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芸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他己經不需要我想了。隻是今天看到漣泰和遠茹、遠方和俊瑩兩對新人結婚，我忽然心生感慨。這兩千多年來，靜靜流淌的大運河，到底看過多少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呢？”

    臧遠航也深有感觸道：“是啊，如果大運河能開口說話，我一定要問她，我們的運河先祖，究竟要經過多少艱難坎坷、流血犧牲，才換來了今天的繁榮昌盛？”

    說到這裏，兩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向大運河。

    沒想到恰在這時，就看見不遠處的岸邊，一個頭裹圍巾、身材臃腫的女人身影，忽然一閃，然後劃了個不大的弧線，就落入了大運河裏。頓時，平靜的河水立刻就激起層層浪花！

    浪花裏，甚至還夾雜著嬰兒“哇哇”的哭聲，聽上去極為驚恐！

    臧遠航和徐佩芸大吃一驚，同時喊道：“不好，有人跳河了！”

    與此同時，兩人立刻循著孩子的哭聲，狂奔過去！

    ……

    大運河航道內，落水的人很快就被洶湧的波浪，向河中心衝去。

    臧遠航迅速跳進水中，拚命向落水處遊去。

    忽然，一個浪頭打過來，跳河女人手中的孩子，立刻就被衝走了。

    徐佩芸不由失聲驚叫道：“不好，孩子！”

    她話音未落，也一頭紮進了水中！

    好不在久，臧遠航就將跳河的女人救回了岸邊。

    與此同時，徐佩芸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在水麵上不停沉浮掙紮。

    臧遠航不由一驚，隻好重又跳回水中，費盡全身力氣，才將他們救上了岸。

    誰知道他們喘息未定，剛才被救上的女人，竟然掙紮著爬起身來，重又跳下了河！

    幸好臧遠航眼疾手快，連忙跟著跳了下去。

    雖然跳河女人拚命掙紮，奈何力氣有限，還是很快就被拖上了岸。但是她卻用頭巾緊緊護著臉，渾身濕漉漉地趴在岸邊，仍然掙紮著想要第三次跳下河！

    無奈之下，臧遠航隻好緊緊按住她，不敢有絲毫懈怠。

    好在此時，徐佩芸己經將嬰兒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並用自己幹淨的外套包上了。

    孩子實在是太小了，應該還沒有出月，並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正瞪著無辜的小眼晴，新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然後，徐佩芸將孩子抱過來，蹲在跳河女人身旁，耐心地勸說：“大嫂，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孩子想想啊，她才剛出生就沒有了媽，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說到這裏，她不由想起自己兒時的經曆，聲音立刻就哽咽了，“我也是象她這麽大失去親生母親的，自從後媽過門後，就再也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了。”

    聽了這話，跳河女人終於不再掙紮了。

    但是她的肩膀，卻抽動得更厲害了，為更加拚命壓抑著哭聲，索性將身子轉向另一邊。

    徐佩芸聽著這哭聲，有些耳熟，不由就是一怔，然後下意識到拿開她的頭巾。

    跳水女人卻尖叫一聲，立刻用手拚命護住臉。

    徐佩芸望著她耳朵上的耳環，忽然意識到什麽！

    她正想張口，忽然大運河堰上，傳來一個女人急切的呼喚聲：“佩萍、佩萍……”

    臧遠航和徐佩芸驚詫地對視一眼，立刻循聲望去

    隻見大運河堰上，柳蘭香正焦急地向這邊張望。

    當她看到抱著孩子的徐佩芸，立刻目光一凜，然後瘋也似地奔跑過來，一把奪過孩子，怒吼道：“我的小外孫女，怎麽在你手裏？”

    此言一出，臧遠航和徐佩芸不由吃了一驚！

    隨即，趴在地上的跳水女人，猛地抬頭，同時尖叫一聲：“媽！”

    徐佩芸聞言，不由詫異回頭，正好和跳水女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一時間，姐妹倆四目相對，同時呆住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徐佩芸才痛心疾首地說：“佩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佩萍忽然撲倒在她懷裏，失聲哭喊道：“姐姐，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呀。”

    與此同時，柳蘭香也看到了小女兒。

    她見此情景，立刻驚慌地問：“佩萍，你怎麽成這樣了？”

    徐佩萍撲倒在姐姐的懷裏，放聲大哭！

    徐佩芸安慰地說：“佩萍，不要哭；佩萍，不要哭。”

    但是徐佩萍卻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積聚多日的眼淚，一起噴發出來一般！

    徐佩芸無法，隻好著急地問：“媽，佩萍怎麽就有了孩子？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柳蘭香卻柳眉倒豎，衝她唾沫四濺地罵起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正想問你呢！佩萍還在月子裏，怎麽會無緣無故跳河？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是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徐佩萍終於止住哭，難過道：“媽，你不要再這樣說，根本不管姐姐的事，是姐姐和姐夫救了我們母女。”

