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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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是要來,該走的卻留不住。
很多時候單蕭易一直在想那個有關藍顏和紅顏的問題,產生這個想法的原因,興許聽起來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在那些已經長大了的人心裏,這個問題,根本不值一提。
小的時候單蕭易就懂得一個道理,雖然說出來也許和書本上沒什麽不兩樣,不過在他的意識裏,“同生死共患難”絕不是一句幹巴巴的說辭。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單蕭易在很多年以後的時過境遷之中還能不住念叨著一些人,一些事。
單蕭易喜歡和女孩子相處,不僅僅是因為男女之間的那點情愫,更重要的是經曆讓他體會到,有些女孩子相處起來甚至要比男孩子還大氣。
大氣?
如果說男女授受不親是擺在紅顏麵前的一杆標尺,標定的是二者之間的距離,但又要怎麽解釋毫無愛慕之意的彼此還能相濡以沫的故事?其實經曆能教會人們很多東西,這也就證明了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不過,耳朵聽到的就一定會是假的麽?
單蕭易曾經做過很荒唐的事情,但這種荒唐自從有了開始便沒了結束。
單蕭易喜歡清靜,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每次去上香,單蕭易總會從大把的香中留下三柱,離開的時候才去點燃,無欲無求,隻念叨著一句:願你們平安。
……
青春雖然是絢麗多姿的,但並不意味著所有的光彩和顏色混合起來就一定好看。這也是沈潔和吳卓芸這兩類人產生隔閡的原因。如果按照單蕭易的思維,既然大家是從小處到大的朋友,不必要為了一點事情就成了陌生人,那麽沈潔也不會成為現在的沈潔,吳卓芸可能還是以前的吳卓芸。
沈潔懂單蕭易,就像欒螢曾經說單蕭易有責任心一樣。這可能是她唯一能和欒螢達成共識的地方。所以沈潔對於蔣麗的擔心,她並不放在心上。
“看樣子那個女的和單蕭易關係不錯,萬一以後因為她你和單蕭易談崩怎麽辦?”回到學校後,蔣麗問沈潔。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對於根本不想把心思放在課本上的學生來說,大都喜歡抓住這二三十分鍾,聊與學習無關的事。
“單蕭易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其實心裏清楚,要說眼光,我哪有你老人家高,不過就連你對他都沒有異議,我還需要擔心麽?”沈潔自信道。
蔣麗咧著嘴,臉上寫滿嫌棄。
圈子不同。沈潔已經暗示過單蕭易,如果以後真因為吳卓芸影響到自己和單蕭易,那麽沈潔不介意徹底把水攪渾,這對於單蕭易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考驗。
本來今天的事情在沈潔眼中隻能算得上無聊生活中的一小支插曲,對於內心世界極其強大的她來說,根本折騰不起多少漣漪。可單蕭易後來的舉動,卻讓她對他有些許懷疑。
安靜坐在座位上的沈潔忽然想起了過去,單蕭易不就是這樣一個人麽,有的時候興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身邊便自然而然有了一批追隨者。隻不過對於當下,精神層麵的東西遠比不得實際,哪怕單蕭易再講義氣,遇上了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難免也會受到孤立。從這個方麵想,沈潔又覺得單蕭易有待成長。
有人說過,人是處在集體中的動物,一旦脫離了集體必然會孤單。在蔭望的單蕭易就深有體會。
