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筵歌嘴角含笑，眉眼彎彎，輕聲說：“好。”

    顧餘笑忽有一瞬的恍然，而後定了定心神，微微彎腰抱住她，如往昔，頭枕在她的肩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再見，姐姐。”

    “再見。”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從開始就已預見的結局，兩人坦然接受，但在顧餘笑轉身的瞬間，有什麽從她的臉上滾落，瞬間不見了蹤跡，仿佛不曾來過。

    顧筵歌無聲地看著慢慢離去的身影，心裏翻江倒海的疼。這個曾在她最絕望時，給予她溫暖的少年，最後還是沒能將他留住。

    她隻能這麽看著，看著對方一步步地，走出她的生命。

    玄關處有關門聲傳來，忽然之間，她泣不成聲。

    終是，走到了這一步。無論她再怎麽權衡周旋，都逃不脫。

    當年的事，其中必有宮伊尹，她不會放任她再繼續逍遙法外，而以對方的手段，也不可能輕易認輸。她們之間的戰爭，必會殃及顧氏，顧餘笑身為顧氏的接班人，不可能看著顧氏身陷危局而不顧，她也絕不會因為顧氏而妥協，且從顧餘笑現今的反應來看，或許顧氏並不無辜。

    這本身就是一個死局，破不了，解不開。

    終究是殊途，且不能同歸。

    ——

    傅琛陌看著眼前的門，眉頭微皺，剛舉起的手，又一次放下，來回了幾次，卻始終不見敲響。

    已經這麽晚了，會不會打擾她休息？又或者，她會不會……餓了？他如是想著，糾結了許久，仍是拿不定注意。

    空曠的走道，隻有他一人，伴著影子，顯得有些許孤寂。

    思索了良久，他定了定心神，垂在身側的手再次舉起，終於按響了門鈴。等了一會兒，卻是沒人應門。

    微皺的眉頭，不由間加深，他又按了一次門鈴，仍是沒有回應。

    看著緊閉的門，他神情難得有些許煩躁，已經九點了，為什麽還沒有回來？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會不會是遇見什麽麻煩。

    心隨意動，等他反應過來時，手機已經撥通了顧筵歌的電話，心裏忽然生出些許的忐忑。

    電話很快被接通，熟悉的聲音在電流的作用下，在他耳邊散開，“喂，Sean。”

    “你在哪裏？”

    “我在公寓。”

    聞言，傅琛陌稍稍抬眸，看著眼前緊閉的門，不辨喜怒緩緩說：“我在你的公寓門外。”

    手機裏忽然安靜下來，淺淺的呼吸聲變得清晰。

    沒有得到回複，男人眉又皺了皺，低沉微涼的嗓音再次響起，“Sophia？”

    “嗯？”她的聲音帶了幾分倉促，連忙說：“請稍等幾分鍾。”

    看著變黑的屏幕，他深思有些許恍惚，她既然在裏麵，為什麽聽見門鈴，卻不來開門？

    “哢嚓——”緊閉的門應聲而開，裏麵的人神色匆忙，歉意地說道：“抱歉，久等了。”

    傅琛陌微微頷首，看了看眼前的人，而後視線若有若無往她身後看去。

    顧筵歌已然習慣男人的“耿直”，沒有察覺到男人的小動作，她拿過放在鞋櫃處拿鑰匙，準備出門，“出什麽事了？現在方便說麽？”

    什麽都沒發現，略帶失望地將視線收回，他不著邊際地說：“不請我進去？”

    平地一聲雷，四周的氣流仿佛都被驚到。

    顧筵歌動作有些許僵硬，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很是意外地看著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對方似乎，並未說明過來意。

    靜了一瞬，她指了指旁邊，“你是來找聶先生的麽？他在隔壁。”

    “我知道。”

    顧筵歌微微咂舌，所以，他是來找她的？

    抿了抿唇，她有些許不確定地問：“有事麽？”

    傅琛陌眸色微沉，不答反問：“裏麵有人，不方便？”

    微微一愣，顧筵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錯開身，請他進屋。

    如願進到屋子裏，傅琛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

    玄關處的拖鞋，來不及收走的水杯，種種跡象表明，在不久之前，這間屋子裏，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而且，還是個男人。

    真是一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發現。

    “喝點什麽？咖啡，或者其他？”

    思緒被打斷，他看著她，淡道：“白水。”

    “稍等。”顧筵歌將茶幾上剛才忘記收走的的杯子帶走，轉身進了廚房。

    傅琛陌一人坐在客廳，順著廚房的方向看去，見她正在倒水，微低的頭，恰好將似有些紅腫的雙眼遮去。心念間，似意識到什麽，眉頭不由間微蹙。

    真是一個，非常糟糕的發現！

    顧筵歌很快回來，將白水遞給他後，找到遙控器，關了電視的聲音，在另一邊的沙發處落座。

    “找我有什麽事？”

    傅琛陌喝了口水，將杯子放到茶幾上，指著旁邊的小盒子，不緊不慢地說：“聶易昀買的。”

    經他提醒，顧筵歌才注意到茶幾上的盒子，不由微微愣神，為什麽……要送她蛋糕？她和聶易昀不過點頭之交，見麵也隻有數次，突如其來的示好，難道是對方有求於她？

    著實讓人好奇呐，但讓她更驚奇的，是眼前的男人。怎麽看，他都不像是，會替別人跑腿。

    壓下心裏的疑慮，她淺淺笑道：“請替我向聶先生道謝。”頓了頓，又補充說：“謝謝你幫我送過來。”

    “嗯。”男人的臉上，終於有了絲絲的笑意。卻也不知，他應的到底是什麽？

    “聶先生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他在隔壁。”

    將手中的果汁放下，又一次去到廚房，回來時，她的手上多了三個小盤子和勺子。回到原位坐下，打開茶幾上的蛋糕盒，分了一小塊裝在盤子裏，放在傅琛陌麵前，輕聲笑道：“借花獻佛了。”

    傅琛陌看了眼麵前的蛋糕，又看了看已在吃的顧筵歌，心神微蕩間，端起茶幾上的盤子，勺了小口，入口的甜膩，也不是那麽糟糕。

    “這蛋糕不錯。”顧筵歌隨意挖著盤中的食物，佯做不經意問：“聶先生怎麽突然會送蛋糕給我？”

    傅琛陌神色淡然，煞有其事地說：“不知道。”

    顧筵歌不再言語，隻微微笑了笑，繼續慢慢吃著盤中所剩無幾的蛋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