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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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憧憬大女兒會如何風光出嫁時,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急急的聲音:“立春老弟,立春老弟。”
徐立春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一怔,立刻回頭。
果然是濟世堂的先生趙延成,他後麵還跟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小徒弟。
徐立春雖然心裏不滿,但還是禮貌地問候道:“延成兄,早安。”
趙延成顧不得跟他塞喧,而是直奔主題說:“聽說佩芸和俊鋒己經訂婚了,可有此事?”
徐立春傲然道:“半點不假!”
趙延成不由一愣,隨即責備地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家佩芸和我家漣泰,雖然並沒有婚貼在身,但他們二人的婚事,卻是我們兩家都默認了的。現在,漣泰還有一年就回國了,你怎麽可以將佩芸另許他人?”
徐立春卻理直氣壯道:“這件事,你還是問問你的好兒子吧!”
趙延成沒想到,原本算是背信棄義的他,竟然如此毫無愧色,氣得差點兒吐血,回過神來,卻也隻能用手指指他,顫抖著聲音說:“你、你、你說的這叫什麽話?”
徐立春再不理他,接著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
碼頭管理處二樓辦公室內,臧家三兄妹表情都十分凝重。
臧遠航從堂姐手裏接過一撂錢,遞給堂哥說:“給”
臧遠方接過了,鄭重地放進身旁的行李箱裏。
臧遠航遞一摞說一句:“一萬、兩萬、三萬、四萬、五萬,一共是五萬,你一定要順利帶到北京,親手交給徐立秋。”
臧遠方一邊整理箱子,一邊保證說:“放心吧,一定。”
臧遠航仍然不放心地叮囑道:“等會兒,你讓孫管家送你去碼頭。唉,算了,還是讓他也買一張船票,和你一起去北京吧,你們兩個人,路上遇到什麽事情,也方便有個照應。”
臧遠方邊聽邊點頭說:“好的。”他鎖好箱子,忽然想起什麽:“噢,對了,遠航,你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徐立秋的嗎?”
臧遠航沉吟片刻道:“你到北京見到徐立秋後,最好能問問他,那32個人選中,誰的把握比較大,他心裏到底有沒有點數。如此,才能有個輕重緩急,不必個個都送那麽多錢。”頓了一頓又說,“不過,要是他不想說,你就不要多問了,免得他嫌我們煩。”
臧遠方順從地回道:“好。”
……
北京徐公館一樓書房內,桌上擺著一個小冊上,上寫滿了32位水利部部長候選人名單,一人占一頁,上麵是他們的名字,下麵則各自特點與軟肋,比如:脾氣性格和興趣愛好;家裏都有什麽人;外麵有沒有欠債;有哪些情人朋友什麽的等等等等。
徐立秋端坐在沙發上,鄭重地拿起小冊子,一頁一頁認真地翻看著,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跟班們也都分兩排坐定,各自屏息凝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立秋終於收回目光,深深地歎了口氣說:“依現在我們所了解的時局動向,再結合他們每個人的簡曆,好象這32個人都有機會啊。”說到這裏,不禁捶了捶腦袋,鬱悶地喃喃自語道,“唉,到底會是誰呢?”
跟班們望著他,個人神情都很緊張。
忽然,徐立秋把眼一瞪,瞬間就發起狠來,下起了死命令:“你們都給我聽著!這上麵的32個人,全都給我收買了!喜歡金子的,就給他送金子;喜歡古董字畫的,就給他送古董字畫;喜歡玩女人的,就給他送女人!總之,無論他們現在職位高低,全部都不能拉下!記住了,一個子兒都不能省。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統統都不是問題!”
跟班們異口同聲地說:“是。”
……
窯灣運河碼頭南邊,一艘客船遠遠地駛來,緩緩地停靠在岸邊。
臧遠方提著行李箱,帶著孫管家,隨著人流一前一後走上客船。
隨後,伴隨著汽笛長長的鳴叫聲,客船由南向北疾馳而去。
……
北京徐公館內,餐廳內擺了一大桌上好的酒菜,徐立秋在傭人們的伺候下,正大吃大喝。
正在他酒酣耳熱之際,林輝急急走進來說:“先生,窯灣來人了。”
徐立秋神色一凜,卻隻是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林輝立刻衝門外喊道:“進來吧。”
臧遠航提著行李箱,誠怕誠恐地走了進來,招呼道:“徐先生好。”
徐立春卻連頭都不抬,繼續旁若無人地吃喝著。
臧遠方怔了一下,隻好繼續說:“徐先生,遠航派我給你送來五萬塊錢,請你點收一下。”邊說邊遞過行李箱。
徐立秋依然不抬頭,淡淡地說了一聲:“林輝,你替我點收吧。”
林輝連忙從臧遠方手中,把皮箱提到一邊點起來。
臧遠方站在那裏,很是尷尬。
好在很快,林輝就點完了,報告說:“正好五萬塊。”
徐立秋“哦”了一聲,終於抬起頭來,但是隻掃了一眼,便冷冷地問:“你知道今天是幾號了嗎?
