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母在房間裏沒看到賈二妹，又去廚房也不見人，就往豬圈房裏來了，正好看到賈二妹在打整豬圈，於是問道：“國強婆娘，你在幹啥呢？”

    賈二妹瞟了她一眼後，淡淡地說：“打掃豬圈。”

    “又準備養豬了？”

    “嗯。”

    “也是，反正也不去部隊了，養兩頭豬也好，免得整天沒事幹。”向母說。

    賈二妹翻了她一眼——在你眼裏我就是忙死也叫沒事幹嗎？這帶娃娃叫沒事幹？

    賈二妹沒有理睬她，繼續做手裏的事。

    “二妹，我和你說件事，這也是國強他爸的決定，要我來給你說一聲——”向母終於說正事了。

    “嗯，說嘛。”賈二妹連頭都沒抬一下。

    “國強他爸的意思就是說，國強他嫂子現在帶著三個娃負擔也挺重的，而國強連一個兒子都沒有，就說把向山過繼給國強當兒子……”

    話音還未落，賈二妹當即拒絕：“不行。”

    向母一怔，“為什麽不行？”

    “國強他有女兒，不需要過繼誰來當兒子。而且小山有自己的爸媽，也不需要給他的幺伯當兒。”賈二妹平靜地說：“況且我和國強都年輕，又不是生不出娃娃的那種，為什麽要過繼別人的兒子來給自己當兒呢？”

    “可是國強他……他不是上戰場打仗去了嗎……”

    “他是上戰場了，可他又沒死！你這是咒他死嗎？”賈二妹義正嚴辭地問道。

    向母一下子就心虛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他的親媽，我怎麽能咒他死呢……我隻是說有個預防……”

    “預防什麽？防我？”賈二妹逼視她。

    “我……”向母語塞。

    “你不用吞吞吐吐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這樣說吧，你就是害怕你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這些家產落到我手裏是吧？”賈二妹開門見山地說，“這樣吧，我們一起去找隊長和隊上幹部來把這事說清楚，首先，我是不是國強的老婆？暖暖是不是國強的女？國強該不該養老婆和女兒？”

    賈二妹從豬圈裏翻了出來，大聲對向母說：“走吧，把爸也喊上，趁著他現在還沒去出工，把大嫂也叫上，一起去隊上，讓大家評評，這向國強在戰場上保家衛國殺敵人，他家的人就已經在準備攆走他的老婆和女兒了！走吧，現在就去！如果隊上的幹部、大隊上的幹部、公社的幹部都認為我和暖暖該被年出向家，我二話不說，帶上暖暖就走！”

    向母被她鎮住了，哪敢去隊長找幹部啊，就是被左鄰右舍的聽到恐怕也得罵她吧，於是她趕緊往外走，“我不就是找你商量商量嗎，又不是逼你，你不幹就算了，何必要這麽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賈二妹被激怒了，“你不是說是國強他爸的決定嗎？你不是正兒八經地帶著這個決定來找我的嗎？走吧，不囉嗦了，我們一起找陶隊長去！”

    這次，賈二妹不想輕易放過她了，直接伸手去拽住她的胳膊。

    “你別扯我哈，我腰杆有問題，把我扯倒了你脫不了手哈……”向母又開始耍賴了。

    “扯到你了我給你醫！”賈二妹說，“走吧，現在就去隊上把事情問清楚，免得你和爸心裏不痛快！”

    “沒有啥不痛快啊，我也就問問，”向母徹底偃旗息鼓了，“我是看到你平時那麽喜歡小山兒，才生出這個主意的，你要是沒那心思就算了，就當我沒說過哈……”

    “小山是不是我兒我一樣喜歡，因為他聰明懂事，不像有些人隻知道胡攪蠻纏！”

    “好好好，我錯了，我胡攪蠻纏，就當我沒說過……”

