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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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不喜歡提往事,因為隻要開口,心跟著會痛。

    青春裏喜歡瘋狂的人總能比那些安穩又按部就班的人要經曆得多,當然了,這也不能全用對錯來定論。有的人向來熱衷不平靜,有的卻喜歡捧一本書,坐一個角落。不管是誰,在那樣一個年紀裏都有用心感受來的東西。

    但單蕭易不認為有些東西值得經曆,可無奈的是它就那樣不留情麵的發生了。

    要知道每個青春裏的女孩都是美麗的,就如同那陽光雨露下含苞待放的花,總有那幾簇開得過於豔麗,而看花的男孩又缺乏做好護花人角色的能力,相當一部分男孩摘花隻有一個單純目的,那便是占為己有。男孩子特有的霸道會讓他在捧著花朵的時候忘記花兒生長的苦難,以至於,三分鍾熱度之後,曾經綻放的花朵變得萎靡。

    生活中一直不缺乏悲劇,有時候悲劇看多了難免麻木,不管是旁觀者還是當事人。怕就怕,麻木之後選擇的妥協。

    雖然事情沒有發生在單蕭易自己身上,但單蕭易始終覺得,那是一種殘缺,缺口還不是一般的大,哪怕就算是陌生的人,當單蕭易看見那張從病房裏走出的慘白的臉,他也覺得遺憾。

    世上真的買不到後悔藥。

    ……

    單蕭易之所以不經大腦便給吳卓芸打了那通電話,是因為他耐不住良心的煎熬。至少在他目前看來,能用心的去喜歡一個人不容易。

    這樣的念頭單蕭易不知道是何時明晰的,十五六歲的年紀裏雖說離成年還有著那麽一點距離,可單蕭易似乎想的比別人要多。不過他也記不得到底是因為欒螢還是李雪嫻,反正自那以後隻要他聽到與自己有關的人感情不順總會莫名其妙的感傷。一感傷就容易勾起回憶,因此他希望別人能過得比自己幸福。

    當初他能為李元超超的事情陪著李佳鴻半夜三點在北環路上喝酒、飆摩托,現在理所應當為吳卓芸的心安不顧一切。他的直覺告訴他,吳卓芸需要看到這一幕。

    可單蕭易忽略了一件事情,別說是隔了六七年,哪怕就是隔個一兩年,朋友之間的情誼也能變質,這是楊晧超和李妲那些人用行動告訴單蕭易的道理。

    所以當單蕭易聽見沈潔那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們也懶得說,但是你記住一句話,圈子不同,人不相融。”沈潔的話說得很委婉,她相信以單蕭易的智商,不難聽懂其中的意味。

    單蕭易沉默。

    其實就單蕭易內心來說,他對沈潔有的隻是一種友情,遠比不了她口中的男人。不過單蕭易明白,女生是一個天真的物種,尤其在她最單純的年紀,誰要是一不小心走進了人家的內心世界,且不管有意無意,對女生本身來說就是一個桎梏。所以單蕭易一直不反感沈潔叫自己男人,與其說不反感還不如說不敢反感。

    看出了單蕭易的不快,沈潔輕輕歎息。她知道她無意間傷了這個男孩的自尊心,在她看來,一個好媳婦不該當眾讓自己的男人難堪。

    “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回學校吧,不然會遲到。”沈潔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過,距離六點半的晚自習隻差一個多小時。

    單蕭易把目光投向那對男女。

    沈潔說道:“這裏沒事,差不多也該結了。你也看到了,那男的也就那樣。你安心回去上你的課。”

    單蕭易注意到,那個叫張洪的女孩自始自終都沒有把目光放到過自己身上,而他對於她來說其實和之前那些看熱鬧的人沒什麽兩樣,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跟著沈潔一起出現罷了

    單蕭易點了點頭。

    和沈潔的在一起的經曆讓單蕭易明白一個道理,對於她身邊的人,隻要她沒有開口介紹那就沒有必要主動,因為搞不好就會發生那天在麻將館裏的事情。尤其是在這樣一個複雜的關係網中,難說稍不注意就會引起某個人的不適,甚至莫名其妙的就招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單蕭易一直沒有對石磊張立兩人說過感謝之類的話,因為單蕭易懂,並不是誰都能一個電話隨叫隨到,這和那麽多年的共同經曆是分不開的。

    “辛苦了,跟著我折騰一下午。”

    這是單蕭易唯一能表明內心的語言。

    石磊猛地拍了單蕭易的肩膀一下,嘿嘿笑道:“說什麽呢!”

