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寶嗬嗬的笑笑：“那個，你不是要我出去等嗎？”

    米喜說：“奶奶，被子是不是你抱過來的？”

    李大寶說：“是的！是我抱的。他再敢來敲你的門，我就逮住他！”

    米喜說：“得了，他不敢來了！讓人凍了一夜，沒有被子！”南方的氣候，早晚溫差大，晚上還是冷的。

    米喜看了看李大寶：“奶奶，昨天你是不是當麵罵他什麽了？”

    李大寶癟著嘴說：“也沒怎麽罵啊……我就罵他流氓！”

    米喜一時覺得透不過氣來。唐正禮好好的一個醫生，在大醫院科室呆著多好啊，前途無量。他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和這樣的老人在一起，辛苦都不說，多委屈啊。米喜都替他不值。就憑他那一張臉，這樣稀罕的天賜資源，做什麽不行。白瞎了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多可惜啊。

    米喜洗漱了出去：“奶奶，你等著，我去給你端早點！”

    到了醫務室門口，米喜停住了腳步，門還是關著的，桌子上麵還攤著他的書本，茶杯還放在那裏，煙灰缸裏很多煙頭。昨晚他抽了那麽多煙。

    雖然是夏天，晚上沒有被子，就裹著那麽一件薄薄的白襯衣，還是睡不著的。半夜還是會冷的。昨晚沒有睡好，他應該還在裏間睡著。

    米喜跑下樓去。天色剛剛亮起來了，餐廳裏亮著桔色的燈，門已經開了，大師傅係著圍裙，站在門口伸懶腰。米喜說：“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包子蒸好了沒有啊？李大寶就隻要包子！”

    大師傅笑說：“好了啊！蒸得開花了，已經有人在吃了！”

    米喜走了進去，一眼看到了那個正在吃包子的人，就是唐正禮。餐廳裏隻有他一個人。餐廳是整個服務站最寬敞的地方，一排一排空空蕩蕩的桌椅，燈吊得高高的，桔色的燈光下，他疊著雙腿，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條斯理的吃著包子，桌上還有一碗粥，他捏著白色的瓷勺，一手拿著手機，盯著屏幕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看上去依然很愉快的樣子。

    他露出了笑容，抬頭說：“早！”

    “你……真早啊唐醫生！”米喜看看他。

    唐正禮笑笑，說：“這裏的早餐還是可以的，品種又全，比我們醫院的都好！”

    米喜也很讚這裏的大師傅，她說：“你吃的是菜粥吧，很營養還有這包子，比外麵買來的都好吃啊！李大寶最愛吃了，一頓吃三……”米喜一愣，及時住了口，趕快看著他。這個時候怎麽能提李大寶呢，米喜覺得自己頭腦一定是灌漿糊了。

    唐正禮沒有說什麽，隻是淡淡的笑笑，拿著白瓷勺舀粥吃。米喜說：“唐醫生，那，你慢慢吃啊，我送飯上去了！”

    “嗯！”唐正禮應了一聲，低著頭看手機屏幕。米喜去窗口打了粥和包子，端著上去了。

    吃過早餐，各個宿舍檢查一遍，發了早上的藥，米喜坐下來喝茶。時間還早，喝過茶，她把一間宿舍的床單拆了來洗，隻能洗一間的，輪換著洗，不然沒有地方來晾。小院就那麽大。然後她想起來醫務室的那床薄被，趕快轉進宿舍，把被子抱到醫務室，被套又得拆下來洗了，被李大寶踏了兩個大腳印。這個洗衣機還是大容量的，這麽多床單啊，米喜一邊放水，一邊衡量能不能一次性洗完，有點擔心洗衣機會轉不動。

    “米喜！”唐正禮站在樓上的走廊裏，伸出頭來叫她。

    “來了！”米喜來不及考慮了，把所有的床單都丟了進去，最後把那條被套也丟了進去，蓋上蓋子，按了開關，就轉身跑去醫務室。

    唐正禮站在桌子前，一邊翻病曆，一邊問：“李大寶一直在拉肚子嗎？吃了藥有沒有好轉？這幾天她一直在拉嗎？”

    米喜站在他前麵：“好像……”她也沒有跟著老太太去廁所，所以不知道。

    唐正禮抬起頭來，歎了一口氣：“有，還是沒有？”

    米喜看看旁邊的護士小餘。小餘指指外麵衛生間方向，笑說：“蹲裏麵呢！拉了！”

    唐正禮說：“她回來也有一個星期了！還是不好的話，我要換藥了！”他開了藥。米喜開始配針水。李大寶進來了，米喜說：“奶奶你去躺好了，給你打針！”

    李大寶說：“吃藥不行嗎，為什麽非得打針？我不想打針！”

    唐正禮把病曆往旁邊一推，看著她說：“李大寶，你這個病還得打針，光吃藥不行啊！”

    米喜把針水拿到房間去了，把支架也拿過去了，李大寶人卻跑到了樓下，看老人們練太極拳。小餘追到了院子裏。米喜站在走廊上麵等著。

    唐正禮自己拿著杯子去洗，從她旁邊走了過去，又轉了回來，倒了一杯水端著，拆了兩片藥放進嘴裏。米喜愣了一下，看著他喝了水，把藥吃了下去。

    她走了進去，伸手把他前麵的藥盒拿起來看了一下，是感冒靈。米喜看了看他，他臉色不大好。米喜說：“唐醫生，你昨晚又著涼了吧？去接李大寶那天，回來你就病了！”

    唐正禮笑笑，頭都沒有抬，把桌子上麵的書翻開接著看。米喜在旁邊笑說：“多喝點水！”

    唐正禮問：“針還沒打上？”

    米喜指指樓下：“還在磨嘰呢！”

    唐正禮站了起來，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走到了外麵，站在走廊上，靠著欄杆看陽光。正午燦爛的陽光正好，金燦燦的映在他身上，陽光下，他臉色過於白了，呈現病態的蒼白。米喜從他旁邊過去，走下樓。

    李大寶在那裏，先是看著，後來也扶著樹，跟著比劃了兩下拳法，老爺爺們笑翻了。護士小餘也跟著嗬嗬的笑。米喜走了過去：“奶奶，打針去！”

    李大寶忙著比劃，看都不看她：“不用了，我不打針！”

    米喜問她：“為什麽呀？”

    李大寶說：“那天打的我手還疼呢！”

    “哎！”米喜笑了起來：“不疼的！一下就好！”這怎麽像個小孩似的。

    老太太犯強了：“那我也不打！吃藥就好了！”

    米喜板下臉：“醫生說了要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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