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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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鞭子把昏昏欲睡的鄭天喜瞬間打清醒了,疼痛讓手掌一鬆,差點上演了一出放虎歸山。

    鄭天喜有些哭笑不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是啊!

    亡魚的自責她簡直受之有愧,因為她從未對別人抱有希望,哪怕是和自己結拜過的哥哥。

    她在山腳下的時候,陡然見到他,滿臉都是欣喜。

    那是從未預料到他會來相幫,才會流露出的表情。

    還有亡魚對她家的照顧。

    馨兒說,這幾天,他經常來,會帶來米和麵,會幫著家裏幹活,她其實很感激,卻從沒有埋怨他,在田繼芳兩次出事的時候,都沒在村裏……

    “哥,對不起!”

    月色闌珊,看來是一個適合道歉的好日子。

    鞭稍輕輕一帶,又一鞭子落在了鄭天喜的手背上,挺輕的,連一條白印子都沒有留下。

    鄭天喜卻哭了,眼淚止也止不住。

    “天喜,你別嚇我,有這麽疼嗎?”亡魚好不容易崩起來的嚴肅瞬間瓦解了,他抓著鞭子就往自己手臂上抽去,剛剛好像就是這個力度?

    可是,不對啊!這一點也不疼啊!

    難道不是這個力度?

    那再重一點?

    再重一點?

    鞭稍微卷,被一雙小手給拽住了,但是哭聲並沒有止住。

    鄭天喜像是突然學會了小女人的矯揉造作,一路上將自己的那一點委屈的心腸翻過來倒過去的倒騰了個遍。

    她一邊哭一邊想,上一世的自己從沒有這麽脆弱過,那是因為她沒有邂逅愛情嗎?

    哎,愛情真是一個折磨人的東西。

    亡魚坐在旁邊,聽得“欲仙欲死”,出了一身的大汗,那滋味可比挨上幾百鞭子“銷魂”的多。

    天色朦朧,朝陽破曉。

    鄭天喜止住了哭聲,歪在亡魚的肩頭睡著了。

    亡魚小心的趕著牛車,終於順利的進了樂安縣城。

    費家離車站不遠,走路也不過是小半個時的路途,此時有了牛車代步,不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那破敗的深宅大院門外。

    鄭天喜也適時的睜開了眼睛。

    一雙魚泡眼頓時精光閃閃,熠熠生輝。

    她跳下車轅,來到上次朱先生帶她和亡魚找上的那扇門前,敲了敲門。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鄭天喜倒是不急,更別說,現在天才剛蒙蒙亮,是人一宿睡眠中,酣眠最香最為香甜的時候。

    有規律的敲門聲,一陣接著一陣的傳進破敗的老宅。

    費老爺子從在夢中驟然受驚,睜開了眼。

    骨瘦如柴的身體上,一雙眼窩深深凹陷。

    他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又幻聽了。

    距離那姑娘說好的交貨時間,隻剩下三天時間。

    他雖然全家閉居在這深宅大院裏,但於外麵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知的。

    特別是,最初的幾天,他忙著將房產變現,出門的次數增多,無可避免的就聽到了落雁山方向大爆炸,死了很多人的消息。

    朱先生曾經再次上門,言語間依稀也有些喟歎。

    小女孩上山采藥陡遭不幸讓人唏噓,但是一時半會間,想要再找一個人進山,怕是更難。

    這鐵皮石斛本就難得,對溫度、濕度、海拔都有嚴格的要求,采摘也隻能是在春夏天。

    為這,他不止一次的踱步去醫院,憑著他這病入膏肓的體格在病房間穿梭,遙望著天喜昏迷不醒的病房發呆,思考著費家的未來。

    將全家的生死榮辱係於一個小姑娘之身,真是一件可悲又可歎的事情。

    由朱先生牽頭,這幾日,他零零散散的也買進了些楓鬥,可新鮮的石斛那些人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獲得。

    不僅如此,看著市場的缺口被打開,一個個都想待價而沽,比起鄭天喜三十三塊一斤的鮮條,那可真的是獅子大開口了,一斤楓鬥的價錢差不多炒到了兩百。

    他們費家說有錢,那是也算有錢,那麽多的房產店鋪,隨便提留出兩間來,都價格不菲。

    說沒錢那也真沒錢,一日三餐、吃穿狼狽,祖上的基業,誰也不想在自己的手上,拿房子去換吃食……

    這幾日,他惆悵的頭發斑白,卻也無計可施,身體情況更是一天不如一天,這不,一大清早的從夢中醒來,耳畔又傳來了敲門聲……

    那個女孩已經自身難保,怎麽可能還有時間到他家來敲門?

    就算真的來了,也是上門來賠罪的吧!

    或者是請求他寬宥一段時間,如果她還沒有被那大山嚇破小膽的話,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隻是,他們家還等的了嗎?

    鄭天喜敲門敲的熱情盡失,退到一邊,給亡魚讓出了位置。

    “哥,你說我是不是黴運當頭,什麽事都高興不過三秒?”

    重生這麽久,真沒有碰上一件順心如意的事情。

    每每到了重要的關頭,事情就會出現變故。

    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還真不如在沒有這奢望。

    亡魚的臉上背著陽光,臉藏在陰影裏,讓他的臉上多了一些冷炙的光芒。

    不用深想,也能知道,天喜因為這些石斛遭遇了什麽。

    又是老虎,又是盜匪——雖然,天喜沒有明說,但是這個時候,能在深山裏徘徊的,除了盜匪,還能是什麽人呢?

    軍方的人在幾日之前,他進山時就已經全部撤離。

    焰霖最後一次到大倫村的時候,也跟他說過這一消息,並善意的勸告他,讓他和天喜都不要再進山。

    太危險。

    青城的這位刑警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清楚,可就算是如此模糊,憑著他那不太精明的大腦,依稀間也能明白,焰警官說的危險,指的不是動物。

    敲門的聲音太久,引來了左鄰右舍的觀望。

    “別敲了,這一家人怕是都死光了!”一盒鄰居毫不客氣的開口。

    “嘿,怎麽說話的?”鄭天喜不樂意了,這大清早的,怎麽能咒她的大主顧死呢?

    多不吉利?

    費老爺子若是出了事,她這一趟生意豈不是真黃了?

    “什麽怎麽說話的,這一家人縮在家裏,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出門,誰知道是不是死了?”

    “就是,就是,你們在這敲了一個小時了,有人來給你們開門嗎?又不是聾子,你把我們都吵醒了,能吵不醒他們?”

    “吵醒你們固然是我的不對,但是你們這樣公然詛咒別人全家都死了,是不是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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