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骨頭都要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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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桂城,三叔陪我去了“永思苑”。

    我在墓前默默地碎念許久,除了緬想,還有一份虧欠。

    臨走前,三叔對著墓碑上的相片說了一句話,“紀耀揚,駱駱交給我,你隻管放心。”

    三叔的表情肅穆凜然,耀揚則是陽光少年的開朗模樣。

    迄今為止,我仍不知道他們在康複中心的談話內容。

    耀揚不肯透露半個字,三叔亦是守口如瓶。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們三個沒有情感糾葛,這兩個男人很可能會成為莫逆之交。

    可惜,沒有如果。

    回家的路上,我有些落寞。

    三叔沒有勉強我展顏,隻是頻頻伸手過來撫摸我的發頂。

    驀地,一直毛茸茸的大爪子搭在了我的肩上。

    稍一回首,就看見坦克耷拉著大舌頭,“呼哧呼哧”喘氣。

    “坦克,回去坐好!你媽心情不佳,別煩她!”三叔輕聲嗬斥。

    狗狗沒理他。

    “老爸的話都不聽了嗎?是誰給你洗澡?是誰帶你出來遛彎兒?你媽隻是三五不時地喂你幾回,你就徹底倒戈叛變了是不是?聽話,馬上坐回去!”某人忿忿不平。

    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可是坦克不知道啊!

    小眼睛眨巴一通,哼唧著回了後座。

    其實三叔對坦克真的很好,特意騰出了一間臥房當做犬舍。

    怕它感覺憋悶,每天早晚都會牽出去遛一次。

    坦克適應能力還算不錯,狀態也逐漸好了起來。

    隨著西海度假村基礎建設逐步完善,三叔愈發繁忙。

    好在有坦克陪著我,他多少能放心一點。

    原本我想把工作室重新開起來的,三叔怕我太累,說什麽都不肯。

    磨了差不多一個夏天,他終於答應,婚後我可以找個靠譜的舞室做兼職老師。

    當然不是為了賺錢,一則為了有事情做,二則不至於荒廢基本功。

    這個不懂舞蹈的男人,隻知道練舞會保持甚至增進身體柔韌性,其他的,一概不管。

    轉眼入秋,西海度假村的後續設施一批批上馬,三叔開始早出晚歸。

    他想在婚禮前把工作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這樣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帶我出國度蜜月了。

    每晚下班回來,他還要跟鐵哥和朱管家視頻開會,研究婚禮細節。

    ——蔣家有個規矩,遑論男丁還是女娃,婚事都要在“靳園”舉辦。

    並且,成婚之後須得在“靳園”住上一年,然後才可以搬出去。

    據說是為了聚人氣,就圖個家業興旺的好兆頭。

    “高貴夫人”和白臉阿夏都被趕走了,“靳園”那麽好的地方,我當然樂意去住。

    按照三叔的吩咐,鐵哥著人把整層二樓都給重新裝修了一遍。

    從視頻裏就能夠看得到,二樓格局幾乎大變樣,關雅竹留下的痕跡被悉數抹淨。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進行,隻等三叔忙完手頭的工作,我們就回涼城去注冊領證。

    桂城終究比不上涼城繁華,時尚程度也是落後一大截兒,所以,婚紗照也要回涼城拍。

    不過,我不想拍什麽外景照。

    穿個婚紗,在海邊或者異域拍個照,回來再做個後期處理,那份唯美,純屬人為。

    要我說,生活中隨手抓拍的每個平凡瞬間才是真實之美。

    三叔也同意不拍外景,他的理由隻有一個:我不要讓我的女人太累。

    ——在他心目中,我吃飯睡覺都會累到。

    真想鬥膽問一句:做什麽都怕我累,瘋狂折騰我的時候怎麽就不怕了呢?

    哪一回不是敦敦敦得我癱軟無力、意亂神迷?

    嘁,雙重標準!

