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你最好收斂點
字數:6687 加入書籤
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我的雙手下意識捂住了小腹。
“蔣少恭,耀揚在看著呢!你不可以這樣欺負我……”不是怒斥,有哀求意味。
男人的身體懸在上方,曖昧地舔舔嘴唇,“紀耀揚看著又能如何?我不可以這樣欺負你,那我要怎樣欺負你?像以前那樣?還是,換個新玩兒法?”
深邃的眸子裏燃燒著怒火,猜不出他是真的想換個玩兒法還是故意戲弄我。
——原以為肆無忌憚地貶低跟他之間的過往就會令他憤然離去,卻不成想,事態演變成了引火上身。
“我肚子裏懷著孩子,不可以被驚嚇。蔣少恭,求你,放過我!”適時服軟是上策。
他嗤笑一聲,“少拿軟話搪塞我!是你主動脫,還是我親手撕,自己選吧!”
我的臉色一定白得厲害,連手指尖兒都怕得發麻。
“三叔……”忍淚喚了一聲,“求求你……”
“現在舍得叫‘三叔’了?直呼全名不是很爽嗎?一口一個‘蔣少恭’地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的主子呢!”貌似態度有所緩和。
我繼續認慫,扁著嘴巴跟他對視,眼裏的水霧越聚越多。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他虎著臉色命令道。
“哦……”我吸了下鼻子,扭頭望向一旁,淚水順勢滑出了眼眶。
委屈一下子洶湧而至,忍著抽泣,肩膀卻止不住地聳著。
幾個月來,在耀揚麵前我始終平靜如水。
這一刻,偽裝出來的堅強全部都被擊碎。
男人長長地籲了口氣,低聲咒罵一句,翻身躺下,把我裹在了臂彎裏。
“我特麽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恨聲咕噥完,弓唇重重地印在了我的頭發上。
我哽咽著,“五天沒洗頭,都出油了……”
“五年沒洗又能怎樣?”他厲聲反詰之後又粗聲勸慰,“好了好了,不是沒有強要你麽?別哭了,當心孩子生出來之後是個‘夜哭郎’!”
“嚇唬我有意思麽?”我順杆往下出溜,“孕婦的心髒很脆弱的,萬一……”
他立刻打斷,“行了啊!以你之前的種種惡劣表現,我剛才一進門就應該把你扒光,然後毫不留情地狂要一個通宵!‘敦’的N次方都無法泄憤!”
——餘怒未消,狠話還是要說一說的。
我抹了下鼻涕,“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該不會是陶重那個叛徒跟蹤過我吧?”
“陶重若是真有做叛徒的潛質還好了呢!”他又恢複了冷冽的神情,“是‘永思苑’那邊告訴我,有人想要選墓地,並且提到了紀家夫婦,我就知道是你。找了個黑客,用你的手機號碼做了定位,然後我就來了。”
“‘永思苑’是你家開的麽?”這句話有找茬嫌疑。
他鼓了鼓腮幫,“駱心,我不生氣你難受是不是?非得是我家開的墓園才能有人給我通風報信嗎?”
“那你之前怎麽就能斷定我會去買墓地……”我看向邊幾上的骨灰壇,眼淚又湧了出來。
男人也跟著看過去,遲疑片刻,起身坐好,用隨身攜帶的帕子幫我擦拭鼻涕。
“駱心,這裏環境太差了。”他不嫌髒地把帕子放回口袋,“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態,不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我擺擺手,“沒關係的,這裏很好。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在這落腳……”
話沒說完,隔壁又騰起了一波男歡女愛的浪叫聲。
男人眉心的褶子深得能夾死蟲子,“這才剛黑天,就按捺不住幹上了,可想而知晚上得多熱鬧!一個孕婦,一個胎兒,一個亡人,夜裏得聽著這種聲音,你是不是覺得很嗨啊?”
“毒舌”本色又冒了出來。
我撐著手臂坐起,“實在不行,我就請老板娘幫忙換一間房……”
“換個毛!”他跳下床,“現在就走!再待下去,紀耀揚都要從壇子裏蹦出來了!”
口無遮攔,令人氣惱。
我梗著脖子訓斥,“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逝者為大不知道嗎?”
