不等她再給梅少謙盛飯,梅少謙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知道你既然閑不住,就不如叫你還做點兒自己愛做的,也省得突然閑下來反而叫人無所適從。”

    “可這一大早的你就既要煮粥,還要磨豆腐腦,恐怕還給我做了黑芝麻糊,你就真不嫌累?”

    何碧撲哧就笑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才這麽說,可你能不能不當著大帥和太太的麵兒這麽明顯?”

    “你要是再這麽下去,大帥和太太可就再不好意思吃我做的飯了!”

    梅正義和餘梅也笑的不行,卻也不抬頭搭話,何碧就笑著繼續給他解釋道,廚房既然有杜媽在,這粥水可一向都是杜媽的活兒。

    “就連豆漿也都是杜媽煮好的,等我到了廚房再點成老豆腐就行了,那包子花卷也都是宋媽蒸好的,哪裏就費我什麽事兒了。”

    “要是真論費事也就是你的黑芝麻糊,可這東西我又不是天天做,隔三差五做一回還能累到哪兒去?”

    梅少謙聞言也就納過悶來,原來的確是他想左了——他竟然關心三丫兒心切,就忘了廚房眾人早就各有分工。

    他就訕訕的擺了擺手道是我的錯:“父親和我本來就愛吃你做的飯,既是也沒累著你,那就再好不過了。”

    ……眾人用完了早飯沒半刻鍾,袁睿也從袁府趕來了。

    等到何碧問過他吃沒吃早飯,得知他是吃了才來的,她就陪著餘梅一起退了出來,隻留下袁睿和大帥父子說話。

    “我本以為袁易文既然生了這麽個心,我們老太爺又故意示弱給他看了,他昨晚就得早早動手。”

    袁睿端著茶輕聲學給大帥父子聽。

    “畢竟他既然打算把老太爺送到鄉下去,動手太晚了就不好出城,大半夜的又容易叫人說出更不好聽的來,一個孽子的名兒恐怕是逃不掉的。”

    誰知道袁易文卻異常沉得住氣,直等到午夜過後才來了老太爺“養病”的小院兒,身邊雖也帶了幾個幫手,進了門也一臉氣定神閑、絲毫瞧不出一點兒猴兒急的樣子來。

    袁睿也就直等袁易文在老太爺的病床前開了口,才算徹底明白這人是什麽打算——原來就在淩晨三點半,塘沽碼頭有一艘將要開往蘇淞的客船。

    “他這是想叫幾個幫手硬生生的把老太爺拿著擔架抬到船上去,美其名曰是送老太爺前去蘇淞最好的洋醫院治病。”袁睿冷笑道。

    “而他雖然不會跟到蘇淞去陪著,他的長子長媳就拿著三張張船票站在他身邊、說是要給老太爺陪床去呢。”

    “這麽一來他哪裏還用得著害怕孽子的名頭兒?就算昨夜真叫他得逞了,他也是個大孝子!”

    “這也多虧老太爺早就有安排,就在這小院兒裏暗中安排了幾個人手,少謙也給我帶了幾個人回去,這十來個人一直都藏在外套間的暗門後。”

    “老太爺的病床既在裏套間,袁易文和他的人也都進來了,正被我們藏起來的那十來個人使了個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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