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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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影子動了。

    一下子就拽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言陌直接趴在了對方的身上,與他鼻息相對。

    兩雙眼睛隻隔寸許,對方緊緊的盯著她,那雙眼睛裏,眼白很多,瞳孔細小,像一陣尖利的針,直接紮進了她的腦子裏。

    “啊。”

    她驚恐的尖叫出聲,手忙腳亂的將那人推攘開。

    身子突然劇烈一怔,言陌猛的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房間。

    台燈關了,一片漆黑。

    風吹動著紗簾,涼涼的月光從窗外透進來。

    心跳聲在黑暗中被放大數倍,貼著她的耳膜震動。

    她不敢開燈,也不敢入睡,極度的恐懼讓她手腳發顫,一身冷汗。

    言陌轉身。

    陸靖白睡的很熟,並沒有被她驚醒。

    體力和心理的過度透支讓他疲憊不堪,今晚又喝了酒,敏銳力大打折扣。

    言陌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借著窗外的月色開始翻找之前她戒毒時偷存的藥。

    藥在行李箱裏。

    她太緊張了,擰開蓋子時不小心打翻了,白色的藥丸倒的滿地都是。

    夏天了。

    地毯早就撤了,塑料瓶子在地上彈跳了幾下,滾到了角落。

    聲音不算響,但在安靜的室內也足夠突兀。

    這個聲音驚醒了深睡的陸靖白。

    他幾乎是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去摸言陌的位置。

    沒人。

    床單還是溫熱的。

    他擰開台燈,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言陌的位置。

    她蹲在那裏,臉色慘白如紙,眼睛裏都是冰冷冷的光。

    腳邊是十幾顆滾落的白色藥丸。

    陸靖白弧度性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呼吸變的急促,在靜的落針可聞的房間裏尤為清晰。

    他啞著聲音問:“你在幹什麽?”

    言陌:“……”

    她將藥一顆顆撿起來放在另一隻手的掌心裏。

    陸靖白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指著那些藥,“我他媽問你在幹什麽?這些藥,哪裏的?”

    他知道自己沒資格朝她發脾氣,但開燈那一刻,看到這些藥的心情——絕望、內疚、不甘、痛苦……

    讓他像一頭受傷的困獸,所有負麵的情緒堆積在心裏,無處發泄。

    言陌抬頭:“靖白,不是你想的那樣。”

    近距離看,她的狀態更差。

    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額頭上全是冷汗。

    “這些藥是哪裏的?”

    現在國家對安眠類的藥有嚴格的控製,必須要有醫生的處方才能買到,而且一次最多三四天的量。

    這裏目測有十幾顆了。

    “美國的時候存下的。”

    陸靖白的身體僵硬的繃著,薄唇抿緊,背著光,五官輪廓都不明顯。

    美國的時候。

    男人自嘲的笑了一聲,想說話,卻又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咬著牙,額頭上青筋繃起,一拳狠狠的砸在牆壁上。

    ‘咚’的一聲悶響。

    指骨處破了皮,血絲從傷口滲透出來。

    陸靖白低下頭,光影中看不清他什麽表情,隻見兩側肩膀在微微發顫。

    言陌扔了手中的藥,撐著地麵站起來想要去抱他:“靖白……”

    他避開了。

    近乎匆忙的背過身,手指快速的從眼角揩過,“我去叫秦慕過來陪你。”

    冷淡的嗓音沒有任何變化。

    陸靖白很快出去了,開門時帶起的風卷動著她睡衣的下擺。

    言陌:“……”

    陸靖白站在客房門口時已經調整好了心情,敲了敲門。

    裏麵很久才傳出聲音。

    是藺葉南的。

    “什麽事?”

    這個點,會來敲門的隻有陸靖白。

    他也知道對方如果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不會在這個點來敲門,所以,語氣裏並沒有不耐煩和被打擾的不悅。

    陸靖白:“開門。”

    藺葉南打開門,隨手摁開牆壁上的開關,轉身往裏走。

    房間是小套間,秦慕睡在裏麵的臥室,沒什麽要避嫌的。

    “秦慕呢?叫她起來,去主臥陪陪言陌。”

    藺葉南皺眉,秦慕醉了,已經睡著了,“有案子?但你現在不是在休假嗎?”

    “……”

    陸靖白沉默,撈起茶幾上的煙盒,捏了一支點燃。

    他這樣不慌不忙的,不像是有緊急案子。

    藺葉南:“怎麽回事?吵架了?”

