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怕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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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潤夜和朱紅玉進了屋子,封崇樂跟在最後關上了門。
    三個人坐在正堂的額小茶幾兩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潤夜為朱紅玉斟茶,真是讓朱紅玉有點受寵若驚,她幹淨雙手端起茶杯來,對著潤夜盈盈一笑。
    “潤道長客氣了。”
    封崇話,他是潤夜的侍者,這裏本沒有他坐的位置。
    潤夜看封崇樂一直站著,有點奇怪。
    “讓你都進來了,就是像一家人一般喝一口茶,怎麽現在卻不坐下呢?”
    封崇樂趕緊回過神來,坐下了。潤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而後給封崇樂也斟了一杯茶。
    朱紅玉看到潤夜如今生活的地方並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也是他自己喜歡的清淨場所,也衣食無憂,掌教的身份為他贏得了尊重,但是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困擾,沒有比這個更美好的事情了。
    朱紅玉過來,是希望能夠幫助金元景和潤夜站穩腳跟的,現在看來什麽事情都不管的潤夜是不用被擔心的,反而是金元景格外的讓人擔心,大家現在對他醜時的很深啊。
    潤夜見朱紅玉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很是奇怪,便問道:“你怎麽了,好像並不是單單過來清修的。”
    朱紅玉的臉皮薄,當然僅僅是見到了潤夜之後臉皮薄,在別人麵前還是很厚臉皮的。
    “是,我並不是過來清修的。”朱紅玉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看著潤夜。
    潤夜當然知道像朱紅玉這類的人才不會過來清修,頂多是過來遊玩的。
    “你如果是過來遊玩,以我現在對朝雲觀的感覺,我覺得朝雲觀是真的風景不錯,你可以小住幾日再回去。這也無妨,沒有人敢說你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你過來的樣子憂心忡忡的?是家裏不好?”
    朱紅玉趕緊搖搖頭,並非是家裏不好。
    “沒有的事兒,琥珀和占鼇很厲害,給我置辦的園子,離著朝雲觀也近,以後可以經常來朝雲觀清修。”
    朱紅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意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清修”兩個字。
    在和潤夜的關係之中,她是很害怕封崇樂知道更多的事情。
    封崇樂其實已經隱隱的感覺到潤夜和朱紅玉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可是他現在是潤夜的侍者,一根繩上的螞蚱,朱紅玉完全沒有必要防著他。
    在張愈虔時期,這種事情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封崇樂暗道朱紅玉太小心了。
    這個女人大大咧咧的時候是足夠的大大咧咧,但謹小慎微起來也是別人所不能的。
    “我其實是在擔心你和金元景的事情,來得路上我聽榮心和封崇樂說了,你打算把事情壓下來?”
    潤夜點了點頭,而後眼睫低低的垂下來,看著茶杯中的熱茗。
    朱紅玉看著潤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中很是複雜,這真的不太好。
    “潤夜,這也真的不好。這個事情不能壓下來。”
    潤夜輕輕的抬頭看著朱紅玉,疑惑、訝異。
    “為什麽,難道你想讓剛剛上任一天的金元景就成為眾矢之的嗎?”
    朱紅玉搖了搖頭,她不是這樣想的。
    “我當然是像救金元景的,我和他的關係暫且不說,我也不是個狼心狗肺的人,金元景這一路到底護著我,我也不至於弄死他。”
    潤夜相信朱紅玉這句話。
    和朱紅玉相處這樣久,知道朱紅玉是一個不喜歡沒事找事的人,她在遇到事兒的時候的確可能不管,但是不至於害人。
    “那你不願意讓我壓下來這件事,可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朱紅玉點了點頭,更好的解決辦法說不上。
    “我不能說我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昨日這事兒是怎麽發生的,我到底也不知道啊!你快給我說說。”
    潤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而後將一隻腿蜷了起來,而後將胳膊搭在腿上,顯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來。
    麵前的茶杯中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昨天這事兒說起來也有我的責任,昨日你也知道,齋堂的人嘲笑金元景,昨天晚上金元景就帶著榮心到了齋堂。好巧不巧的,他們這些人嘲笑金元景也沒有一個度,到了晚上的時候還在拿金元景說嘴。金元景到底是氣不過,也不能說氣不過,就是想給大家立一個規矩。所以他就讓武當山來的那幾個武夫打這些人八十杖。問題就出在這裏了,按照廟裏的規矩來說,背地侮辱監院應該打四十下,但是金元景非要立規矩就要打八十下。其實按照廟規,若是刻意損壞神像欺師滅祖,應該是打八十下,昨天晚上我也找人去查閱檔案了,曆史上被杖責八十的人並不少,但是從沒有打死過人,這便是第二個問題了。朝雲觀的刑官常年不修習武術,所以下手輕。但是武當山的那群匹夫可都是舞刀弄槍的,所以手上的勁兒就打,昨天這不是打死了兩個五十歲的道士。現在正想著如何解決和處置呢。”
    朱紅玉聽清楚了來龍去脈,也知道這個事情的原委是什麽。
    很快,她權衡了利弊,和剛才想的結果如出一轍。
    “沒錯,還是要將這件事告訴皇帝,千萬不要隱瞞,你拖得越久對你們就越不利。”
    潤夜皺起眉頭來看著朱紅玉,心想自己左想右想千算萬算也算不出來應該將這件事交給誰處理,為什麽朱紅玉一定要讓皇帝知道這件事,又有什麽深意在其中呢?