    張立看著路邊的餐館,故意捂著肚子歎道:“能不能先去吃個飯,餓死了。”

    三個人會心一笑。

    楊應濤到底還是在張洪發泄完以後安穩的回到了學校,他深深明白,這一次自己算是徹底栽了。對於張洪那個女生,他不敢打包票說自己不喜歡,可他卻肯定的知道自己和她遲早是完蛋的結果。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在和她身處異校後沒過多久便和同班的女生產生了曖昧情愫。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他沒有那麽明目張膽,因為手機電話經常不離身,迫於張洪時常查崗的壓力,他不敢每時每刻都把心思花在同班女身上。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興許是張洪適應了高中生活,有那麽一段時間給了楊應濤放鬆的機會,這才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放開手腳的腳踩兩條船。

    楊應濤自己也知道,他圖的就隻有一個東西,那便是女孩的那副身體。在他看來這個年紀正是揮霍的時機,而且他猜準了這個年紀的女生心理,加上自己舌燦蓮花連哄帶騙的本事,想不到手都難。

    要怪就怪張洪傻不拉幾地把身子給了自己。

    楊應濤不得不承認,他抵抗不住兩個人赤裸身體時的那抹溫存。他不覺得無恥,在他的思想中甚至以能把女生騙到大床上為榮。至於天亮以後的結果,他才懶得考慮,要是女生對口,他不介意對她好上那麽一段時間。他身邊不是沒有這樣的人,有幾個甚至喜歡提提褲子便走,從這個方麵想,他覺得他比那些人地道多了。

    吳卓芸對於自己來說完全就是一個意外收獲,他真的想要感謝那天晚上去了網吧,遊戲玩到後半夜,鬼知道怎麽右下方的聊天軟件會突然間跳動。一跳便跳出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來。

    坐在宿舍裏的楊應濤思前想後,覺著雖然今天被張洪狠狠地修理一頓,可總好過被那一群凶神惡煞扒皮抽筋吧。楊應濤很滿意自己在開闊地時的演技,他懶得去管那種叫做尊嚴的的東西,自己還年輕,何必學那些所謂的男子漢氣概。東窗事發以後還能不傷筋動骨在他看來已經算得上頂好的結果了,甚至他還有些沾沾自喜。

    不過楊應濤也知道,將來要再遇上張洪,自己是不可能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了,他可以不忌憚張洪,可她身後的那些人楊應濤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得罪。正如俗話所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忽然間楊應濤想到了吳卓芸,他稍微整理衣服,便向教室走去。

    吳卓芸沒想到單蕭易把自己叫去是因為那個男的,一開始看見狗一般模樣的楊應濤時,吳卓芸吃了一驚,可再看到和單蕭易站一起的沈潔時,吳卓芸頓時沒了欣喜的感覺,她甚至都不想對楊應濤的落魄模樣問一個為什麽。她一度懷疑這是不是沈潔一夥人給自己設的一個局,但考慮到單蕭易和石磊張立等的存在,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女生玩起心思來不一定比不過男生,這也是吳卓芸在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之後體會的道理。

    她多少知道單蕭易的性子,聯想到與單蕭易的經曆,她確信單蕭易並不知道她和沈潔一夥人的冤孽。單蕭易能在那種場合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吳卓芸有些微感動。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對那通電話後的單蕭易沒有怨念,她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萬一以後單蕭易和沈潔成了一夥,自己還有沒有必要再和他做朋友。

    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的吳卓芸想得頭疼欲裂,就在她想放下思緒找個地方獨處的時候卻看見教室門口出現了楊應濤的身影。他好端端地依靠著門框,不聲不響地打量著自己,像極了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對於這個男的,吳卓芸放不下。

    “沒被打夠?”吳卓芸與他擦肩而過,冷冷說道。

    楊應濤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錯了。”

    吳卓芸掙開他的手惡狠狠道:“這是教室!”