    “沒事,”陸靖白含著煙深吸了一口,一支煙去了三分之一,“她做噩夢了。”

    “……”

    要不是見他臉色確實差到了極點,藺葉南都要憋不住罵人了。

    做噩夢了你陪著就行了啊,非得這麽勞師動眾的將一個醉的不省人事的人叫起來去陪著。

    “我怕她會想不開。”

    這話說的,有點嚴重了。

    藺葉南:“行,我去叫,你先回房間看著吧。”

    “恩,謝了。還有,抱歉,打擾了。”

    陸靖白轉身回了房間。

    言陌在沙發上坐著的,穿著單薄的睡裙,垂著頭,頭發遮住了臉。

    皮膚白的幾乎透明。

    擰好蓋子的藥瓶穩穩的放在茶幾上。

    聽到開門聲,她側頭看過來,迷離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靖白……”

    秦慕來得很快,以至於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說話。

    陸靖白也暫時不想麵對言陌,他怕控製不了情緒,說話太重傷了她。

    看到房間裏臉色各異的兩個人,秦慕皺著眉問:“怎麽回事?剛才不是都好好的嗎?”

    她的酒還沒醒,聲音都是啞的。

    藺葉南也沒跟她說事情經過,隻說言陌要自殺,嚇得她衣服都沒換,就在睡衣外麵套了件外套就匆匆趕過來了。

    此刻見兩人明顯有話要說的模樣,指了指門外,“要不你們先聊聊……”

    陸靖白拒絕:“不用,你在這裏陪著她吧,我還有事要忙,你看著她,別讓她吃什麽不該吃的。”

    男人走了。

    秦慕走過去,在言陌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藥瓶看了眼後麵的詳細說明,“他會生氣也是因為愛你,你把他給嚇到了。”

    “秦慕,我沒想過要自殺。”

    這藥有安眠的作用,她隻是想吃兩顆好好睡一覺而已。

    沒想到會將藥瓶打翻了。

    “我知道,”秦慕將藥丟到一旁,“真要自殺也不會選這個點,百分之百自殺未遂啊,跟男人上演瑪麗蘇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你也不是那性格,瑪麗蘇都是要哭的梨花帶雨,撲到男人懷裏尋求安慰以此來達到目的的。你這性子,能哭嗎?掉冰塊還差不多。”

    言陌:“……”

    秦慕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

    陸靖白剛一出房間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穿著睡衣赤著腳站著抽煙的藺葉南。

    “你在這裏幹嘛?”

    “當然是看著你啊,你這心理疾病比你老婆都嚴重,我不怕她想不開,我怕你自虐,她要真想死,直接去書房了,還在房間裏嗑藥等你抓現行?”

    陸靖白沒搭理他,直接去了三樓。

    “這大半夜的你去哪?我都困死了,能不能好好去睡個覺?”

    陸靖白:“跟誰睡?”

    “……”

    “你?”

    藺葉南:“……臥槽。”

    你他媽……

    “我去樓上書房,你別跟著我。”

    “這大半夜的你去書房幹嘛?腦子有病啊。”

    陸靖白覺得自己是在跟智障聊天,沒好氣的道:“你在書房能幹什麽?”

    藺葉南靜了幾秒:“……做……ai。”

    最後一個字隻有個口形,沒出聲音。

    “……”陸靖白冷笑了一聲:“不知道誰他媽腦子有病。”

    藺葉南沒有再跟,他都要困死了。

    這兩人大半夜的也是夠折騰的,精力太充沛就上個床啊,非鬧出這麽大動靜。

    陸靖白沒有去書房,而是去了三樓的健身房,打沙包。

    他沒有戴拳套,直接用拳頭砸。

    每一拳都用了全身的力氣,沙包傳出‘砰砰’的悶響。

    指骨上已經結痂的傷又再次裂了,很快,沙包上就染上了血跡。

    鮮紅的血染在黑色的沙包上,順著沙包流淌下來,滴在地上。

    陸靖白仿佛不知道痛,每一拳都結結實實的打上去,不止是手指,肩膀和之前車禍的外傷也開始痛了。

    他麵色蒼白,汗水沿著挺直的鼻梁滾落,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就這種強度,並不足以發泄他心裏的情緒。

    半個小時後。

    陸靖白停下了動作,左右兩隻手指骨凸起的位置都已經破了。

    他抿著唇,隨意的扯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在手上纏了一圈,轉身出了健身房。

    他去衣帽間換了套衣服。

    短袖T恤、工裝褲。

    上衣單薄的衣料緊貼著他的胸腹部,勾勒出男人緊實有力的腰線和性感流暢的肌肉線條。

    五官冷硬,雙腿修長、筆直。

    寸長的頭發根根立起,上麵還沾著汗珠,下顎收緊,剛做完劇烈運動,脖頸上青筋根根繃起。

    荷爾蒙爆棚。

    陸靖白拿了車鑰匙出門。

    藺葉南剛躺下,聽到樓下車子的引擎聲,急忙跑到床邊。

    車子已經跑的沒影了。

    “艸。”

    他爆了句粗,重重的砸了下窗玻璃,給寧擇遠打電話。

    這裏的保鏢都是陸靖白親自培養的,除了他和顧鈺微的話,不會聽任何人的指揮。

    沒給顧鈺微打電話,除了怕她擔心,還有另一個心理——再怎麽混,隻要不傷及性命,都不想讓長輩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