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能忍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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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從樹林裏走出來的人。
漸漸有血從子彈沒入的眉心溢出,沿著挺直的鼻梁滑下,將他發青的唇染得鮮紅。
“靖白。”
池靜嬈朝著被壯漢壓在地上、用手肘死死抵著喉骨的男人跑過去。
原本占了絕對優勢的粗壯男人一分神,被陸靖白尋著機會,一腳踹在腹部,將人蹬了出去。
男人對上龍老大死不瞑目的屍體,憤怒的大吼了一聲,猛的朝著陸靖白撲過來。
池靜嬈扣動扳機,幾聲槍響後,男人倒下去了。
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拿槍的池靜嬈,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嗆出了一口血。
池靜嬈緊咬著牙,端著槍,直到確認對方不動了,才跑到陸靖白麵前半跪著蹲下。
“靖白,你沒事吧?”
陸靖白搖頭,用手撐著地坐起來。
嚴重的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卻又因為疼痛隻能時刻保持清醒。
他靠著樹幹喘息,“第二槍,是你開的?”
他隻開了一槍,打中的是言陌手上的匕首。
池靜嬈:“是。”
陸靖白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該不聽從上級指揮,私自行動。”
“讓我在山下等消息?”她澀然的勾了勾唇角,“我做不到,陸靖白,你可以為了言陌不顧性命,我也可以為了你將生死置之度外,雖然我沒有服從命令,但我終究還是幫到你了,幸好……”
她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剛才的一幕,她現在想起來還手腳發軟。
如果再遲一些,或者槍法不準,沒有一擊斃命,可能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她和陸靖白兩個人了。
陸靖白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詞。
城郊新開的一家私人醫院。
奚鉞穿著睡袍、拖鞋、裹著白大褂站在門口。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
他還處在倒時差的階段,好不容易睡著,就被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一輛特警車在門口緊急刹車。
車門打開,幾個穿著特警服的男人從上麵跳下來,“醫生。”
奚鉞吩咐護士推著擔架床過去,將已經陷入昏迷的言陌從車上抬下來。
蘇瑾胤傷的不輕,被奚鉞安排的另一名醫生送進了急診室。
私立醫院縱然設備先進、醫術高明、服務好,但收費也是公立醫院的三到五倍,所以即便是白天,人也很少。
擔架床的輪子在走廊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奚鉞的手機在包裏震動。
他一邊疾走一邊從包裏摸出手機接通,“什麽事?”
電話是陸靖白打來的。
“情況怎麽樣?”
“剛送到,我這還沒來得及檢查呢。聽說你也傷得不輕,你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你扒了衣服好好瞧瞧你那身上,幸好你不是女的,要不這輩子都恨嫁了。”
他這才回國,還沒正式上班,已經因為陸靖白出過兩次診了。
陸鏡白懶得跟他廢話,“在我從手術室出來之前,不準任何人碰她。”
“好好好,不碰,除了你,誰來我都不讓人見她。”
掛了電話。
陸靖白困倦的壓了壓眉心,身上的傷已經粗略包紮過了,但還需要去醫院取子彈。
池靜嬈見他臉色很差,急忙扶住他:“靖白,你沒事吧?”
“沒事。”
陸靖白皺著眉將手從她掌心裏抽出來,終於還是抵不住濃濃的困意,昏睡了過去。
他被送到醫院時奚鉞已經從手術室裏出來了,陸靖白按住他的手,語氣沉重:“她呢?”
“已經送到病房了,她身上的傷沒什麽大礙,靜養一段時間便能恢複了,隻是……你準備怎麽辦?”
怎麽辦?
他現在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陸靖白被送進了手術室,顧鈺微也趕來了,她是從公司直接趕過來了,身上還穿著一絲不苟的職業套裝。
她沉著臉,步伐很急。
高跟鞋的鞋跟在走廊上撞擊出沉悶的響聲,吸引了一片人的注意。
池靜嬈迎上去:“伯母。”
“靖白呢?”
“已經送進手術室了,您別擔心,他中槍的地方在手臂和腿上,沒有傷到要害,應該會沒事的。”
顧鈺微僵硬的麵容緩了緩,半晌,才道:“恩。”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接到陸靖白受傷的電話了,她已經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了,不至於當場崩潰。
時間流逝,腕表上的秒針一格格的緩慢移動。
手術室上麵紅色的燈光映在顧鈺微黑沉的眼底——
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奚鉞先從裏麵出來,摘下口罩,疲憊的揉了揉臉,才對顧鈺微道:“伯母,靖白沒事,很快就能醒了。”
“恩,言陌呢?”
