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吧，我國強兒掙了多少錢回來給那個國強婆娘啊，可以說我兒在部隊上這麽多年的積蓄肯定全都給了那婆娘，春節前就給那婆娘寄了一百元！還有那房子那院子，不都是我兒的錢修的嗎？我就在想……”

    說到這裏向母停下來了，偷偷瞄著向父的臉，觀察他的表情。

    “你看著我的臉幹什麽，我臉上有屎嗎？有話快說！”

    “哦，我是這樣想的，如果……當然我們兒子長命百歲又有武功……當然我隻是說萬一，隻是假設哈，萬一我們兒那個啥了……萬一的話，那些家產不就全都落到那婆娘手頭了嗎？她又生的是個女娃子，以後也是要嫁出去的，那，那些房子和家產不就全部給了外人了嗎？而且賈婆娘也不是那種會從一而終的女人，肯定也會再嫁的……”

    “你的意思是準備怎麽辦？”

    “我的意思是不如把咱小山兒過繼給國強當兒子，沒事便罷，也不過是咱國強多個兒子而已，而且本身也是自己的親侄子；如果有什麽事，國強的那些家產不就順理成章地留給了小山兒了嗎？再說小山兒也很討國強婆娘喜歡，說不準她還一口就答應了呢？”向母獻計說。

    “……”向父親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行得通，猶豫了一下說：“隻是，馬秀英恐怕不得幹喲……”

    “馬秀英為什麽不幹？她是傻子嗎？小山過繼給國強也不過是非是不流外人田而已，她照樣是小山兒的媽，小山兒喊她媽都喊了七年了，難道一下子就不認她了不曾？我看馬秀英也不是那麽傻的人。”

    “這話還是你去給馬秀英說吧。”向父說。

    “說就說，我這就去給她說去。”

    向母說幹就幹，馬上就往馬秀英房裏去了找她去了。

    這時候的馬秀英正在燈下給娃娃縫補衣服上的破洞，向山在床上睡著。

    向母輕輕地推門進來，瞟了一眼床上，壓低聲音問道：“小山兒睡啦？”

    “嗯，睡了。”馬秀英喵了她一眼，繼續在燈下走針。

    “秀英，我來給你商量一件事來著……”說著向母又瞟了一眼床上睡著的向山。

    “有什麽事？”馬秀英問，尋思著婆子媽又在打什麽鬼主意，所以麵上也顯不出什麽興趣來。

    於是向母湊上嘴來，湊到馬秀英的耳朵邊，將她和向父剛才說的話給馬秀英說了一遍。

    “啊？你說把我的山兒過繼給國強當兒子？不幹！”馬秀英很是驚訝，當即拒絕：“我的兒子憑什麽要給他？！”

    “噓，你小聲點，別把娃娃吵醒了！”向母又瞟了一眼床上的向山。

    向山翻了一個身，背朝外麵朝裏睡了。

    “你傻啊，我這是為你好呢！”向母又壓低了一些聲音說：“秀英，你想想吧，國強這次是上戰場去了呢，這戰場上的事誰說得好呢？國強他又沒有一個兒子啥的，隻有一個丫頭片子，如果真有點什麽事，那我國強兒的那些房子和那院子還能留給誰？國強婆娘看著不言不語，其實性子野著呢！你就在想，國強也掙了那麽多家當總得有個人來繼承吧？換著兵娃和軍娃，國強婆娘也不見得會同意，但小山討她喜歡啊，不如就把小山過繼給他們，可以保住咱國強的那些家產啊！”

    馬秀英這才搞明白婆子媽原來是為了國強的家產不外流。

    她原本就是個貪財的人，被向母這一說有些心動了……

    不過，她又舍不得自己的小兒子，舍不得讓自己的兒子喊別的女人做媽。

    向母於是又繼續開導她：“你想想小山兒現在已經七歲多了，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親媽是誰嗎？過繼給他幺伯也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不管是哪種結果他都不吃虧的。”