可能是這兩年經曆了太多變故,單蕭易愈發覺得自己的特立獨行,他其實很想融入蔭望這個集體之中,可麵對這樣一群埋頭於學習之中無法自拔的人,單蕭易總覺得彼此之間少了許多真誠。同樣是同學,但是能像小學或者初中那樣亦學亦玩的人少之又少。單蕭易知道這是虛榮心在作祟,因為風氣的緣故,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成為老師眼中的佼佼者之上。自然就少了處朋友的真心。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單蕭易才體會到人心隔肚皮。可笑的是,有人隻單純的為了能在花名冊上前進一名就把本該稱之為同伴的人拋之腦後。單蕭易親眼見過有兩個看似關係很好的人為了爭一本所謂權威的資料書籍而反目成仇,明麵上彼此相安無事,可背地裏卻在別的同學麵前相互詆毀。
其實在學生年代不乏那樣一群人的存在,考試之前裝出一副憂愁模樣,但凡有人問及情況總是報以擔心甚至是驚恐和懼怕,可考試之後看著名列前茅的成績忽然間又變得很釋懷,一時間除了名次什麽都不重要。
單蕭易為身處這樣一個集體之中感到慚愧。
這也是他為什麽一再抵觸蔭望的原因,以至於他情不自禁就會拿身邊的人和沈潔、石磊、張立這些在學習上沒有一席之地但在生活中卻必不可缺的人做比較,最後得到的結果隻能是感歎江河日下式的自怨自艾。
常聽老師們說:先做人,再做事。
又聽老師們說:連書都讀不好,可想而知將來又能有什麽。
原本還有一股子衝勁的單蕭易,在高一五班愈發萎靡。
老一輩的人常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就跳財這個說法,單蕭易不置可否,畢竟一個學生,唯一的經濟來源便是家長那每個月固定打在銀行卡上的生活費,財不財的也就無足輕重。不過右眼跳災這個說法,單蕭易卻深信不疑。
有親身經曆為證。記得還在和欒螢在一起的時候,隻要右眼睛皮一跳,單蕭易就擔心要吵架,結果十次跳眼皮有九次都和欒螢吵得不可開交。再到了後來,印象最深的一次,因為右眼皮一直挑個不停,而且感覺異常明顯,在校園裏四平八穩起著單車的單蕭易經過一個拐角卻撞上了自己的班主任,索性當時車速不快,不然不知道又是怎樣一種境地。
回到宿舍後的單蕭易眼皮隱約間又跳了一下,但考慮到這天即將過去,單蕭易並沒有放在心上。熄燈以後單蕭易沒有睡意,於是用被子把頭蒙住,掏出手機,玩著諾基亞黑白機上最經典的一款遊戲:貪吃蛇。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單蕭易聽到對床的同學已經打氣了輕微鼾聲,單蕭易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多次以後單蕭易依舊沒能睡著,他幹脆又捂著頭,翻開了手機的通訊錄,隨意撥弄幾下,指針停在了楊箐的電話號碼上。
蔭望枯燥而孤單的生活使單蕭易愈發離不開手機,到底還是內心不夠堅定的緣故,遇上學習或者生活中的委屈了,單蕭易會通過手機和石磊張立等人說些心裏話。當然以前聊得最多的還是解夢祺,經常會和她在睡覺前交流高中生活,不過自從這妮子把手機放在家以後兩人便減少了聯係。和沈潔自然也會發上那麽幾條消息,不過更多談的還是出了學校以後的事情。
想到幾乎是半年時間沒有見過麵,單蕭易懷著僥幸的心理給楊箐發了一條短信:
“最近怎麽樣。”
沒想到手機很快震動,單蕭易連忙點開看,這一看,卻讓捧著手機的單蕭易徹底呆住。
“我已經沒讀了。”
高一,照常說來,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最大也不會超過16歲,而在單蕭易的腦子裏哪怕就算是滿打滿算一個16歲的女孩輟學?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單蕭易一次又一次按亮屏幕,盯著楊箐的消息足足愣了五分鍾。這才回過神來,忐忑問道:“什麽原因?”
不料短信發過去以後石沉大海,等了許久都不見回音,直到單蕭易不知不覺睡去。
時間已經深夜兩點,楊箐坐在會縣一家酒吧內,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男的,男的乍一看有些帥氣,不過有心的人會發現,雖然年紀輕,但臉上已棱角分明。
這時的楊箐身穿一套黑色蕾絲裙,肩微露,可能是酒吧裏開了空調的緣故,她似乎感覺不到一絲涼意,本就生的動人的她在時有時無的旋轉燈光映照下愈發風韻。男的見她把手機放下,不緊不慢問道:“有事?”
楊箐笑道:“沒什麽,一個兒時的朋友。”
男的狡黠一笑,故作驚訝狀問道:“小悅兒這個點肯定都睡了!是哪位帥哥?叫過來喝酒啊!”
