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嬋顯然是沒興趣和一個對自己閨蜜有不良企圖心的人多說什麽，她直言找他來就是警告他要是次在跟蹤夏蓮，就別怪她不客氣。

    “還有，這個是你的作品吧。”張小嬋重重地把快遞箱扔到李焱麵前。一開始她單純的以為是淘寶店家郵寄錯了，但當趙樹跟她說完李焱尾隨他的事後，張小嬋就肯定了這一箱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李焱神經病的惡作劇。

    張小嬋沒有說清楚自己對李焱的不客氣包括哪些行為。不過即便是說了，李焱也會毫不畏懼。

    就某種程度來說，李焱是感謝張小嬋的，要不是她的提醒，他是不會想到跟蹤夏蓮的。至少不會這麽快想到。

    四月的白天可以短袖短褲橫行，但到了夜晚還是得乖乖地穿上長衣長衫。第一次蹲點的李焱忘記了這一茬，大晚上的他就看著前方熱氣騰騰而自己隻能畏畏縮縮地躲在公交站牌後。

    一連三天，李焱用自己的黑眼圈換來了三個信息。知道了砂鍋攤是夏蓮經營的，知道了夏蓮住在梨園小區21幢65單元401室，猜到了張小嬋和趙樹會偶爾來攤位上幫忙。

    他的徹夜不歸，室友一隻默認為他是去做風月之事。這在才大學校園是司空見慣的事，更何況他已經是三十多歲未婚的大齡單身男青年了。更有這個需要。隻是沒想到他會把自己弄成這幅慘兮兮的模樣。

    “你悠著點身體，”陳成看著一臉疲憊，鼻孔內塞著紙團的李焱。

    直犯困的李焱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他想上到上鋪去睡覺，但腳幾次踩空了腳蹬。陳成忙從身後用力推了他一把。

    鼻涕一把，哈氣連連的的李焱正一手拿繡花針一手拿繡花線，穿針呢。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狐狸精了？”趙雲浩忽然把書生露宿荒郊野外遇到美嬌娘的那套故事搬了出來，“陽氣被一點點吸幹了。”

    肖宇認真地打量著李焱，點了點頭，“我感覺像。”

    李焱抬眼看了看三位室友，忍不住地笑了。

    學校每個周六周日都有規模不等的義賣活動，活動場地就是校園超市旁邊的那條街道上。

    這條街最初是畢業年級的學生向低年級的學生轉售物品的聚集點，後來就逐漸就成了固定點。由學生會的組織部統一組織學生之間的一些買賣活動，避免浪費，響應環保。

    按流程擺攤義賣是要先報給學生會，他們才會給準備攤位。所以像李焱這樣臨時知道臨時插入的人，隻能瞅著機會，在最差的位置上謀了個一席之地。

    “你這要穿到什麽時候，”陳成實在是受不了李焱了，奪過他手中的針線，“你這噴嚏打的。多喝點熱水！”

    統一穿上了白色純棉但紮染了不同圖案襯衫的四人，在義賣街上兜售攤位上紮染了紛雜圖案的襯衫啊、T恤啊，還有些碎布。

    李焱從胡老師的工作室買了一大批純棉的基礎衣服，全部用作他紮染出蓮花的試驗品。這些紮染之後的衣服，扔了可惜，雖然沒有紮染出完整的蓮花來，但是上麵的圖案並不難看，很隨意，很灑脫，換一句話就是充滿了藝術感。

    用陳成的話來說，藝術感就是不對稱，不周正，天馬行空，沒有一定。所以他早上就隨口建議李焱來義賣街上賣賣看。

    結果行動派的李焱一聽，立刻從床上翻身下來，險些沒摔到地上，顧不上刷牙洗臉就讓三位室友幫自己拖著兩大袋衣服來了。

    李焱穿針線是想把那些碎布縫一縫，縫個布袋什麽的好賣出去。肖宇和趙雲浩是把他們長袖善舞，能說會道的商業頭腦展露無遺。

    “看，這個紮染的多好。星星點點的，還是藍色的，絕對不會撞衫。絕對情侶款，十塊錢一件。”肖宇把兩件染著斑斑點點藍色印記的襯衫遞到一對情侶麵前，“兩件，十五塊，絕對是天上地下僅此一家。”

    “純棉的。”趙雲浩把一塊不規則的長布放在手裏拉了拉，“你可以當圍巾用，”他說著就把長布圍在脖子上，“也可以做披肩，”又把長布裹在雙肩上，娘娘地拋了個媚眼，“還可以做頭巾，”他又把長布裹在頭上，學著日本人說了一句，“八嘎。”

