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荊本來就是咱村的老師，他給咱當老師也正合適。”郭秀秀說。

    杜昕月也不打算跟他們深入的解釋了，因為對邢建國和郭秀秀來說，顧問這個詞太過深奧，說多了他們也聽不懂。

    隨著年關的到來，知青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村子，他們都回城裏過年去了。

    荊懷文也回家去了，他走的時候杜昕月一直把他送到村外。

    她不隻一遍地問他還會不會回來？盡管荊懷文一直在回答她等過了年他就會回來，但是杜昕月心裏還是擔心。她怕他一去不複返，再次陷入茫茫人海中，讓她無處可找。

    荊懷文離開時看上去心事重重，沒怎麽跟杜昕月道別便跳上了送他們去鎮裏的馬車。他們將在鎮裏做汽車去省城，再從省城轉乘各自班次的火車回到屬於各自的城市。

    是什麽讓他心事重重？杜昕月不得而知。

    她隻希望他一路平安，歸來有期。

    郭秀秀出嫁後，晚上要到邢建國家裏住，這樣養殖場晚上就剩下杜昕月一個人。

    郭秀秀怕杜昕月一個人害怕，就跟母親商量讓她搬來跟杜昕月一起住，這樣母親和杜昕月祖孫倆也互相有個照應。

    但是當郭秀秀跟母親說了這件事之後，老太太看上去卻有些不情願。

    她嘴上說在那裏住慣了，怕搬到別處不習慣，實則心裏是惦記著那口菜窖和菜窖下麵的東西。

    郭秀秀自然不明白母親為什麽不願意搬離那裏，她跟杜昕月說起這件事。杜昕月一聽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她去找姥姥，對她進行勸說，她說那間屋子的故事已經成了遙遠的過去，故事裏主人公早都不存在世了，她還固執地守著那個屋子有什麽意義？

    “我也知道守著它沒有什麽用，但是這裏是我姥姥留給下來的，她托付好我要照看好她，等著我姥爺回來住。我怎麽能不守信用呢？”老太太歎著氣說。

    杜昕月心裏感慨，姥姥的話無可厚非，這是兩代人之間的托付和承諾，又怎麽好違背？

    杜昕月隻能從另外一個方麵勸姥姥，她說像她這樣的菜窖家家都有，再普通不過，不會有人沒事跑進去的。再說了，即便是有人進到菜窖裏去了，那間屋子那麽隱蔽，進去的人輕易也不可能發現。

    另外就是她自己了，小姨出嫁一走，就剩下她一個人守著一堆畜類，姥姥怎麽能放心呢？

    最後，還是杜昕月最後的話說服了老太太，她同意跟她搬到養殖場去住。

    但是臨行之前，她讓杜昕月攙著她下了一趟菜窖，她想再看看那間屋子。

    杜昕月原本不願意讓她下去，她腿腳不好，上上下下的實在費事，萬一磕了碰了，她可怎麽是好？

    但是她又拗不過她，畢竟這裏是她一生的牽掛，她隻好帶著她下去。

    這一次，祖孫倆在菜窖的密室裏待了很久，姥姥每看到一件東西，都會給杜昕月講述一個過去的故事。杜昕月聽得饒有興致。

    等他們從菜窖裏爬出來，已近黃昏。

    這一次不太湊巧，她們攀上來之後就看到了等在菜窖外的苗豔翠。

    “貓又進菜窖裏了？”苗豔翠問她們。

    “我這不是要搬去跟昕月住了嗎，下去看看有沒有能帶的東西。”老太太跟她解釋。

    “舅母，你是來幫我姥搬家的嗎？”杜昕月問苗豔翠。

    “我哪有那個功夫，豆苗的雞蛋吃完了，我來問問你姥還有沒有。”

    杜昕月當即就火了，她說：“舅母，敢情我給我姥的雞蛋都讓你吃了！”

    杜昕月和郭秀秀養的雞冬天也下著蛋，她們經常會給老太太送些雞蛋過來。一開始，老太太都不舍得吃，把雞蛋都攢下來了，但是最近一段日子，杜昕月發現給姥姥的雞蛋很快就吃完了，杜昕月還以為是姥姥想開了，舍得吃了，卻不想竟是被苗豔翠給要走了。

    “咋能說是我吃的呢，都是豆苗吃的。”苗豔翠狡辯。

    “昕月，你別怪她了，是我給她的。”老太太說，她又對苗豔翠說，“我這裏還有幾顆，你來取吧。”

    她引著苗豔翠進了屋，不一會兒苗豔翠懷裏揣得鼓鼓囊囊的從屋子裏走出來，從她臉上美滋滋的笑容可以知道，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杜昕月憤憤地瞪著苗豔翠走遠，又回頭想要埋怨姥姥幾句，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姥姥這樣做也是身不由己，這就是姥姥這一代人，她們不可能自己好吃好喝而看著自己兒孫們挨餓受窮。即便他們對她是多麽的不孝。

    如此，杜昕月更加堅定了讓姥姥搬去跟她住的決心，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姥姥在自己身邊，每天看著她把好吃好喝的送進嘴巴裏，這樣她才安心。

    苗豔翠抱著雞蛋走到大門口，停了一下腳步，她回頭看似不經意地往馬廄的方向看了一眼。

    杜昕月的心悄悄一提，心想菜窖就在馬廄裏，她不會發現了什麽了吧？

    這一年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年，沒有鞭炮聲，也少了許多歡聲笑語。局勢的變化就像是一場地震，雖然這個地處偏遠的山村離震中很遠，但卻一樣感覺到了震撼。

    新年伊始，人們振作起精神，合計著新開始一年的打算。

    和往年一樣，去年隊裏收成依然很差，到年底分到各家各戶手裏的錢屈指可數，除去全家一年緊緊巴巴的開銷，什麽都

    剩不下不說，很多人家還要拉饑荒。

    但是大家夥發現，除了杜昕月和郭秀秀經營農場生活條件大有改觀，還有幾戶人家也獲得了額外收入。過上了富餘年。

    這幾戶人家就是和郭秀秀簽合同，並從他們農場賒豬仔的那幾戶，其中就包括生產隊長宋金武家。

    人們驚訝地發現，他們的豬在年底之前都如期出欄了，不僅如此，還各個都像吹了氣一樣肥頭大耳。

    出欄時有人去看過，每一頭都超過了二百斤。

    更讓一些人感到後悔的是，就連郭秀秀當初送給老憨的那頭病怏怏的豬仔，也被老憨喂到了一百八十斤。

    要知道那頭豬，可是當初他們說啥也不願要的賠錢貨。

    說起郭秀秀送老憨這頭豬的事，老憨還得感謝宋金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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