楊箐白了男生一眼,溫柔道:“段師傅,還會吃醋啊?”
叫段楠的男人輕輕一笑。
對於這個男人楊箐一開始是持觀望態度的,因為身份背景的原因,她並不覺得自己就會成為他的唯一。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時間長了的青年身上都有一個共性,那便是對於女生向來不如還在是學生的男子懂得珍惜,或許有的時候會倍感溫馨,尤其是在物質和條件上遠高過還在是學生的男生。但如果因此就淪陷,那隻能說明這個女生思想過於單純。別忘了女人在這類男人眼中還可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楊箐清楚自己正在做或者即將要做的事情,因為之前經曆過一個餘勇,她不想經曆第二個。女人最好的投資便是自己的貌美和年輕,對於這句話楊箐不覺得對也不否認錯。她最大的側重點還是在投資上,資本就是自己。
“書都不念了,你覺得我還會像個孩子嗎?”楊箐端起麵前的紅酒晃了晃,輕輕抿過。動作熟練,很難讓人聯想到這是一個剛出學校不久的孩子。
“叔叔,阿姨那邊怎麽說?”段楠問道。
因為事情處理的比較晚,將近十二點才有歇息的時間,段楠在忙完手頭的事情以後第一時間就去接楊箐。因為他清楚,楊箐說等他吃飯就一定會等他。晚上大部分餐館都關了門,段楠帶著楊箐隨意吃了些燒烤,填飽肚子以後段楠問楊箐想不想休息,楊箐搖頭。想到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段楠覺得有必要和楊箐說明,於是才把她又帶到朋友開的酒吧裏小坐。
“一開始都是反對的,畢竟沒有哪家願意這麽早就把閨女嫁出去。我爸也怨我是不是腦子裏哪根筋不對勁。不過自從你和他們打過招呼以後,家裏態度轉變了不少,不然你以為在你家待了這麽多天我爸媽不著急啊?”楊箐喜歡段楠,不單單因為他在物質上能給她乃至她的家庭一個強有力的依靠,更因為段楠年紀輕輕已經有了一番作為。
曾經嫁人的念頭她有過,不過現在相比段楠來,她慶幸當初沒有因為一時頭腦發熱就跟了餘勇,當然餘勇和段楠在角色上差不多,可真正讓楊箐死心的是,餘勇少了一分責任。
段楠微笑道:“我跟他們說,我爸媽挺喜歡你的,年底就能訂婚,到時候就把他們接進縣城來一起住,成為一家人。”
楊箐眨了眨眼睛。
“會不會覺得很唐突?明明和胡悅,鄭嬌她們差不多大,個個都還是學生,轉眼之間你就要做段太太。可能等我們孩子都有了她們都還沒結婚。”段楠道。
楊箐端起桌上的雲南幹紅葡萄酒,稍微給段楠添了一點,放下酒瓶楊箐說道:“這不和你當初和我表白一樣?當著那麽多學生的麵你也沒覺得害臊呀。女人,總有一天會嫁出去的,我的要求不高,也沒有小悅兒的追求,但是不管怎麽說,女人最後總要相夫教子,那才算得上是盡了本分。”
“我有個朋友,前年結的婚,第二年卻離了,原因是他出軌,她媳婦也出軌,兩個人各玩各的。”段楠笑了笑。
此時酒吧老板已經安排員工收拾其餘散了場的酒桌,偶爾有服務員從楊箐身邊經過,她坐姿優雅,沒有絲毫分心。
“考驗我?”楊箐眯著眼道。
段楠嘿嘿一笑應道:“嗯。”
楊箐臉上隱約不快,不過段楠很快補充道:“考驗考驗你會不會把我看成是我那個朋友,畢竟我們幹的事情差不多,經常在社會上跑,要知道是他出軌在先。”
楊箐端起酒杯,將紅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楊箐站起身道:“還不想回家睡覺?”
段楠哈哈大笑,起身後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楊箐肩上。
回家路上楊箐忽然記起單蕭易發短信的事情,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夜裏三點半,稍微琢磨了一下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給單蕭易一個答複,於是她簡短回道:“要嫁人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