“她傷的比靖白輕,估計也快醒了。”
他沒對顧鈺微說言陌毒品上癮的事。
奚鉞說沒事,顧鈺微才徹底放心了,“謝謝,麻煩你了,剛回國,也沒好好休息,都讓這小子折騰了。”
“當初聽他的意見去學醫,也就是方便他折騰的,習慣了。”
陸靖白從小就混,還真是進過不少次醫院。
顧鈺微笑了下,“也就你和擇遠慣著他,如果當初你選擇畫畫,現在說不定都是國內外聞名的畫家了。”
“畫畫這東西當個愛好就行了,真讓我當職業來做,我還真受不了那份寂寞。”
陸靖白醒來時病房裏沒人,點滴是剛掛上的,液瓶裏的液體還是滿的。
他轉頭,言陌在旁邊的一張床上睡著的。
幾天不見,消瘦了很多,被子蓋在身上,隻凸起了小小的一團。
大概是麻藥的原因,她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方,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了淡淡的陰影,原本嫣紅的唇瓣也失去了嬌豔的顏色,反倒襯得睫毛和眉毛的顏色比以前深了。
兩張床中間隔了一米多寬的距離,陸靖白費力的伸出手,但還是差了一點。
奚鉞推開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
調侃的笑了一聲,“你這是幹嘛呢?上演梁山伯與祝英台呢?要不你額外加個費,我給你們拚個床。”
陸靖白煩躁的閉了閉眼睛,“你怎麽來了?”
“我要不來,誰看著你打點滴?”奚鉞拖了把凳子在床邊坐下,手裏捧著本書,“你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失血過多,多睡睡,她身體底子差,估計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你盯著她看也沒用,她現在睡著比清醒更好。”
“你一個院長就這麽閑?”
“我本來可以更閑,要不是你,我用得著穿著睡衣直接從家裏跑出來?現在整個醫院的人都以為是我小情人住院了,你說,是委屈言小姐當幾天我的小情人,還是你來當我的小情人?要不然他們還以為我有異裝癖。”
好心沒好報還被嫌棄。
要不是看在顧伯母的麵上,奚鉞簡直想撂挑子走人。
他捧起書,“讓你睡就睡,別他媽廢話。”
陸靖白掃了眼封麵。
“……”
法醫論。
陸靖白不再理會他,側頭看著昏睡中的言陌,努力想集中精神思考什麽。
但他的腦子裏像被人灌入了一桶膠水,什麽也想不了,甚至好一會兒,他都想不起來當時將海洛因注射進言陌血管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奚鉞在第三次抬頭撞見陸靖白這樣深情款款的目光時終於受不住了。
‘啪’的一聲合上書,從椅子上站起來,“算了,怕了你了,我去讓護工來挪床。”
就在這時,昏睡中的言陌睜開了眼睛。
渙散的視線在病房裏環顧了一圈,最後落在上麵懸掛的液瓶上。
麻藥勁兒還沒完全過,言陌還感覺不到痛,唯一有的,就是突然換了個環境後生起的茫然。
陸靖白目光都沒挪一下的對奚鉞道:“你出去吧,不用進來了。”
這下,奚鉞真的是冷笑出聲,“有種你別按鈴。”
病房門被重重的關上。
陸靖白用力直起身子,拔了針頭。
一溜的血珠溢出來,沿著手指滴落,他卻仿佛全然沒有感覺,緩慢的挪到言陌床邊坐下。
抓起她的手緊緊攥住,看著她的眼睛,“言陌,這裏是醫院。”
男人的手勁很大,掌心裏的薄繭摩擦著她滿是傷痕的手。她感覺到並不明顯的痛意。
病房裏靜悄悄的。
言陌沒吱聲,半晌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呼吸就再次恢複了平緩悠長。
言陌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麻藥的藥效逐漸失去了作用。
言陌這次並沒有睡多久,就從半昏半醒間被痛醒了。
她皺著眉,身上溢出一層冷汗,不停的去抓身下的床單。
陸靖白知道術後疼痛屬於正常情況,並不能一直靠注射麻藥來緩解,除了忍著,別無它法。
但他還是急忙伸手按了鈴。
奚鉞就在他們隔壁的空病房裏補眠,他剛去國外進修了回來,這段時間還在休假期,醫院沒有排他的班。
他給言陌測了體征,一切正常,“她現在這是正常的術後疼痛,可以打止痛針,但這種東西也不能多用,她以後用的次數估計不會少,現在能忍就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