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芸點點頭道：“是的。”然後又鼓勵說，“你雙腿那麽有力，不如把單拐也扔了，再走試試。”

    臧遠航試了一下，但隨即就“撲通”一聲跌倒了。

    徐佩芸連忙走過去扶起他，同時說：“再試一次！”

    臧遠航卻捶著自己的腿，沮喪道：“我真是沒用啊，太沒用了……”

    ……

    入夜時分，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小院臧遠茹臥室內。

    莊淑環輕輕推開門，滿麵笑容地說：“遠茹。”

    此時，臧遠茹身著睡衣，正要就寢。

    她回頭一望，不禁驚訝地問：“媽，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莊淑環神秘一笑道：“我聽別人說，你前幾天和一個叫林輝的同事，去來仕登喝咖啡了，有這回事嗎？”

    臧遠茹不以為意地說：“媽，正常的同事吃飯，這有什麽呀。”

    莊淑環卻搖了搖頭，笑咪咪道：“還說沒什麽呢？自從你到碼頭上班後，我還從來沒見過你和哪位男同事吃過飯呢。老實說，他是不是想追你？”

    臧遠茹不耐煩地說：“媽，根本沒影子的事，是你想得太多了。再說了，我現在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莊淑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你還小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為什麽不考慮？就算你心裏有人了，可是人家又不喜歡你，你總不能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一輩子不嫁人吧？我看那個林輝就挺好的，雖說是個孤兒，不過小夥子人長得精神，又聰明能幹，深得徐先生的信任，這個女婿啊，我認定了！”

    臧遠茹聞言，不禁有些若有所思起來。

    ……

    清晨，運河碼頭管理處內。

    臧遠茹走進辦公室，與職員們互相打著招呼：“早安。”

    林輝坐在辦公桌前，一臉曖昧。

    臧遠茹走到自己座位前，禮貌地說：“早安。”

    林輝神秘地對她笑笑道：“早安。”

    臧遠茹象往常一樣，坐下來便拿起桌上一份文件夾。沒想到剛一打開，忽然就從文件夾中滑落一張字條。

    她隨手撿起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一行漂亮的楷書：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隔桌相望！

    這字跡對於臧遠茹來說，簡直太熟悉不過了，正是出自對麵桌上的那個人！

    她立刻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好遇到對麵一雙火辣辣的目光。

    與此同時，林輝幽幽地說：“你看我的字，寫得還行吧？”

    臧遠茹連忙掩飾地低下頭，並慌亂道：“對不起，我該去電報局了。”說完這話，然後拿起包，轉身就走。

    林輝猶豫了一下，便迅速追了上去。

    ……

    大運河堰上，臧遠茹在前麵快步走著。

    林輝在後麵緊追不舍，一邊追還一邊喊道：“遠茹、遠茹，等等我。”

    ……

    中寧街上，因為人流太大，臧遠茹被迫慢了下來。

    林輝終於追上她，並急切地說：“遠茹，不就是一首詩嘛，你生什麽氣啊？”

    臧遠茹強自鎮靜道：“我根本沒有看到什麽詩，你多心了。”

    林輝似笑非笑地說：“是嗎？那我就再給你念一遍？”說完這話，便直視著她的眼晴，深情地念了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隔桌相望！”

    臧遠茹急忙捂住耳朵，連聲道：“不要念了不要念了，請你不要再念了，我不想聽。”

    林輝聞言，卻激動地說：“你為什麽不想聽？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你知道嗎？你那麽安靜、溫和，和你在一起，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了，再不象過去那樣浮躁、那樣無牽無掛了。這二十多年來，我一直渴望能有一個溫暖的家，家中有一個象你這樣溫柔賢淑的太太……”

    臧遠茹搖搖頭，堅定道：“你不要再說了，我現在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林輝眼珠一轉，象是想起什麽似的，恍然大悟地說：“噢，我明白了，你是臧家大小姐，我是孤寒院長大的孤兒，你是嫌我配不上你，是嗎？”

    臧遠茹連忙搖頭道：“你誤會了，我根本不在意什麽配不配的。”

    林輝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直視著她的眼晴問：“那麽，請你給我一個拒絕的理由。”

    臧遠茹難過地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他的名字，早己經刻在我記憶的最深處了，我沒有辦法忘記。可是他的心裏，卻自始至終，都根本沒有我的位置！”

    她說到這裏，忽然看到趙漣泰遠遠地走過來，眼淚立刻就象斷線的珍珠一樣，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林輝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立刻就明白了什麽，趁機摟住她，安慰道：“不哭、不哭。”

    強忍多日的臧遠茹，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索性依偎在他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

