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拿了藥回來，交給米喜。米喜站著，往診室門口望了一眼。護士問：“你要走了嗎？不和他打招呼啦？”

    米喜說：“算了吧！就不打擾他了，走了！”她走了出去。

    她順著走廊往外麵走，走廊很長，還沒有轉過彎去，就聽到後麵傳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麵：“等一下！”

    米喜回頭，是剛才那個護士，跑得有點喘：“等一下！”

    “怎麽了？還有藥忘了？”米喜問。

    護士說：“唐醫生讓你回去！”

    “啊？”這不就是小毛病嗎？還叫她回去幹嘛？不過回去能見到他。米喜聽話的跟著護士回去。診室裏麵，還是一樣的坐著病人，唐正禮還是端坐在電腦前，他正端著一隻白瓷杯喝水，聽到門響，他偏過頭來，一邊喝著水，眼睛從杯子上麵抬了起來，揚著睫毛，暗淡的燈光下，亮晶晶的，看著米喜。

    米喜說：“唐醫生！我……”米喜看著他那雙眼睛，忽然住了口。

    唐正禮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招了一下，一邊端著杯子，慢慢的一口一口咽著水，喉結緩緩的滑動著。米喜心跳瞬間快了。她移開目光，往前走了幾步，抬眼瞄過去時，杯子裏麵的水，被他喝光了。他放下杯子，站了起來：“對不起！稍等！”他又把杯子拿起來，幾步跨到飲水機旁，接了半杯水，轉過身來，遞給米喜：“把藥吃了！”

    “啊？”米喜抬頭看他。他已經轉身回去，坐在桌前，低頭和病人說話。米喜捧著那杯水，有些燙手，趕快換了一下，握住杯柄。叫她回來，就是讓她來喝這杯水的？護士站在一邊，抿著嘴笑了。米喜嘴角也揚起了笑，端著水杯，走了出去。已經不燙了，她還是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那個白瓷杯子。冬天的中午，天光暗淡，沒有一絲暖意，隻有這個杯子，捧在手裏，是熱熱乎乎的。這是他剛喝過水的杯子。周圍，是嘈雜的聲音，來來去去的行人。米喜安靜的坐在長椅上，眼睛慢慢的紅了。

    就是累的，受了點寒，米喜吃了點藥，在家歇了兩天，就好多了。她回去服務站上班。走上樓去，還沒有到醫務室，就聽到唐正禮說話的的聲音，從裏麵飄了出來，獨特清淡的嗓音，夾雜在其他人的聲音。還這麽早，他都不休息的麽。米喜從窗口望了進去，李站長沒有在，唐正禮坐在桌子後麵，一臉的笑，桌子前麵的椅子上麵，坐著兩個女人，背對著窗子。這真是的，一大早的。剛剛才和他有點那個熱絡，這又半路殺出美女來了。他們在醫院，整天呆在一起還不夠嗎，還要追到這裏來。

    她們沒有發現米喜，還在和唐正禮說笑。唐正禮對上她的目光，臉上還帶著笑，沒來得及收斂。米喜看了他一眼，一臉的笑盡是風情啊。原來他在醫院裏，都是這樣笑的嗎。一直以為他很清淡，對女人沒有興趣的樣子，原來錯了，這裏都是老人，隻有三個年輕的護士，而且，好像，都不是那麽漂亮……男人果然一樣的，哪會不喜歡漂亮的女人，看他笑成那樣。米喜把目光移到了那兩個女人身上。隻看背影，米喜也認出了趙豔豔。另外一個，聲音嬌滴滴的，頭發披散著，像王娜那樣的大波浪卷發，滿滿的蓋了後背。果然漂亮。米喜移開目光，從窗外走了過去。

    米喜直接去了張爺爺的房間。旁邊床上的老人都下去院子裏麵活動了，隻剩下張爺爺獨自在宿舍裏麵。他靠在床上，睜住眼睛，望著重新粉刷得雪白的牆。“爺爺，唐醫生沒有來看你嗎？”米喜問。有那個空和女人聊天，也不來看看張爺爺。

    張爺爺愣了一下：“他來了……還帶著兩個護士！”

    米喜蹲在他床前，臉上沒有了笑容。張爺爺是多聰明一個人，立即就明白了，看著她，笑了一下：“怎麽，又吵架了？”

    米喜說：“張爺爺，我和你說個事我和他沒關係，真的！以後你就別提了！”

    張爺爺笑笑。米喜問：“爺爺，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端上來！”

    他說：“我什麽也不想吃啊！”

    米喜看看他，已經日漸消瘦。米喜說：“這兩天我不在，你吃飯了嗎？你在醫院的時候，不是說想吃蒸餃嗎，那時候不能吃。現在我買給你吃好不好！”

    “別！”張爺爺坐了起來：“別買了！外麵那麽冷……”

    米喜說：“沒事！我從家裏那麽遠的都來了，不怎麽冷。隻要你吃，我就去買！”

    “現在不吃！”張爺爺說：“等中午暖和些吧，你再去買來當午飯吃！”

    米喜說：“那你起來活動一下好嗎，我陪你下去院子裏麵溜達一圈！”這樣一天在床上，哪能有胃口吃東西啊。

    張爺爺聽話的站了起來。“衣服！等一下，你的外套穿上！”米喜從床上拎了衣服起來，給他套上。路過醫務室的時候，米喜隻看到小餘在裏麵。米喜問：“唐醫生不在嗎？”

    小餘說：“他出去了，和兩個女的！怎麽，張爺爺不舒服？我給他打電話！”

    張爺爺和米喜兩人同時搖頭說沒事。小餘奇怪地看了看他們。米喜說：“你忙吧，我陪張爺爺下去活動一下！”

    米喜扶著張爺爺的胳膊，張爺爺沒有說話，米喜也不想開口，兩人靜靜的從樓梯上走了下去。雖然有點冷，老人們還是一樣聚在一起鍛煉。唐阿姨穿著一件火紅的羽絨服，在院子裏麵是最鮮亮的一道顏色，在樹下唱歌，費教授坐在石凳上拉二胡，看著好登對的一對啊。他拉的是梁祝，琴聲絲絲縷縷的，像哭不是哭，似苦又不苦。這就是愛情。米喜聽著一時有點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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