    “那如果將來國強從戰場上回來了，國強婆娘去隨軍是不是也要跟著去他們部隊呢？”馬秀英又問。

    如果他們把小山兒給她帶走了，她可咋辦？那還不想死自己的兒子嗎？

    “要是能帶去隨軍那不是一件好事嗎？將來小山兒就是吃商品糧的人了，以後在街上讀書，長大了在街上工作，徹徹底底變成街上人，再也不用做農村人，有什麽不好？”

    “……”馬秀英不說話了。

    向母繼續煽動她：“我保證小山兒即便是過繼給了國強他也會認你這個親媽，我和你爸都會站在你這邊給你做主的。”

    “嗯，好吧……”馬秀英的思想工作終於做通了，不過她又擔心起賈二妹來了，“人家國強婆娘不一定願意呢。”

    “這事你放心，有我和你爸做主呢！真有那啥事，就由不得她了！”向母說。

    馬秀英這才明白原來公婆是把小山子拿來當棋子呢，如果國強真的回不來了，那他們勢必要拿硬塞個兒子給國強，然後把房子院子保住，國強婆娘要想改嫁的話就隻能帶著她的丫頭片子淨身出戶。

    這倆個老東西真狠啊！

    不過狠又怎樣，反正又沒傷害自己的利益，而且還是自己的小山兒受益，她管那麽多幹嘛，盡管讓倆個老家夥去謀劃便是。

    於是她點了點頭，“好吧。”

    ……

    第二天一早，賈二妹還在床上睡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便響起了。

    “哪個？”賈二妹問了一句，順便起床來給暖暖把尿。

    “幺嬸，是我！”

    賈二妹聽出了是向山的聲音。

    而且向山的聲音還故意壓低了似的。

    不知道這小家夥又要給自己打什麽小報告來了？

    賈二妹已經把小山兒的習慣都摸透了，每次他爺爺奶奶那邊有什麽針對她的消息的時候，他都是第一時間就跑來給她報信。

    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麽消息！

    賈二妹笑笑，一手抱著暖暖，一邊去將門給他打開。

    一開門，向山那小小的身子就鑽了進來，然後就開始向她匯報了：“幺嬸，我給你說件事，奶奶昨晚上給我媽說要把我過繼給你和幺伯……”

    然後他就將昨晚他聽到的奶奶和媽媽的談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賈二妹。

    賈二妹聽得又震驚又氣憤——這國強才上戰場他們就開始算計這點子家產了！而且連孫女都不認，就想著把我和暖暖掃地出門！太狠了！

    說實在的，這點房子和院子在她眼裏根本也算不上什麽事，她送給小山也沒啥，而且她還願意給小山更多的照顧呢！

    可是被他們這樣算計她卻萬萬不幹！

    “小山，你就是不過繼給你幺伯我也永遠喜歡你，你也永遠是暖暖的哥哥。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要自己去打下一片天地，明白嗎？”賈二妹對向山說，她是打定主意不接受向父母的安排拿捏的。

    “嗯，明白了，”向山點頭，“我要像幺伯那樣，長大了去當解放軍，去前線殺敵人。”

    “好，小山有誌氣。”賈二妹誇著他：“幺嬸看好你。”

    “嗯，幺嬸，我回去了，不然我媽又要喊我了。”

    “好，回去吧。”

    向山往暖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這才飛快地跑出了屋，回家去了。

    果然吃過早飯後向母就蹭蹭蹭地過來了，在賈二妹的房間門口嗅一嗅的。

    賈二妹沒在寢室裏，她背著暖暖在豬圈房裏打掃豬圈。

    自從生娃娃前賣掉圈裏的肥豬外她就沒養豬了，一是因為自己要生娃娃坐月子，二是年前向國強回來說讓她隨軍，所以她就沒再養新豬了。

    現在向國強去了前線，她也暫時隨不了軍，就準備去買兩隻豬崽子來養上。反正她和暖暖的戶口也拿到部隊去了，不愁吃不愁穿，養隻豬來自娛自樂，既可解悶又可殺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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