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便脫掉上衣，光著膀子，手持大刀，投出一排排手榴彈。

    在煙霧的掩護下，第四、第五敢死隊全線齊衝上去，配合我主力部隊，很快將兩輛坦克炸毀，並迅速衝進城內。

    一時間，台兒莊內，血肉橫飛、喊殺聲四起！

    臧遠航一手拿槍、一手拿刀，率領抗日救國團逐街、逐巷、逐院、逐房、逐牆與日軍展開了爭奪戰。戰鬥很快白刃化，雙方互在牆上掏洞，作為射擊孔或者投彈孔。

    臧遠航剛掏了一孔，敵人就先投過來一枚手榴彈。

    他毫不猶豫地抓起冒煙的手榴彈，又從牆洞中塞了回去。隻聽一聲爆炸，牆那邊立刻就沒有了聲息。

    忽然一發炮彈打來，輕機槍手臧遠勝不幸頭部中彈，當即血流滿麵，輕機槍立刻就啞了。

    臧遠航回頭一看，隻見二哥無力地趴倒在輕機槍前。

    他立刻慘叫一聲：“二哥、二哥！”然後飛身撲過去，扯出其衣服內的三分之一白旗，不斷地擦試著、擦試著。

    但是那血，卻越流越流，將白色的旗幟梁得血紅血紅！

    臧遠航“啊”地大喊一聲，端起輕機槍，充滿仇恨地向衝到眼前的敵人掃射。

    忽然，天上響起了飛機聲。

    中國軍隊以為又是敵機，個個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誰知那二三十架飛機卻飛到台兒莊東北、西北的日軍陣地進行轟炸去了。

    與此同時，敵人終因戰鬥力不支，向峰縣方向逃潰而去！

    此役，日軍傷亡慘重，中國軍隊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

    台兒莊戰場外圍，經過戰火洗禮的窯灣抗日救國團團員們，個個象真正的軍人那樣，隊列整齊、麵容肅穆。

    在他們不遠處，趙漣泰正帶隨隊醫生和護士們，緊張地給傷員處理傷口。

    ……

    臧遠航拿著點名冊，喊道：“王勇先！”

    沒有人回答！

    臧遠航喊道：“陸元榜！”

    沒有人回答！

    臧遠航喊道：“周大誌！”

    周大誌回答道：“到。”。

    臧遠航喊道：“臧遠勝！”

    沒有人回答！

    ……

    臧遠航語氣凝重地說：“鄉親們，我們抗日救國團從窯灣出發時，是六百一十人。現在，還剩下不四百二十人。我們的傷亡是慘重的，但是大家個個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孬種！”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

    他的悲傷感染了團員們，很多人跟著抹起了眼淚，年輕一些的，甚至哭出了聲。

    臧遠航強忍悲痛，情緒激昂道：“但是我相信，王勇先、陸元樣、臧遠勝等等父老鄉親的鮮血，絕不會白流！我們一定要化悲痛為力量，為他們報仇血恨，把日寇趕出中國！”

    團員們立刻齊聲高呼：“化悲痛為力量，為他們報仇血恨，把日寇趕出中國！”

    ……

    正規軍營地前，陸元樣雙眼含淚，一臉悲傷。

    臧遠航一步步走過來，將一隻懷表交給他，難過地說：“這是我從元榜哥被輾壓的地方找到的，之前我聽他說過，這原本是陸大的遺物。”

    陸元樣接過懷表，悲痛萬分道：“哥，請原諒我，沒能見到你最後一麵！”

    他說完這話，便轉過身，衝西北門大哥被輾壓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

    台兒莊內，1938年4月7日。

    李宗仁站在一台被打得千瘡百洞的坦克上，驕傲地宣布：“諸位，台兒莊戰役是中國軍隊在正麵戰場取得的首次重大勝利。在曆時半個月的激戰中，中國軍隊參戰46萬人，傷亡失蹤7500人，重創日軍精銳第五、第十師團，殲滅日寇兩萬餘人！”

    立刻，人群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與此同時，中外記者的鎂光燈不停閃爍著、閃爍著！

    ……

    與此同時，窯灣城內外人聲鼎沸、火龍翻飛。

    男女老少眉飛色舞，喜氣洋洋地說著、笑著、喊著，象過節一樣熱鬧。

    ……

    臧家大院客廳內，因為二房也過來了，人顯得比平常多了些。

    但是無論大人小孩，卻個個神情嚴肅。

    忽然，孟采薇舉著一張報紙，從外麵走進來，神情十分興奮。

    郭文芳責怪地說：“采薇，我不是和你說了嘛，外麵兵荒馬亂的，你身子不便，又是高齡產婦，很危險的，不要隨便亂跑！”

    孟采薇安慰道：“媽，我沒有亂跑，剛才去看我爸了。聽他說，李長官的部隊，又把日本人給趕回新浦了。”

    眾人聞言，紛紛驚喜地問：“是真的嗎？”