    柳蘭香卻撇撇嘴，脫口而出：“我才不相信她有那麽好心呢。”

    臧遠航慍怒地說：“你身為長輩，怎麽這麽不講理？我們怎麽會把她推下河？明明是她抱著孩子跳河，正好被我們看到了，就跳下去救了她。”

    柳蘭香卻冷哼一聲道：“誰不知道你們臧家全靠這個女人，家業才沒有被你敗光的。就算這個女人殺了我女兒，你肯定也不會說是她殺的啦。”邊說邊又撲過來，想要撕打徐佩芸。

    幸好臧遠航將懷抱孩子的徐佩芸，及時拉到身後。

    徐佩芸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痛苦地說：“媽，你說的是什麽話？再怎麽說，佩萍也是我妹妹啊，我怎麽會害她？”

    柳蘭香依然胡攪蠻纏道：“就因為她是你妹妹，你才要害她的！我知道你一直忌恨我背著你爸虐待你，不讓你吃飽穿暖；讓你和下人一起幹粗活重活；你考上金陵女子師範，我也故意裝病，讓你在這裏照顧我，不讓你去讀書；你結婚時，我又設計姐妹易嫁，讓你嫁給了一個癱子，所以你就懷恨在心。不過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有本事你衝我來好了！”

    她邊說邊把胸脯拍得山響，然後再次向徐佩芸衝過去，想要撕打她。

    臧遠航連忙攔在母女倆中間。

    徐佩萍也拉扯著母親，同時哭喊道：“媽，媽，姐姐沒有害我，還救了我，你到底怎樣才能相信啊？”

    柳蘭香卻根本不聽她的話，象瘋了一般向徐佩芸撲去！

    臧遠航又要護著徐佩芸，又要護著孩子，有些疲於應付。

    柳蘭香作勢要踢徐佩芸的膝蓋，臧遠航連忙用身體去擋。

    沒想到，她卻虛晃一槍，然後趁機抓住了徐佩芸的一縷秀發，並拚命撕扯著！

    徐佩芸吃疼，不由尖叫一聲

    臧遠航和徐佩萍同時一驚，連忙想要將兩人分開。

    但是柳蘭香拚盡全身力氣，死死扯住。

    她一邊扯還一邊罵道：“我今天就把你扯成禿子，我看你變成禿子後，還怎麽和妹妹搶男人？”

    一時間，她的叫罵聲、徐佩芸的喊疼聲、孩子的哭泣聲此起彼伏，鬧得不可開交！

    正在這時，忽然旁邊傳來一陣怒喝：“柳蘭香，你瘋夠了沒有？”

    眾人同時一怔，立刻循聲望去。

    隻見滿麵怒火的徐立春，臉色早己經鐵青一片。

    柳蘭香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連忙槍開徐佩芸的頭發，急切辯解說：“他爸，你誤會了。是佩芸使壞，把佩萍推進河裏，要不是我及時趕來，佩萍母女倆就都沒命了！”

    徐立春卻走到她麵前，厲聲道：“我都聽到了，你還想撒謊！枉我這些年來，一直以為你對佩芸很好，沒想到你竟然虐待她，甚至還設計姐妹易嫁，害她嫁給一個癱子，差點毀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幸好老天有眼，遠航重新站起來了。最可恨的是，佩萍落到如今這一步，你不但絲毫不知悔改，還想把責任推到無辜的佩芸頭麵！如此沒良心的女人，我一定要休了你！”

    柳蘭香聞言，不由驚慌起來，哀求地說：“不要啊，不要！我都這把年紀了，要是真的被你休了，還怎麽有臉見人啊……”

    徐立春厭惡地說：“你做了那麽多壞事蠢事，怎麽還有臉見人！”

    徐佩萍本來還沒出月子，剛才又跳了河，身體己經很虛弱了，現在看到父親竟然要休母親，不禁又驚又怕，竟然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眾人俱都大驚失色道：“佩萍！”

    ……

    徐家大院後院西廂房內，氣氛沉重地仿佛要擰出水來。

    徐佩萍倚在床上，望著熟睡中的小小嬰兒，不停地流著眼淚。

    柳蘭香邊安慰女兒邊自責地說：“乖女兒不哭了啊，你哭得我心都碎了。都是媽不好，媽當初不該用什麽姐妹易嫁，害得你好苦啊。”

    她說到這裏，忽然悔恨地左右開弓，狠命抽打著自己耳光。

    徐佩萍連忙拉住她的手，哭喊道：“媽，你不要這樣。怎麽能怨你呢？如果我當初不是先對人家動了心，一心想要嫁進吳家大院，又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呢，嗚嗚嗚。”

    柳蘭香忽然想起什麽，內疚地說：“你越這樣說，我越怨恨自己。當初要不是我設計姐妹易嫁，你就不會嫁進吳家大院，好好嫁給遠航有幸福啊。你看他今天護著你姐姐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性格寬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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