    中寧街街角，趙漣泰原本看到臧遠茹時，是準備過去打招呼的。

    但是當看到麵前的一幕，他不由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著他們。

    ……

    當天晚上，臧家大院客廳內，臧家人正在圍桌吃飯。

    徐佩芸心情明顯不佳。

    她忍不住望了望臧遠方，臧遠方卻迅速躲開她的目光；她又望了望臧遠茹，臧遠茹亦掩飾地低下頭吃飯。

    徐佩芸的眉頭，越發緊皺了起來。

    與此同時，陸慧珊挺著大肚子，不停夾著臧遠航麵前的肉丁炒酸菜梗。

    曹秀英盯著她的肚子，笑眯眯地說：“慧珊，酸兒辣女，你生的一定是兒子。”

    陸慧珊有些羞澀道：“其實，我更喜歡女兒。”

    臧遠航便將那盤菜端到她麵前，體貼地說：“嫂子，你喜歡吃，就都給你吃吧。多吃點，小侄子才能快快長大。”

    眾人不由大笑起來。

    陸慧珊心中一動，立刻真誠道：“遠航，謝謝你。”

    曾經，她對他那麽不堪，可他，不但從來沒有計較過，還仍然如過去一般對自己好，這不能不讓她感動。

    莊淑環卻趁機說：“佩芸哪，你看遠航多喜歡小孩子啊，你也趕快懷一個吧。”

    徐佩芸不由尷尬起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恰在這時，茶幾上的電話鈴響了。

    她連忙站起來，掩飾道：“我去接了電話。”

    ……

    臧家大院客廳茶幾旁邊，徐佩芸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迅速抓起電話。

    她“喂”了一聲，臉色不由一變，然後急切說：“好，我馬上過去！”

    ……

    臧家大院客廳內，徐佩芸回到飯桌旁。

    但是她並沒有再坐下來，而是歉然道：“不好意思，娘家有點事，我去去就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二大爺二大娘，你們慢吃。”說完，便焦急地走出客廳。

    曹秀英望著她的背景，不禁疑惑地問：“什麽事這麽急啊？連飯都不吃了？”

    莊淑環望了望妯娌，似笑非笑地說：“你的這個媳婦啊，可得看好了，我看她和那個趙漣泰……”

    郭文芳原本就皺成一團的眉頭，不由就皺得更緊了。

    曹秀英立刻喝斥道：“淑環，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幾十歲的人了，你的那張烏鴉嘴，什麽時候能說一句讓人舒心的話呢？”

    臧遠航雖然並沒有說什麽，但是卻把筷子一放，然後站起身來，拄著拐杖，步履艱難地走了。

    陸慧珊望著他的身影，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酸。

    隨著和臧遠勝感情的日益加深，隨著肚子裏的孩子越來越大，她原本充滿仇恨的心，也變得越來越淡薄了。

    與此同時，莊淑環見犯了眾怒，立刻就閉了嘴。

    ……

    中寧街，鄭一飛焦急地站在街角，警惕地望著四周。

    徐佩芸快步跑過來，焦急地問：“一飛，發生什麽事了？”

    鄭一飛打開隨身的文件夾，一邊查看一邊說：“截止上月初，徐立秋以我們碼頭的名義，己經向寶通成錢莊借了整整50萬了，年息為17厘，分20年還清。”

    徐佩芸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什麽？二叔向寶通成借這麽多錢？還這麽高的利息？你為什麽不早點和我說？”

    鄭一飛鬱悶道：“是這樣的，我現在被調到事務部了，貨倉和財務方麵的事，我連邊都夠不著。再說，他和寶通成的交往一直很隱秘，這次借錢的事，我原先也不知道。要不是剛才碰巧遇到一個在寶通成做事的老朋友，我到現在還是被蒙在鼓裏呢。”

    徐佩芸忍不住慍怒地說：“大哥和遠茹呢？我之前叫他們分別盯著貨倉和財務的，他們怎麽也沒有和我說起這件事？”

    鄭一飛搖搖頭道：“不知道，我最近也很少看到他們了。”

    ……

    臧家大院內，徐佩芸剛一走進門，就聽到客廳裏傳來歡聲笑語的。

    桂花連忙迎上來，恭敬地說：“小少奶奶，你回來啦。”

    徐佩芸好奇地問：“這麽熱鬧，誰來啦？”

    桂花笑容滿麵道：“徐先生從北京回來了，帶了好多禮物呢，連我們下人都有份。”

    徐佩芸聞言，眉頭不由就是一皺。

    ……

    臧家大院客廳外，徐佩芸站在門外，怔怔地望著屋內。

    ……

    此時臧家大院客廳內，臧家人全部在座，個個笑容滿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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