    孟采薇肯定地說：“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們看。”邊說邊把手中的報紙遞過去。

    臧家梁接過報紙，匆匆掃了一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道：“這小鬼子從哪裏來的，就回到哪裏去！”

    臧家棟卻搖了搖頭，委曲地說：“我承認，我曾經做下了錯事，差點毀了遠航的一生。但是當初我就是擔心，日本人會沿東隴海鐵路而來，沒想到啊，還是真的來了！”

    臧家梁責怪道：“錯了就是錯了，還狡辯什麽？日本人要是想來，沒有東隴海鐵路，還有別的路呢。”然後轉頭對大家說，“你們也別太擔心了，我聽說蔣委員長己經準備大舉反攻了，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徹底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

    大家聽了，俱是一臉欣喜！

    陸慧珊更是額頭相慶：“這可太好了！我們勝利了，遠勝就可以回來了，抗日救國團的人，全都可以回來了。

    眾人均是一臉憧憬地點點頭。

    ……

    台兒莊外，重新集結的日本軍隊，又一輪衝鋒開始了！

    臧遠航率領抗日救國團，配合陸元樣率領的正規軍一起並肩戰鬥。

    忽然，日軍扔來一顆炸彈，但是炸彈卻並沒有爆炸的火花，而是冒起一團白霧。白霧彌漫開來，離得近的人拚命咳嗽。

    趙漣泰見狀，立刻衝他們大喊：“老少爺們，這是毒氣彈，馬上用毛巾醮水捂住口鼻！沒有毛巾的，撕開衣服醮尿！”

    團員們立刻照做，果然，咳嗽聲漸漸少了。

    但正在這時，陸元樣的通信員匆匆跑了過來。

    他大聲說：“臧團長，陸師長命令你們，馬上隨我部隊向南撤退。”

    臧遠航正在狠命射擊，聽了這話，不由驚詫地問：“為什麽要撤離？”

    通信員無奈道：“不知道，我隻是傳達上級命令。”

    臧遠航一愣，正好看到不遠處的陸元樣，立刻放下機槍跑上去。

    他焦急地問：“陸師長，大敵當前，部隊為什麽要撤退？”

    陸元樣焦躁地說：“敵人己經對徐州形成四麵合圍之勢，再不撤退，我們就會全軍覆沒！”

    臧遠航據理力爭道：“台兒莊位於津浦路台棗支線及台濰公路交叉點，扼運河咽喉，是徐州的門戶。部隊一撤走，徐州不就是門戶大開了嗎？這是對徐州人民的犯罪！”

    陸元樣嚴肅地說：“如果你不撤走，就是對所有抗日救國團團員的犯罪！”撂下這話，便大踏步向自己的部隊走去。

    隻留下臧遠航呆立原地！

    隨即，陸元樣果斷地發號施令道：“弟兄們，停止射擊，準備撤退！”

    立刻，剛才激烈的射擊停止了，他率部很快撤出陣地，尾隨剛剛走過的一支部隊，向南逃命去了。

    臧遠航回到抗日救國團陣地，盡管拚命抵抗，但是敵人還是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倒下的團員越來越多了。

    正在這時，臧遠航跑過來，焦急地說：“正規軍撤了，我們孤掌難鳴，怎麽辦？”

    臧遠航硬氣道：“我他娘和小日本拚了！”邊說邊脫掉外套，想衝進敵群。

    幸好王建平及時按住他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撤！”

    ……

    徐州城，大量中國軍隊開始向此撤退。

    天上日本飛機不停地投彈、掃射；地下日軍軍隊在跟蹤、阻擊。

    境內老百姓更是哭天搶地，象無頭的蒼蠅一樣倉皇逃命。

    但是扶老攜幼的普通老百姓，如何敵得過惡魔的步伐！

    於是，日寇所到之處，遇物就搶，見人就殺，有的整戶整村甚至整個鎮，被燒成一片片廢墟！

    一時間，整個徐州境內狼煙四起、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

    徐州九裏山下，兩百餘名傷痕累累的抗日救國團員，疲憊地坐在山坡上休息。

    趙漣泰正在給傷員們一一檢查傷口。

    臧遠航和王建平走到他麵前，異口同聲地問：“傷亡情況怎麽樣？”

    趙漣泰沉痛地說：“還剩310名團員，有10名重傷員，60多名輕傷員。”

    王建平望著那十名重傷員年輕的臉龐，忍不住哽咽道：“他們都還那麽年輕！”

    趙漣泰強打精神，嚴肅地說：“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大批敵寇正向徐州集結，情況十分危急。我們又和大部隊走散了，幾乎彈盡糧絕，必須馬上回窯灣！”

    臧遠航一拳打在樹上，萬分愧疚道：“當初我是帶著六百餘名窯灣子弟來徐州，發誓一定要把日本鬼子趕出國門。現在不但沒把敵寇趕出國外，卻僅剩下300餘口人，唉。我哪裏還有臉回去見窯灣的父老鄉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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