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

    “啪…”

    一記耳光重重打在肖慧臉上，肖慧頓時感覺眼前烏黑，腦袋發暈，胸悶氣短，可就算此時此刻自己再怎麽不舒服，還是用兩隻軟弱無力的手捂著肚子，此時的肖慧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預產期也就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可就在今晚，舒陸的一個巴掌卻重重打在自己身上，雖然肖慧心裏始終告訴自己要保持清醒，但堅持了不過幾秒鍾，還是撐不住，暈了過去。

    手術室外，舒陸抱著頭蜷縮在角落裏，他多想此時此刻能有一個人告訴他，他到底怎麽了？

    生活雖說剛剛有些起色，不過很多時候還是要靠舒陸自己親力親為，說是吃飯，其實就是喝酒，喝酒也不是喝酒，那是往裏灌啊！直到喝出人味了，大家成兄弟了，最後合同一簽，拍拍屁股走人了。今天或許是喝了酒，回到家又聽到母親告訴自己說肖慧和自己因為一點小事爭了幾句，舒陸這人，沒什麽不好，就是太孝順了，剛剛結婚沒多久，還是年輕，喝點酒就容易上頭，做事不過腦子，回到自己房間幾句話就吵了起來，舒陸一衝動甩手就是一巴掌，直到現在，看著手術室那緊緊關著的門，上麵紅的發燙的三個字，就像炎炎夏天的烈日一樣，照的舒陸腦袋發暈。

    “哪位是家屬？”一位護士拿著一張文件似的東西出來了。

    “我是她丈夫！”舒陸幾乎聲音都在發抖，他心裏默念：“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人，有時候走黴運的時候，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嬰兒沒足月，屬於早產，產婦使不上力，我們現在必須要進行剖腹產，如果手術過程中出現什麽特殊情況的話，就看你們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什麽？怎麽會這樣？保大人還是保小孩，我兩個都要啊！兩個都要啊！”舒陸聲音極度顫抖的說，此時此刻，他才算徹徹底底的明白裏麵躺著的兩個人對自己有多麽重要，腦袋就像被誰敲了一悶棍，心裏也堵得厲害。怎麽辦？自己現在應該怎麽辦到底怎麽辦？

    “保孩子！”就在舒陸正陷入深深的恐懼和不安的時候，旁邊的一個聲音，毅然決然的替他做出了選擇。

    “媽！”舒陸喊道。“你說什麽呢？”

    “兒子，聽媽的，保孩子，媳婦沒了咱還可以再娶，你現在這麽優秀……”

    “夠了！”舒陸已經被自己母親的無知和封建舊思想徹底的折騰崩潰了。原來他一直以為，就算母親平時愛自己不喜歡這個媳婦，但覺得這是中國傳統家庭的普遍問題，是通病，不是到了自己這才破天荒頭一遭，所以原來就算有些自己都覺得是母親不對的地方能過去也就過去了，畢竟家和萬事興。直到今天，此時此刻，他才知道母親的無知有多麽可怕，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需要的是什麽，隻知道根據她自己的喜好來替自己安排。

    “舒陸！”莫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跪在自己兒子麵前。

    “媽！你這是幹什麽啊？”

    “你爸走的早，我好不容易盼著老舒家有後了，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你先…先起來再說啊！”

    “我不起，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

    舒陸數次想將母親扶起，奈何母親這次鐵了心，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奈隻好先答應。

    也不知道是為了和母親賭氣還是因為自己心裏真的在乎著肖慧，舒陸肯定的眼神看著那個護士，咬重了字說了句“保孩子，拚盡全力保住孩子！”

    護士拿著舒陸簽完字的文件走進手術室，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舒陸感覺自己的天快塌了，就這樣靠著牆坐了下去，此時的他腦子一片空白，他到現在也說不上來自己那一巴掌是怎麽打下去的，想起當初和肖慧在工地相識，自己剛畢業，就是個窮小子，肖慧也從學校出來不久，在員工餐廳給工人們做飯，兩個人從相識到相戀也沒有多長時間，後來舒陸漸漸有了自己的生意，因為都在外地，兩個人也沒怎麽和家裏人說，就出去轉了一圈，算是旅行結婚了，直到肖慧有了身孕才回家告訴了家人，這才領了結婚證。兩家人坐在一塊簡簡單單的吃了個飯，就這麽結婚了。那個年代的思想總是免不了受舊思想的束縛，舒陸的母親對兒媳婦奉子成婚的事心裏一直過不去，按她的想法，哪個好姑娘會這樣，所以從進門後就一直對肖慧不是很好，剛開始隻是自己心裏說幾句，這一年來舒陸的事業突飛猛進的發展，就越發對這個兒媳婦不好了，雖然有著身孕，但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正是肖慧的一再忍讓才釀成今日大禍。

    等到肖慧的母親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肖慧從手術室出來後昏迷了十幾小時醒了之後了，還好，大人小孩都保住了，不過孩子是早產兒，身體各項特征極度微弱，從出生就一直在溫箱中放著，肖慧身體也極度虛弱，雖說是醒了，但隻能在床上躺著。

    肖母看到女兒這樣，眼淚啪啪的往下落，心裏具體什麽滋味說不上來，隻能強烈的感覺到疼，那種疼，不像割破手指，摔破膝蓋的疼一樣，那種疼是來自身體表麵的，而這種疼，是由內而外的。原來看不見的傷最疼。

    “媽，你…你怎麽大老遠來了？”肖慧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才看到坐在床邊坐著的這個淚流滿麵的老人。

    “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呢？”肖母責備的語氣中還帶著濃濃的哽咽。

    “沒什麽事，我和孩子都好！孩子你看了嗎”肖慧想強撐著坐起來，奈何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還說沒什麽事，那個小護士都悄悄告訴我了，還想騙我！”

    母親的這句話說得肖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從她昏迷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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