    肖宇湊到趙雲浩身邊，“還可以做腕巾，做褲帶，做裙帶，做斜肩，”說這些東西時他也不停地示範著。“也可以做洗臉毛巾，洗澡浴巾，擦腳的腳布。十塊錢啊，僅需十塊錢，你就能買到多少東西。”

    聽肖宇說到擦腳布，李焱和陳成都好笑地笑了。陳成把穿好的針線遞給李焱，自言自語地說：“怎麽不說還可以做刷碗布啊，”

    他的話音未落，肖宇就開口說了，“是，還可以做刷碗布，”

    就是因為有肖宇和趙雲浩的強力推銷，占了不利地勢的四人，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後消滅了一半的衣服。這是得益於大家的辛勤工作，但是更得益於衣服便宜的價格。

    羅尼挺有興趣地走了過來。他是在義賣街上做旅行社學校分支的代理工作。

    羅尼身體的體臭以及為遮掩汗臭噴得香水味混雜在一起，散發出的氣味實在是太濃鬱了。李焱等人不由地皺了皺眉，憋了會氣，才慢慢適應。

    趙雲浩以一副中國人說外語的強調，“白色不適合你。太容易襯出你皮膚黑了。”

    羅尼是非洲人。皮膚黑。

    “怎麽做生意的，”陳成佯裝對肖宇不滿，“人家羅尼有的就是自信！”

    “是，”羅尼的厚嘴唇一張一合地露出潔白的牙齒，他拿過一件白襯衫看著尺寸是否適合自己，“我有的就是自信！”他的中文很好。

    陳成三人和羅尼都是球友，關係不錯。說話深一句淺一句，誰也不會在意。

    肖宇免費送了羅尼三件衣服。算是外教費。學校的國外留學生身邊來來回回的會有許多中國學生，大家都是本著互利的原則，相互溝通，相互練習對方國家的語言。

    羅尼在留學生當中是最熱情，也是最大方的一位。

    忙碌了一上午，李焱沒理由不犒賞一下大家。幫忙收拾攤位的羅尼也被拉上一起了。

    一連喝下兩杯溫熱開水的李焱，身體是由內而外的熱了。菜是羅尼點的，李焱讓他想吃什麽就點什麽。羅尼也不客氣，一口氣點了一桌子菜。

    李焱草草地吃了兩口就叫來服務員先買了單，又從錢包裏拿出五百塊錢放在桌子上。

    “你們要是想加什麽菜，就自己加。”

    “你現在去哪？”陳成問欲離開的李焱。

    “回宿舍睡覺，”李焱指了指的頭，示意自己都暈腦脹。

    “也不差這一會。”肖宇說，“飯還沒吃完。”

    “我已經飽了。”李焱吸了吸鼻子生怕鼻涕流下來，“就是想睡覺。”

    “今天周六，你吃飯完回去可以睡到明天早上。”陳成說，“沒人打擾你。”

    李焱搖了搖頭，“我晚上還有事。”

    “還有事？”趙雲浩驚訝地道：“你注意點啊身體。”，晚上的事，肯定就是那風花雪月了。

    李焱知道他在想什麽，笑了，“你想多了。”

    陳成認真地說，“你不能仗著年輕就透支身體。”

    李焱拍了拍陳成的肩膀，站起身，“行了，我先回去了。”他不想解釋這個話題。

    羅尼沒對李焱的離開說什麽，倒是讓服務員在送幾瓶啤酒過來。

    李焱今天晚上是要去找夏蓮。

    夏蓮昨天晚上撞破了李焱跟蹤她的事。昨夜淩晨四點左右的時間，城市裏空空蕩蕩的，倍顯四月天氣的清冷。

    夏蓮把砂鍋、盤子、碟子之類的東西都整齊地放在餐車肚裏。她吃力把兩罐煤氣瓶抱起，放在餐車前的架子上麵。四處檢查地看了看，確定沒有落下什麽東西，她就推起餐車就往梨園小區的方向走。

    李焱就在不遠處心酸地看著夏蓮做完這一切。見夏蓮走了，他像是身手矯健的偵查人員，不遠不近地尾隨在後。

    清冷的淩晨，兩個孤獨的人，一前一後在灰白的城市畫板上留下蜿蜒的印記。

    夏蓮推著的餐車在幾個連續的減速帶上顛簸了，車肚子的門顛開了，砂鍋掉落下來摔落在地麵，發出或沉悶或清脆的破碎聲。

    李焱忍不住地啊了幾聲，不由自主地跑上前去幫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