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人窮才思舊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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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誌信連聲道:“知道知道,不過你放心,我們的人,也沒有閑著。”

    吳俊鋒卻搖搖頭:“可是我們的人,雖然個個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不知道比那個牛皮大王厲害多少倍,但都是花錢拜托的,不象徐立秋那樣占有碼頭股份,所以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說完這話,便低下頭喝起茶來。

    王誌信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什麽,便試探著問:“那我親自去,吳老板是不是就放心了?”

    吳俊鋒立刻眉開眼笑道:“王老板果然敝亮!聽說尊夫人的姐夫,現在在北京混得不錯呢。”然後又拍著胸脯保證道,“當然這個忙,絕不是白幫的!在你去北京的這段時間,我吳家煙絲店的所有收入,最少有一半存在寶通成。”

    王誌信高興得簡直合不攏嘴了,把手一揮說:“什麽幫忙不幫忙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

    吳俊鋒忽然想起什麽,眼珠一轉,有些擔憂地說:“寶通成現在生意正好,可不能群龍無首,你去北京這段時間……”

    沒想到,王誌信卻哈哈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我正好借此機會,讓建平回來鍛煉鍛煉呢,他在王樓鄉下,己經呆得太久了,天天風吹日曬的,棱角磨得差不多了,也沒有以前的血氣方剛了。”

    吳俊鋒笑著說:“那就再好不過了,建平弟一看就很有主見的人,定會讓寶通成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

    碼頭管理處二樓辦公室內,出奇地安靜。

    臧遠航一臉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前,臧遠方則萬分委曲地站在他對麵。

    臧遠茹焦慮地對堂弟說:“現在距離十九號,才隻有六天時間了,我們碼頭現在的流動資金,己經所剩無幾,根本不可能籌到五萬元。或者,你直接打電話到北京吧,讓他把時間推後十天八天,看看行不行?”

    臧遠方搖搖頭,心有餘悸道:“沒用的,那個徐立秋,他凶得很,一心隻想著要錢,根本不會為我們考慮的。”

    臧遠航用三根手指敲著桌子,沉思片刻卻說:“事在人為!我們碼頭不是還有很多陳年爛賬沒有收上來嗎?大姐,你去通知碼頭所有職員,讓他們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外出收賬!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時他們清閑慣了,現在碼頭遭遇困境,是他們為碼頭出力的時候了。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在六天之內,籌到五萬塊。否則,唯他們是問!”

    臧遠方、臧遠茹聽了這話,同時吃驚地喊道:“遠航!”

    臧遠航卻堅決地說:“你們不用再說,這件事我己經決定了,就這麽辦吧。”

    ……

    當天晚上,臧家大院客廳內,臧增福夫婦、臧家棟夫婦、臧家梁夫婦、臧遠方、臧遠茹、臧遠勝和臧遠航或坐或站,個個臉色嚴峻。

    臧遠航見狀,便有些心虛,但還是強裝鎮靜地問:“你們都怎麽啦?”

    臧家梁冷著臉問:“聽說你把碼頭的所有職員,都攆出去收陳年爛賬了?”

    臧遠航硬著頭皮答道:“是的,爸爸。”

    臧家梁見傳言得到了證實,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遠航啊,碼頭的底子我是知道的,己經被掏空了。剩下的那些陳年爛賬,要麽是收不回來的,要麽就是人情債。依我說,還是算了吧,不要再去折騰啦。”

    臧遠航鬱悶道:“可是爸爸,現在除了那些陳年爛賬,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呀。”

    臧家棟撇了撇嘴,輕蔑地說:“哼!連陳年爛賬也不放過!真是沒有想到啊,我們臧家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臧增福也勸孫子道:“遠航啊,這俗語說得好,‘人窮才思舊債’!就聽你爸的話,那些陳年爛賬就算了吧。”

    臧遠航聽了這話,十分委曲極,再也忍不住了,激動萬分得說:“你們以為我想這樣嗎?可是現在,除了那些陳年爛賬,我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的!你們知道嗎?現在王誌信也到了北京,聽說帶了不少錢,我們己經被逼到絕路上了!稍一猶豫,王家就有可能奪得我們的碼頭執照,到那時,我們就算拿再多的錢,都不可能收得回來了!”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

    當天晚上,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小院客廳內,非常之安靜。

    臧家梁坐在椅子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都窮得不得不去收爛債了,看來我們真的是被逼到絕路上了,這是老天要亡我們臧家啊!”