    在吳卓芸錯愕的神情下,楊應濤一把抱住她道:“是我不夠珍惜你,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千錯萬錯是我的錯,我和那個女的,不!是和除你以外的其他女的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你信我。”

    楊應濤說話時幾乎貼到了吳卓芸的耳朵。

    吳卓芸用盡手上力氣把楊應濤推開,退後兩步歇斯底裏喊道:“老子不想聽你扯這些沒有用的,這裏是學校!你要是不想讀書從現在開始就可以滾!”

    說話間,吳卓芸臉上滾下了淚珠。

    我,說白了,也隻是一個女生。

    這是吳卓芸看著一臉真誠的楊應濤腦子裏唯一浮現的念頭。其實在她的朋友知道楊應濤劈腿的事情以後,很多人都曾勸導過吳卓芸早些離開,沒必要在這樣一個花心蘿卜身上浪費時間。但吳卓芸沒有對她們說出她的苦衷,其實說實話,吳卓芸是最想把楊應濤給千刀萬剮的人,可是她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見吳卓芸已哭成個淚人,楊應濤趕緊上前安慰,對吳卓芸提議去校外那家之前常去的餐飲店,他對吳卓芸表明態度,哪怕今天以後吳卓芸不給自己機會,但也要把憋了一肚子的話說給她聽。其間他還承諾吳卓芸,不說半句假話。

    吳卓芸沒有拒絕,但在走出校門以後也沒有去餐飲店,而是沿著二環的方向走了過去。楊應濤不知道吳卓芸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但還是跟了上去。

    其實,吳卓芸完全就沒把楊應濤的那些個承諾和誓言放在自己心裏。對於這個人的伎倆吳卓芸打從那一耳光扇出去以後就已經心知肚明。她隻是困惑一件事情,為什麽這個男的能在清楚了自己所有情況,在自己最軟弱最無助的時候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她想做的事情今天已經有人替她做了。雖然在她看來那個女的對楊應濤還留有餘地,不過做了終究是做了,要是自己再多此一舉,倒還站不住道理。

    見吳卓芸漸漸平靜,楊應濤走上前腆著笑臉道:“不生氣了?我想你保證,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不懂得心疼一個人,但是從今以後,我要再辜負你!天打五雷轟。”

    吳卓芸淺淺笑著。

    “那個女的叫張洪,初中時候在一起的,但是後來對她沒感覺了。是真沒感覺,至於我們班那個,你放心,今天以後我不會再和她有任何聯係。”楊應濤拍著胸脯道。

    吳卓芸輕輕搖頭,忽然她產生一個念頭,雖然和她想說的話無關,但她還是有些好奇。

    “為什麽是我?”吳卓芸冷冷道。

    楊應濤明白她的意思,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就你最好騙吧,楊應濤癟了許久,忽然斬釘截鐵道:“一直是你!”

    如果此時楊應濤那些個狐朋狗友在一旁,一定會由衷感歎又學了一招,要不怎麽所有人當中隻有楊應濤能做到多線操作,這和實力有著莫大關係。

    吳卓芸忽然笑得張揚,楊應濤微笑地看著。

    忽然,吳卓芸沉下臉來,直勾勾盯著楊應濤的眼睛,眼神尖銳。楊應濤竟一時間有了種窒息感。

    “那天當我捂著肚子從私人醫院出來的時候,我在心裏已經宣判了你的死刑。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疼!你能體會肚子裏被刀絞那種疼痛麽?你不能。回去以後我找了一把刀藏在衣服裏,可悲的是我沒能走到學校,才出門走了幾步就感覺天旋地轉。”吳卓芸挪開眼睛,他不想看見楊應濤的這副癡呆模樣。

    “我是真的把你當作我的依靠你懂麽?什麽都給了你,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到麽?”吳卓芸接著說道,眼神堅定,沒有半點怨恨。

    楊應濤手腳發麻,腦子一片空白,他嚐試著邁了邁腿,卻發現隱約顫抖的大腿根本不聽使喚。

    “不過你放心,今天以後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以後我要是在學校外麵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沒有半點商量。”

    楊應濤口舌幹燥,腦門上冒著細汗。

    吳卓芸沒有管身後戰戰兢兢全然忘記說話的楊應濤,輕輕掀開衣袖,看著那一排早已暗淡了的刀疤自顧自喃喃道:“這是我自己的秘密,與你無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