    “你是什麽意思,能給我說說看嗎?”
    朱紅玉端起茶杯來,她能看到自己在茶杯裏麵清秀的麵龐,而後朱紅玉突然間放下茶杯,對著潤夜緊緊蹙眉。
    “昨天打死這些道士的事情有誰知道?”
    潤夜沉默了半晌,而後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看著朱紅玉,道:“所有人。”
    朱紅玉歎了口氣將自己的胳膊插在胸前。
    “沒錯,既然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那麽我就要問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朝雲觀有多少人跟皇帝牽線搭橋。這些道士在這裏有的住了幾十年,難道和皇帝沒有一點接觸嗎?他們之中有沒有對金元景不滿的,正好那這件事發難。的確,昨天若是金元景打了這幾個可以立威,可是打死了人咱們就是被動的了。”
    朱紅玉越說越氣,而後拿起麵前的茶杯狠狠的朝著牆角砸了過去。
    隻聽到“哐當”一聲響,茶杯瞬時間四分五裂,散碎的瓷片飛騰起來,落了一地。
    潤夜看到朱紅玉這樣生氣,心裏也很委屈,心想也不是她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的,昨天也好心提醒過金元景。
    但是誰知道這些人不耐打,也不知道武當山的練武之人是這樣的強勢,硬是將人給打死了。
    朱紅玉生氣,潤夜也生氣,兩個人坐在座椅上不說話,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封崇樂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喝茶,不知道自己現在做些什麽是好。
    有點尷尬……
    很快,潤夜打破了僵局,他一如往日不急不緩的樣子,鬆開了插在胸前的手,看著朱紅玉心裏很複雜。
    “是,你說的沒錯,但是現在我應該如何去向皇帝交叉。”
    朱紅玉思索一番,潤夜和金元景不同,金元景是那種在特別陰暗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皇帝這個年紀了,按照呂明辭的說法來看是一個特別多疑的人。
    當初他上位的時候就是不幹不淨的,所以到了老了是越發的多疑了。
    如果教潤夜如何規避風險反而是不對的,因為皇帝終究是個老疑心病,麵對這樣完美的說辭肯定會懷疑潤夜是不是身後有人。
    到時候,朝雲觀的事情會越發的難以解決起來。
    “不如這樣吧,你帶著金元景到皇帝麵前謝罪,就說打死道士的事情是你們一起做的,因為朝雲觀的道士不服你們,還把昨天在齋堂的事情說出來,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還是要向皇帝請罪,說你們並不是為了打人而打人,隻是為了立威。千萬不要說自己不能勝任這個職位,否則皇帝的確會考慮把你們給撤了。總之這件事情還是越早處理越好,否則等到事情真的被皇帝知道了,你們越是被動。”
    潤夜點了點頭,而後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朱紅玉知道潤夜有這個習慣,她一直知道潤夜這個人在考慮問題或者為難的時候就一定會這樣做。
    朱紅玉見到潤夜還在猶豫,是真的惱了。
    這個時候的她也不選擇摔杯子了,也不選擇諄諄善誘了,更不會破口大罵。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處理也是處理,不處理皇帝早晚知道。這件事跟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死了你們兩個,我朱紅玉還有妹夫可以依靠。隻是你們……既然當初選擇了走這條路,不願意做被掣肘的人,那就應該知道在享受權力的時候會有多麽大的風險。”
    潤夜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臉上沒有氣惱也沒有悲傷,他迅速的承認他和金元景攤上事兒了這樣一個事實。
    朱紅玉一番說辭讓他明白,逃避並不是一個好事兒,皇帝在位這麽多年,朝雲觀的地位又是如此重要,他潤夜想要一手遮天還沒有這個能力。
    “你說得對,我想通了,皇帝的確應該知道這件事,而且我要盡最大的可能讓皇帝支持我們,這件事我們沒有做錯,怕什麽!”
    說完,潤夜拿起自己手邊脫下來的繡著金蓮的道袍,披在了身上。
    封崇樂見潤夜這個樣子知道他是決定聽朱紅玉的意見要入宮了。
    “潤道長,你可考慮好了。”
    “咱不怕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