    農曆八月初七,婚紗從法國空運過來。

    我把價值百萬的純白色深V婚紗穿到身上,在三叔麵前轉了兩圈,要他給個意見。

    人家左腕擎著右肘,右手拄著弓唇,懶懶地回了一個字,“醜”。

    “哈?醜嗎?不覺得啊……”我回身看向鏡子,蕾絲裙擺上綴滿了奶油色珍珠,一顆顆低調地綻放著亞光,高級感十足。

    男人站起來,走到我身後,大手掐住我的細腰,嘴巴湊到我耳畔,咬著後槽牙低問,“領口都要開到肚臍眼了,是希望來參加婚禮的人都患上暈奶症嗎?”

    我哭笑不得,“叔兒,要不要這麽不講理啊!婚紗是你選的,你說討厭抹胸的,討厭裸背的,討厭露鎖骨的,現在連深V的也接受不了了?”

    “我不管!總之,這件衣服醜爆了,不許穿出去給別人看!中國人結婚就應該穿中式喜服。抓緊趕製的龍鳳褂今天夜裏便能做好,隻有那種款式的領子和腰身才能凸顯出你的天鵝頸和蜜蜂腰……”

    話音未落,擁著我轉身,踱至沙發前,輕輕推著我的後背,令我彎腰。

    “幹嘛啊?”我不明所以。

    皮帶扣在響,婚紗後擺被撩起,“安全期本就應該爭分奪秒……”

    我立刻會意,起身想逃,卻被摁住了。

    “蔣少恭!上百萬的婚紗,弄髒了怎麽辦啊?”逃不掉,隻能據理力爭。

    人家更加理直氣壯,“若不是你穿了它,我能這麽快性起麽?就衝這一點,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休想看見你穿它!從此後,這件‘催欲裝備’隻許在敦敦敦的時候穿……”

    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有哪個男人會像他似的,看見人家穿個深V就想敦敦敦啊!

    哼,借口拙劣到爆!

    ……尼瑪,明明心裏有氣,卻還是抗拒不了他的撩撥,真沒出息!

    三兩下,繳械配合。

    可惜了我的婚紗,啊啊啊啊啊!

    喏,這就是我被三叔寵著慣著戀著愛著的日常。

    不得不承認,無論身體還是心理,我都越來越渴望成為他的新娘……

    第二天清晨,三叔舍不得叫我起床,便獨自開車去取龍鳳褂。

    其實人家是要送貨上門的,他嫌時間太晚,索性自己去拿。

    誰知,三叔才走沒多久,坦克就站在床邊哼哼唧唧求遛。

    大家夥撒起嬌來,我根本毫無抵抗力。

    遂,迷迷瞪瞪起身,簡單洗漱之後,牽著它下樓。

    像往常那樣,等坦克拉完臭臭,把它的臭臭清理到垃圾箱裏,我便解開了牽引繩。

    這個時間周圍沒人,可以讓它輕輕鬆鬆地在草地上玩一會兒。

    我坐在長排木椅上,不時地瞟向坦克。

    沒過多久,身後窸窸窣窣傳來響動。

    下意識轉身看去,兩個男人正鬼祟地靠近。

    “你們要幹什麽……”我厲聲質問。

    這一聲沒能震懾到歹徒,反而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兩人窮凶極惡撲過來,一個捂住我的嘴巴,一個抓著我的胳膊。