“話糙理不糙!他要是個真正的男人,就不會計較我的話。再者,他也一定希望你趕快離開這裏……”說著,直奔行李箱而去。
“喂,你要幹嘛?”我急得下了床。
“你自己抱著孩子的爹,我先把箱子拿到車上去……”最後一個字,是在門外說的。
房門大開,走廊裏一片昏暗,浪聲浪語更加猖獗。
怔了片刻,我把瓷壇上的被子揭開,喃喃低語,“耀揚,你應該不願意讓我跟他走吧……”
“你不是他,不要臆斷他的想法。如果我親自動手,骨灰壇可能會破掉,你肚子裏的孩子也可能會受到傷害……”寒魅的威脅聲從門口傳來。
我很清楚,他盛怒之下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你會不會找個秘密地方把我給幽禁起來?”我抱著瓷壇,轉身看他。
“小豹子,以你的性子,關得住麽?”他挑著眉毛反問。
說的也是。
我不再踟躕,抱緊瓷壇,向外走去。
跟老板娘道別的時候,對方笑得花枝亂顫,“姑娘,走好喲……”
那笑容絕對是作給某人看的。
遺憾的是,某人目不斜視地穿過大堂,如過無人之境。
車子依舊是那輛邁巴赫,隻是後視鏡上多了個掛件。
細看,覺得眼熟。
“是被你拒收的那條項鏈。”明明在專心開車,他卻好像渾身都長滿了眼睛。
我“哦”了一聲,垂首,把臉頰擱在瓷壇上麵。
“人已經不在了,秀恩愛也沒什麽意義。在我麵前,你最好收斂點!”男人嚴正警告。
“哦……”我嘴上答應,腦袋卻沒有抬起來。
他不再執拗,卻明顯加快了速度。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了下來。
隨即,三叔半擁著我上了十九樓。
“你把他放在那個房間,那裏朝西。”進門後,男人指著一扇門說道。
我收下了他的好意,去他指定的房間,把瓷壇安放在鬥櫃上麵。
他在門外催促,“放好就趕緊出來!”
我又摸了摸瓷壇,這才出去。
“喏,去主臥房浴室洗個熱水澡,然後就在那裏休息。床單什麽的都是我平時睡的,才換了兩天,應該不髒。”說著,遞給我一件浴袍。
我遲疑地接過來,“那,你睡哪兒?”
他看了一眼我身後的房門,“他在這裏,我不會跟你睡一間的。三間客臥房,想睡哪兒都成。”
說完,轉身走了。
我去主臥房洗了澡,吹幹頭發,疲乏地躺在了超大的圓床上。
歐梨香如影隨形、氤氳入鼻,沒多久就把我帶進了夢鄉。
清晨是被食物的氣味給勾搭醒的。
下床,趿拉鞋子循著香味找去,卻在廚房的流理台前看見了一個帥氣的背影。
“我做了煎餃、煮了清粥,還拌了一點小菜。你去洗洗手,很快就能吃飯了。”他沒有回頭。
待我洗完手回來,飯菜已經上桌。
味道是出乎想象的好。
我沒有誇讚,悶頭朵頤。
他也沉默不語,可能是沒睡好,食欲很差。
上午,他開車帶我去了“永思苑”。
在紀家爸媽的合葬墓旁邊挑了個不錯的位置,我親自選定五天後的吉日下葬。
——縱有千萬個不舍,總要讓耀揚入土為安才是。
之後這幾天裏,我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陪在耀揚身旁。
沒人打擾,仿佛偌大的一層公寓內隻有我一個人。
五天後,耀揚終於睡在了父母身旁。
我撫著pony,在墓前默然而立。
當年紀家領養我之後沒多久,整個福利院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二十八個孤兒,包括院長媽媽和四個義工阿姨,無一生還。
若不是我幸運,生命也就永遠定格在了九歲。
現在,對我有著再造之恩的紀家人都躺在了地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的血脈好好承襲下去。
許是老天也覺得悲戚,天空中漸漸飄起了細雨,如絲如織。
俄而,一方雨傘擎在我的頭頂。
“下雨了,走吧,著涼就不好了。若想他,再來看便是。”男人的聲線裏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我衝新墓深施一禮,又去給紀家爸媽磕了三個頭,這才緩步離去。
上車後,雨絲更加細密。
男人把車子開出墓園,走了一段路,拐向一處觀景篷,停在了下麵。
“雨勢不大,怎麽不走了?”我略有不解。
他抿唇望著風擋玻璃上的水滴,想了一會兒,轉頭看我,“你跟紀耀揚之間,就此過去了,行嗎?”
我不免蹙眉,“他才入土,我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能過得去麽?”
“話不可以這麽說,你得反過來想。”他長長地舒氣,“就算為了他,為了孩子,你也應該盡快走出來,不是嗎?”
“對不起,你的話我聽不懂。”我不想與其理論。
心情還在哀傷中浮浮沉沉,真的沒心思爭辯什麽。
男人盯著我看了良久,點點頭,“好吧!你我之間,真的不能再誤會疊著誤會了!凡事開誠布公攤到桌麵上,總比藏著掖著來得痛快。”
說罷,從裏懷口袋拿出幾張紙,遞給了我。
我一頭霧水,看看紙,又看看他,“這是什麽?”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斷定你要買墓地的嗎?這裏就有答案。看完你就全都明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