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喜說：“什麽事啊？”

    唐正禮說：“你看，媽很累了！大叔這情況，一直咳嗽，夜裏還得起來倒水什麽的……”

    米喜明白了：“你怕媽休息不好？”

    “肯定休息不好啊！”唐正禮說：“所以我去照顧大叔！讓媽到那邊臥室跟你睡！”

    米喜伸手在他腰上摟了一把，人就靠到他胸前：“哎……你累嗎？”

    唐正禮笑說：“剛才我不是睡了一會嗎，沒事！”米喜看著他。他說：“行嗎？”

    米喜說：“不是……行啊！”

    他笑：“那就去睡吧！”米喜抬頭看著他。唐阿姨的臥室門虛掩著。他背對著房門，飛快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看著她退開兩步，轉身進費教授的臥室去了。費教授一直接連著去輸液，病情慢慢的好轉了。唐正禮本來是春節後去上崗的，醫院有事，通知他提前去了。他就白天上班，晚上回來，還是在費教授的臥室照顧他，一直到除夕。

    除夕這天，唐正禮還是去了一趟醫院，中午就回來了，順路買了很多菜和水果蜂蜜回來，家裏需要的都已經齊了。米喜給他開門，看到他肩上有水珠，腳上的鞋子是濕的。米喜說：“哎！外麵雨大嗎？”

    唐正禮說：“不大！我是不小心踩到水坑！”

    “哦！冷嗎？鞋子脫了！”米喜把濕了的鞋子提到陽台上去晾著，跑回來說：“去洗澡！熱水燒好了！”這個時候洗個熱水澡會暖和些。

    唐正禮進浴室去了。米喜把他買的菜和水果收拾進冰箱。東西太多，冰箱放不下了。她把今天要用的菜分了一點出來，提到廚房，正在弄著，聽到了電話鈴聲在響。聽鈴聲是唐正禮的手機。她跑到浴室門口。門口有個台子，他的手機就放在上麵。屏幕亮著，閃動的號碼很熟悉，是李站長。米喜忙對著浴室門喊：“李站長的電話！”

    唐正禮的聲音傳了出來：“快接！”

    米喜飛快的拿起手機，搶在對方掛斷之前，接了起來：“喂”那邊沒有聲音，米喜以為斷了，就在她把電話拿下來看的時候，那邊試探的說：“米喜？”

    不是李站長。一個有點沙的男聲，感覺是熟悉的。都說除夕這天信號不好，誰說的啊，分明清晰刻骨，都能聽見對方的呼吸。是張爺爺，米喜忽然分辨出來。她心裏一酸，就這樣走了，總覺得是欠他了。遲疑了半天，才心虛的開口：“張爺爺！”

    “你身體好嗎？”張爺爺問，聲音雖然弱，一如往常的有一股溫和的力量。

    “好！”米喜說。

    張爺爺問：“唐醫生在嗎？”

    米喜往浴室望了一眼，裏麵水聲還在響。她歎氣說：“不在！”

    張爺爺頓了一下：“今天他也要上班？”

    米喜說：“不是！他在洗澡！張爺爺，一會我讓他打到你手機上。”

    張爺爺說：“不用了。我也沒什麽事！就是過年了，想給你們打個電話。那就這樣吧！”

    “爺爺！”米喜叫住他。

    “嗯！”他應著。

    “你身體怎麽樣？”米喜問。

    張爺爺說：“還好！”他走了，電話裏換成了李站長的聲音。她和李站長聊了幾句。李站長今天不能回家了。因為服務站有幾個老人是沒有依靠的，越是在這樣日子，他們越孤獨，越是需要陪著他們。

    米喜說：“你辛苦了！”

    他笑了出來：“沒什麽！我老婆來了，陪我在這裏！”

    唐正禮圍著浴巾，關著膀子拉開浴室的門，伸出頭來看。電話已經斷了，米喜把手機擱在台子上。他問：“師兄說什麽？有事嗎？”

    “沒事！就是拜年！”米喜說。他關上門。米喜說；“張爺爺也在，他還問起你！”

    唐正禮嘩的把門拉開，站在那裏。他說：“那你怎麽不叫我？”

    米喜說：“你不是還沒洗完嗎？”

    唐正禮問：“他說什麽嗎？”

    米喜說：“沒說什麽。你打過去吧！”

    他想了一下，笑了：“我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麽。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午睡了吧？”

    米喜說：“是的！穿衣服吧！”這個電話終究沒有打給張爺爺。

    初一這天，唐正禮去上班。費教授是好多了，還在喝止咳糖漿，外麵沒有下雨，但是氣溫還是很低，不能出門玩，於是他們隻能留在家裏。家裏也都收拾幹淨了，沒有什麽事。米喜坐在沙發上，陪著老人看電視，這天的節目都很熱鬧，都是歌舞升平，滿耳的拜年聲。混到唐正禮差不可以下班的點，她到廚房裏去做飯。聽到手機響了。在鈴聲響起來的瞬間她就有數了，出去找到扔在台子上的手機，一看，果然是唐正禮打來的。

    她問：“你下班了嗎，我已經在做飯了，快回來吃飯！”

    唐正禮說：“就要走了。我想問一下，你想要什麽禮物？”

    米喜靠在廚房門口，裏麵正在蒸飯，水已經開了，彌漫著暖暖的熱氣，玻璃門上有一層隱隱的水汽。她頓了一下，聲音不覺就放軟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唐正禮說：“就是過年了，想給你買個禮物。我忽然想起來，都結婚了，還沒有給你買過禮物！那條絲巾不算！”他輕輕的笑了。

    米喜笑說：“當然不算！”

    他輕聲問：“你想要什麽？”

    米喜看向廚房：“不用了！快回來吃飯！”

    “說啊！”他說。哪有這樣送禮物的。說出來不就沒意思了？米喜不出聲。他也很有耐心，輕輕的笑，然後說：“說啊！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米喜說：“我隻要你！”

    “那你出來，我找個地方等你！”他說。那邊很靜，沒有一絲雜音，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也很溫柔，聽起來就像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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