    郭文芳正在皺眉想著什麽,聽了這話,立刻道:“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臧家梁立刻來了精神,催促道:“什麽辦法?你快說!”

    郭文芳輕聲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臧家梁聽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郭文芳卻鬱悶地問:“那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別的好方法嗎?”

    臧家梁堅定地說:“這也太上不了台麵了!孔子雲,‘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郭文芳賭氣道:“那你繼續當你的君子吧,我去做小人了!”說完,摔門而去

    她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看到對麵兒子的臥室還亮著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此時,臧遠航正在換睡衣,還有一條褲子沒有提起來。沒想到,就聽到門響,然後母親推門進來了。

    他立刻焦急地把褲子提上來,責怪道:“媽,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我還在穿衣服呢。”

    郭文芳瞪了兒子一眼,笑哈哈地說:“你是媽生的,身上哪裏有胎記媽都記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麽可害羞的?”

    臧遠航不好意思道:“媽,那時候不是小嘛。”

    郭文芳望著兒子的臉,心疼地說:“是啊,那時候小,現在大了,都成碼頭當家了。可是自從你做了這個碼頭當家啊,人整整就瘦一大圈了。”

    臧遠航望著自己顯得有些寬大的睡衣,勉強笑笑:“誰讓我是臧家的子孫呢,這一輩子注定是為運河而生、為碼頭而生的。”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媽,這麽晚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郭文芳點點頭:“確實有事。你還記得慧珊嗎?”

    臧遠航故作輕鬆地說:“就是那個眼晴長在額頭上的丫頭?我怎麽會忘記她呢?”

    郭文芳責怪道:“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慧珊?她可是一心想做我們臧家兒媳婦的呢。”

    臧遠航立刻搖頭說:“媽,我和她不適合的。”

    郭文芳不高興地問:“臧陸兩家門當戶對的,你們兩個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麽就不合適了?”

    臧遠航正色道:“我要的是一個能在我困難時,幫助我、給我出謀劃策的妻子,而不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大小姐。”

    郭文芳耐心勸說:“遠航,媽知道你的心思,你還是對那個徐佩芸念念不忘。可是就算她再好,也己經和俊鋒訂了婚,吳家連聘禮都送了,明年九月二十六就結婚了,你還想著她做什麽?我就糊塗了,無論家境、相貌、學識,慧珊都絕對在佩芸之上,你怎麽就不能考慮考慮慧珊呢?”

    臧遠航鬱悶道:“媽,我現在為碼頭的事焦頭爛額,哪裏有心思去考慮什麽兒女情長?”

    郭文芳卻嚴肅地說:“就是因為碼頭的事,你才更要考慮和慧珊的婚事。”

    臧遠航詫異地問:“為什麽?這兩者之間,可並沒有半點關係啊!”

    郭文芳苦口婆心地說:“兒子啊,你就算再聰明能幹,到底還是太年輕氣盛了啊!你仔細想想,陸家萬茂酒坊生產的綠豆燒,都賣到國外去了;慧珊父親還是市長;她大哥當年從北京大學哲學係剛畢業,就被張家口張北縣請去當縣長;二哥則是皇埔軍校高才生,年紀輕輕己升至營長。這樣有錢有勢的家庭,隻要我們和他們結了親,陸家一定會全力以赴,支持我們碼頭續拿新執照。到那時,你根本就不需用為區區五萬元發愁了呀!”

    沒想到,臧遠航當即搖頭道:“不!雖然執照很重要,但是我絕不會拿自己的婚姻去交換。那樣不但對我不公平,對慧珊同樣不公平!”

    郭文芳瞪了兒子一眼,不滿地說:“你們父子倆啊,真是一個德性!”歎了一口氣,又循循善誘道,“遠航啊,別傻了,你還是太年輕了,等你到了媽這個年紀了,你就會知道。婚姻本來就是做給外人看的,跟公平不公平、愛與不愛,都完全沒有半點關係。”

    臧遠航堅決道:“無論如何,這門婚事,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郭文芳見兒子軟硬不吃,也“霍”地站起身來,生氣地說:“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不同意,還由得著你了!”

    臧遠航毫不妥協道:“可是現在己經是民國了,講究的是婚姻自由。”

    郭文芳拿出母親的威嚴,固執地說:“我不管現在是什麽國,隻要你是我生下的,就得聽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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