臧遠方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十二號。”
徐立秋又問:“那我電報上說,這筆錢必須什麽時候到?”
臧遠方不安地說:“十一號。”
徐立秋又“滋溜”一聲喝了口酒,然後才慍怒地問:“那為何遲了一天?”
臧遠方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徐先生,因為船到徐州台兒莊時,出了點小事故,導致船頭漏油了。隻好等他們修好後,又加好了油才起航,所以耽誤了一天。”
徐立秋聞言,臉色竟然再次一凜,將筷子“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同時厲聲說:“那你想沒想過會有什麽後果嗎?也許就因為你晚了這一天,碼頭新執照就有可能被別人拿走了!”
臧遠方完全沒想到這一著,不由膽怯起來,結結巴巴道:“這、這、這……”
徐立秋霍地站起來,簡直是斥責了:“這、這、這,這什麽這?我告訴你,後果就是,碼頭馬上倒閉,臧家馬上破產。碼頭的幾百艘船隻,馬上變成廢鐵、廢柴,一千多人的飯碗馬上不保。這麽大的責任,你負不負擔得起啊你?”
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極大,指手劃腳的,看上去甚是威風凜凜!
臧遠方嚇得一怔一怔的,同時臉也因為強忍的委曲,漲得通紅!
好半天,他才平靜下來,卻越發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反複道:“我、我、我……”
徐立秋見他的慫樣,語氣越發地盛氣淩人了:“什麽你你你我我我的?你這麽大的人了,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我真替臧遠航感到悲哀,他年紀輕輕的,做點什麽不好,偏要養你們這一群豬頭!”然後把手一揮,就下了逐客令,“好好好,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馬上滾回窯灣吧,省得我看著心煩!”
常言道,“泥人還有個土性子”啊!
臧遠方再笨,也意識到對方無理取撓的目的,不過是想趕自己走人!
於是,他再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氣,抖抖索索地說:“徐先生,你、你、你真是太過份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再怎麽說,我也是碼頭的股東,我是給你送錢來的。我隻不過是因故晚了一天,你竟然罵我是豬頭?是不是太過分了?”
徐立秋聲音卻越發地嚴厲了,傲然道:“我隻要結果,不看過程!在我徐立秋的眼裏,做不好事情的人,都是豬頭。我不想再看到你,馬上給我滾!”
臧遠方氣得差點兒吐血,知道再和他多說無益了,轉身就要走!
沒想到,徐立秋卻冷冷地叫住他:“你等一下!”
臧遠方隻好又很不情願地停住了腳步。
徐立秋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回去告訴臧遠航,這個月十九號,我還需要五萬塊,讓他派人送來。這次給我記住,六號,遲一天都不行!”
臧遠方聞言,立刻就呆住了!
但是他想了想,卻什麽也沒有說,扭頭就走!
徐立秋望著他的身影,似乎仍然餘怒未息,再次恨聲罵道:“豬頭!”
……
寶通成錢莊櫃台內,王誌信正熱情地將一名金發碧眼的洋人送出門外。
吳俊鋒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臉上立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王誌信和洋人拱手道別後,一臉喜色地轉身,正好看到他,立刻熱情地招呼道:“哈哈,吳老板快請進!”
吳俊鋒客氣地說:“王老板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會客室,分賓主坐定。
吳俊鋒指著櫃台前擁擠的顧客,故意問道:“生意看起來很不錯嘛。”
王誌信得意地說:“當然當然!你剛才也看到了,現在連美國人都來借貸啦。”然後由衷道,“寶通成能有今天的成就,多虧了吳老板你啊,真不知道如何感激呢?”
吳俊鋒喝了口茶,淡淡地說:“感激就不必啦。”頓了一頓,便若有所思地問,“我聽說臧家又把臧遠方派出北京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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