    就在他們拖著我往前走的時候,坦克發覺我身處險境,一路狂吠而來。

    其中一個歹徒單獨禁錮著我,另一個則掏出刀子不停揮舞。

    “坦克快跑——”我奮力反抗,含混不清地命令。

    狗狗哪裏聽得清我的話,跑到近前便飛身躍起,一口咬中了歹徒的大腿。

    歹徒低吼一聲,舉刀紮了下去。

    鮮血從坦克背上噴出,執拗的毛孩子卻仍不鬆口。

    “坦克——”我的眼淚湧了出來。

    傻孩子,趕快逃啊,別管媽媽——

    媽媽寧可被抓走,也不要你受到傷害——

    心裏不停地念叨,卻無濟於事。

    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喪心病狂的歹徒一刀刀刺下去,直至坦克氣絕鬆口。

    滿地鮮血,駭心動目。

    兩個歹徒不敢再耽擱,合夥拖著我,往街邊停著的商務車走去。

    我拚命回頭張望,撞上了坦克的黯淡目光。

    它張著嘴巴躺在地上,血沫子不停地滲出嘴角,身體已經再無起伏。

    “坦克——”我又含混地喊了一聲。

    歹徒們怕叫聲驚擾到路人,狠命揪住我的頭發,拖拽著,撕扯著。

    疼痛令人憤怒,也令人清醒。

    掙紮中,我隨手扯碎了三叔送我的影子石手串。

    四散的珠子滿地亂蹦,把歹徒們嚇了一跳。

    明知無法撿拾,兩人對視之後,繼續拖我上車。

    被塞進車內,車門立刻關嚴。

    一個歹徒在後麵控製我,另一個在前麵開車。

    “騷貨,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否則,爺爺們在車上就把你斷氣,然後拋進西海喂魚!”我身旁的男人惡聲威脅道。

    為了麻痹他,我惶恐點頭,作出聽話的樣子。

    他的腿被坦克咬得不輕,褲子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血肉模糊。

    我打算待氣氛稍微緩和之後再以利相誘,求他們放過我。

    哪料,不期然望向窗外,卻看見熟悉的邁巴赫迎麵開來。

    想都沒想,我就撲向車窗,臉貼玻璃、高聲呼喊“三叔救命——”

    然,就在兩車交會的一瞬間,後頸挨了重重一擊。

    劇痛過後,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摻著冰塊的涼水潑在臉上,我嚶嚀著醒來。

    視線由模糊漸漸轉為清晰,一張媚臉映入眼簾。

    “小賤貨,你終於落在了我的手裏……”關雪饒咬著牙根恨聲說道。

    我想起身,卻發覺自己被綁在了椅子上。

    身旁站著兩個男人,卻不是之前殺死坦克、拖我上車的那兩個。

    “關雪饒,你這麽做就不怕三叔找你算賬嗎?”我寒聲質問。

    女人好一通媚笑,碩大的耳環跟著晃來晃去,“找我算賬?誰能證明你是被我綁走的?”

    我冷笑搖頭,“你太小看三叔的能量了!隻要他想查,就一定會水落石出。”

    “等他查出來,一切都晚啦——”她扭著胯骨往前踱步,細尖的鞋跟“篤篤”作響。

    “你想幹什麽?”我用力掙紮,身上的繩子卻紋絲不動。

    女人搖曳著走到我麵前,徐徐彎腰,露出白花花一片。

    “放心,我是不會睡你的。”尖指勾起我的下頜,猩紅的嘴唇慢慢貼下來,幾乎挨上我的鼻子,“因為,我沒那個本事。”

    餘光瞟見身側的男人在賤笑,我怒聲警告,“蔣少恭是我的未婚夫,他會把所有欺負我的人懲罰致死!”

    “啪!”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我的臉上。

    女人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傲然俯視,“你斷了我姑媽的財路,滅了我重回蔣家的希望,還敢在這裏趾高氣昂!”

    “是你們行為不端,與我有何相幹!”我嚴詞嗬斥。

    她又笑了,媚如春日桃花,“是跟你沒有關係,這一切都是蔣少恭的錯,所以我要懲罰他!而你,是他的心頭肉,也是他的軟肋。想讓他痛苦,你便是切入點……”

    說罷,緩緩後退,站定,媚笑著拍了兩下巴掌。

    聲音落地,房門開了,一個穿著連帽白袍的黑人男子走了進來。

    我的心高高懸起,憤怒和恐懼同時襲來,“關雪饒,你到底要幹什麽?”

    女人臉上的笑意霎那間被颶風吹散,神色凶狠得模樣大變,“你們兩個,給我死死地摁住她!”

    兩個男人立刻照做,把我的骨頭都要捏碎了。

    我拚命反抗,高聲叫罵,“你們這群狗娘養的,早晚不得好死!三叔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他會把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那個黑人摘下了連帽,詭異地衝我哂笑,一口白牙明晃晃地閃著寒光。

    關雪饒再度後退,揚著麵孔用英文發號施令,“別磨蹭了,開始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