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會！”顧筵歌猛地抬頭，迎上她的視線，堅定地說：“就算她知道會引發什麽樣的效應，也還是會這麽做，因為她沒有選擇。”

    “你就這麽肯定？”

    “我重新回到涼城，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脅，加之我在有意無意間，已經引得她們懷疑我回來的真正目的，隻要她們有參與當年的事，就絕不會坐以待斃。”

    “就算他們如你所言，一定會采取行動，但也不一定會撕開當年的事！”榮槿涵看著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氣得心肝脾肺疼，“你太冒險了！如果他們另辟蹊徑，用其他事來對付你，到時你該怎麽應對？！”

    她神色篤定，分析道：“以宮伊尹向來的作風，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我這次出現得突然，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準備，而如果想要在短期內了解我，當年舊事是最好的選擇。一則，可以試探現在我對那件事的態度；二來，還能多少探知我的實力。而且，能利用這件事打擊到我是最好不過，那她接下來就會省事很多，如果不能，她也好另謀他計。不僅利大於弊，還能在最短的時間掌控住局麵，她不會放棄的。”

    榮槿涵神色很是複雜，一團氣堵在胸口，即發泄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心裏更是升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她眉頭緊皺，盯著顧筵歌看了好一會兒，驀地鬆了眉頭，吐了口濁氣，沉默地坐下。

    屋裏突然安靜下來，氣氛頓時凝固，周遭遊走的空氣有些許僵緩。沉悶在無聲無息中蔓延滋長，絲毫沒有中止的意圖，反而愈演愈烈，似要將所有人困溺其中。

    顧筵歌忐忑地看著重新坐下的人，忽然有些手足無措。對方異常的反應，一時間，讓她很是局促不安。

    她本已做好了榮槿涵發怒質問的準備，可臨了她卻什麽都不做，隻是悶悶地坐著，一言不發。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一時間，她心裏似有千斤巨石高懸，又如浸在千丈海底，更是壓抑難受。

    她抿了抿唇，微微低著頭，像犯了錯的孩子，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大人”的反應，希望能得到原諒。

    見她如此，榮槿涵心裏也是五味雜陳。一麵氣她把一切都算計好了，卻什麽都不告訴她；一麵又心疼她一個人承擔所有，禹禹獨行。

    她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很是嚴肅，“還瞞了我多少事？”

    顧筵歌猛地抬頭看著她，眼睛瞬間亮了，認真地想了想，“應該沒有了。”

    “為什麽要瞞著我？”

    “我不是故意的。”她眼裏的光瞬間熄滅，隨即又低下了頭，內疚地說：“剛開始隻是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也是不敢確定，你是真的想要幫我，還是另有目的。後來就成了習慣，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

    榮槿涵心口泛起一陣酸澀，眼眶忽然有些發熱。她不知道在那樣的境遇下，對方為什麽還願意，去相信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為什麽當時你會選擇相信我？”

    “那你為什麽，要跨越大半個地球去找我？”

    她們相互看著彼此，忽的笑了起來，異口同聲說：“因為你是傻子。”

    笑過之後，榮槿涵似是回憶，歎道：“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事實真如外界所言，那你偽裝得未免太過逼真。之後我有調查，雖然什麽也沒查到，但也能間接證實你是被陷害的，所以我才會去找你。”

    顧筵歌神色平和，看著她笑了笑，緩聲說：“當年我在去美國的前夕，被宮伊尹告知，她不僅有參與陷害我，甚至包括怡緋的死，和她也有脫不了的關係。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直接將我徹底擊垮。你的出現，在當時對我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我從來沒想過，在所有人避我如蛇蠍的時候，還會有人站在我麵前，說願意相信我。就算這個人另有所謀，但也確實給了我勇氣。”

    “是挺傻的。”榮槿涵眼裏濕霧霧的，含笑說。

    “槿涵，我很抱歉。你懷著善意而來，我卻沒有對你放下戒心，隻是貪婪地想要從你那裏索取信任。”她愧疚地看著她，坦誠說：“我對不起你。”

    榮槿涵心裏被堵得慌，麵上卻帶著笑，眉眼彎彎地看著她，調侃道：“說你是傻子，你就承認，怎麽這麽好騙？就算你當初目的不純又如何？你有辜負過我對你的情誼麽？既然沒有，你又是哪裏對不起我？”

    “我……”她眼裏紛雜萬千，似有千言萬語，卻喉頭哽咽不能語。

    “別什麽你啊我的，多少年的事了，現在還提，”榮槿涵眼神帶著安撫，語氣故意嫌棄得不行，擺了擺手，繼續說：“該記的事，沒見你記住多少，倒是這些陳芝麻爛穀子，記得還挺好。”

    “撲哧”一聲，顧筵歌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暖暖的，含笑的眼裏帶著星星點點的水光，帶了點鼻音，笑道：“上了年紀的人，總喜歡回憶以前的事，委屈你多擔著點。”

    “嗬，上了年紀？還讓我多擔著？”榮槿涵涼涼地看著她，“編，你接著編。”

    顧筵歌眨巴眨巴眼，說：“以後換我多擔著點你。”

    “謝謝您嘞。”榮槿涵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頗為心累地說：“你能讓我少替你擔心一點，我就已經很知足了。說吧，宮伊尹準備怎麽對付你？雖然不能阻止，但也不能真的什麽都不做，至少提前做些防護措施，盡量將負麵值降到最低。”

    一瞬，顧筵歌神色恢複認真嚴肅，說：“我隻知道她會利用這件事，至於她會怎麽做，我也不知道。”

    榮槿涵皺了皺眉，凝神不語，快速在腦海裏將已知的信息過濾一遍，心裏大致有了著落。

    挑了挑眉，她漫不經心地看著對麵的人，“那就說說你的打算。”

    “以不變應萬變。你重點還是關注宮伊尹和榮嘉琳之間的聯係，想要將當年舊事發揮到極致，光憑宮伊尹和宋茜薇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們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隻有先等她們有所行動，我們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

    “我不會讓她們齊心的。調查了宮伊尹這麽久，也不是一無所獲。”頓了頓，她有些遲疑地看著她，想著即將發生的事，踟躇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我一直有件事沒問你，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筵歌一怔，有些意外，隨即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靜了片刻，她異常平和地說：“時機到了，我在告訴你。”

    時機？什麽時機？又為什麽不現在告訴她？

    雖然心有不解，但榮槿涵沒有繼續追問，鄭重地看著對麵的人，緩慢且有力地說：“小歌兒，你記住，你走的這條路上，不止有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獨行。”

    她唇角含笑，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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