    “我告訴你，國強他不會有事的，你是他媽應該盼著自己的兒子好，而不是盼著自己的兒子不好！”賈二妹說著甩開了她的手。

    “好好好，我兒好得很……”向母說著趁機溜了。

    這件事發生過後，向父母便再也沒有說過要將小山過繼給向國強這樣的話了。

    為了將自己對向國強的牽掛之情轉移，賈二妹去拜朱生婆學醫。從來不收外人為徒的朱生婆竟然破例收下了她。

    朱生婆的醫術也沒有中醫裏的專業係統的東西，也沒有專業書籍可追溯，全靠朱生婆的口傳和她手寫記下的一些像符號一樣的東西，如果沒有朱生婆的口傳的話，你就拿了她的手抄本也看不懂。

    原來朱生婆並沒什麽文化，隻認得一些字而已，其他的全靠經驗和實踐積累起來的。她的這項手藝她的兩個女兒也不願意學，覺得給人接生有髒又累，都不願意學，現在也都嫁人了。

    朱生婆的男人是個老實人，就是農村的普通的莊稼漢，因為朱生婆長期給人接生，生下兩個女兒後便再也沒有生了，她這男人也頂住了家裏老人的壓力不勉強她，所以倆人的日子過得也算是和和睦睦。

    朱生婆經常對賈二妹說：“其實，生那麽多娃娃有什麽用呢？很多女人就是不停地生娃娃把自己的身體搞垮的，而兒女長大後也未必就孝順。就像我吧，小時候家很窮，兄弟姐妹又多，父親又重男輕女，每天我和姐姐、小妹都要上山砍柴、割豬草、喂豬、洗衣做飯……而每頓飯還吃不飽，爺爺奶奶和父親總是讓哥哥和弟弟先吃飽，然後才將寫殘羹剩飯打發給我們姐妹……怎麽辦？為了活下去，我就隻有從小跟著我母親到處跑，去給人接生混口飯吃……所以我算是看透了，生那麽娃娃都是為男人生的，男人家族也未必看重你，不過把你當生育工具罷了。我母親就是這樣，即便我母親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為別人接生的路上，可是她在我爺爺奶奶父親麵前一樣沒地位，所以我看透了了，也看淡了，很多時候瞧不起女人的往往是女人自己。”

    這個人生觀倒是現代，與賈二妹很合拍。

    朱生婆的草藥都是自己上山裏去采的，所以她每年的三個季節都會上山裏去采草藥，冬天除外。

    四方縣也不是全是平原，現城西門這邊是一展平的平原，北門一出去便漸漸是山區，而且越往裏走山越高，現在是夏天，正是很多草藥的旺季，賈二妹將家裏拜托給石小菊，然後就跟著朱生婆一到上山去采藥。

    賈二妹本來就是山區出生的人，所以對山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熱情和崇拜，有一些草藥她還是熟悉的，而且她為了學到更多的醫術，她還必須得跟著朱生婆一道采藥，見識更多她不認識的草藥。

    這裏的山很高，比起賈二妹老家的山可是高多了。好吧，賈二妹老家的山隻能叫丘陵。

    因為夏季是雨水季節，山上滑坡啊等等自然災害時有發生，為了安全起見，賈二妹便將暖暖寄放在了山腳下的尼姑廟裏，尼姑廟裏的那兩個姑子與朱生婆都是老相識了，便幫賈二妹照看著女兒。

    她們背上背著背篼，手裏拿著挖草藥的小鋤頭和割豬草的豬草刀上山了。

    話說，倆個都是女人，就不怕遇到山上的毒蟲和野獸嗎？

    非也！

    要知道朱生婆可是個草藥高手，她身上帶有避蛇的藥和毒蛇的解藥，所以並不怕毒蛇和毒蟲；再有，這山上並沒有老虎和狼，最多就是野豬、野兔、麂子等，據說也有熊，但遇到的幾率很少，因為常常有獵熊的人在山裏追捕，熊變得越來越稀罕了。

    朱生婆計劃的是在山上采一周左右時間的草藥，每天一早出發爬一座山，下午六點鍾之前必須下山回到尼姑廟，因為山上複雜，而且有野獸出沒，必須在傍晚之前下山。

    上山的第一天，她們踩了一背篼的草藥回來，賈二妹學到了不少的草藥知識。

    而且，這次在山上她還得到了稀世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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