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喜歡一個人到了深處，會沒腦子的不管不顧。”

    “不信，讓你去死你去了嗎？”

    我擦你個大爺……

    單蕭易明白，和筱妃說過去已是老生常談，一開始彼此都饒有興致，可聽得多了，難免耳朵起了繭子。但單蕭易和筱妃都懂，又都癡迷過，一味的恥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我曾經在她身上犯過個錯誤，想來也可笑。”

    聽單蕭易這麽一說，原本沒了興趣的筱妃兩眼放光。不得不說，能成為彼此情感上的依靠，雖然已經相互舔舐的差不多了，但提及某些難以言表的過往，哪怕再疲倦，筱妃也願意聽下去。

    筱妃不覺得把憂傷掛在臉上的單蕭易有多矯情，相反，一個男人在愛情麵前沒有點大徹大悟，在她看來和那些個打著愛情旗號卻精蟲上腦的牲口沒什麽兩樣。愛情麽？不疼過，又怎麽懂得去愛。

    “報複心作祟罷了，因為放不下，就想看看她會怎麽選擇。”單蕭易傻嗬嗬笑道。

    “把人往火坑裏推？”筱妃笑問道。

    “差不多吧，想著她不是喜歡物質麽，那哥們恰好是個公子哥。”單蕭易無奈道。

    筱妃一臉嫌棄。

    “你以為有錢人就了不起啊！”

    ……

    如果說一個人必須要為某種行為付出代價，那麽單蕭易他不後悔，沈潔也不後悔。小的時候單蕭易也憧憬過，男的和女的獨處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會不會像電影裏演的那樣，雖然每當情節出現，單蕭易他老爹便會不動聲色的轉換頻道。

    事實是，單蕭易隻記得那個晚上除了黑燈瞎火和肚子難受以外，稍微有那麽一點如夢似幻，興許和當天喝下去的酒也有點關係。第二天清晨單蕭易醒來時，沈潔已經穿著完畢，還特意去樓下為單蕭易買了早點，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

    “吃不下。”說話時單蕭易下意識瞥了一眼床單，除了淩亂以外似乎一切都還安然無恙，也不知道原因，單蕭易心裏竟有些失落。

    “作為上一次的報答，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我那天可是都吃完了。”沈潔沉著臉道，奇怪的是她似乎有些說不出的開心。

    單蕭易撓了撓頭，心說這妮子記性一點不差。

    “昨晚你睡得很快，我也不知道你是因為肚子不舒服還是醉酒，反正一整夜翻來覆去，後半夜還說起了夢話。”沈潔打開飲水機的電熱開關，漫不經心道。

    單蕭易沒急著說話，而是好好地打量了周圍一圈，這才發現原來沈潔的閨房和自己想象之中的差了很多。女生的房間單蕭易曾經到過，整個房間粉粉嫩嫩，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毛絨玩具，還有個不大不小卻很精致的梳妝台。但看沈潔這間，床單被罩以深色為主，除了收拾整潔之外看不到半點少女氣息。環顧間單蕭易注意到一個細節，靠近門邊有個鞋架，鞋架上擺滿了鞋子，其中擺著一兩雙高跟鞋。

    沈潔注意到單蕭易的眼神，也不掩飾，直接明了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這就是我的房間，並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歡精品店裏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一個房間裏有個衣櫃有張床足夠了，蔣麗倒是喜歡擺弄一些小玩意，但聽她說經常看著也會厭煩。少女說白了就隻是小女孩而已，真當女孩都是水做的？”

    沈潔說話間，單蕭易穿好了衣服，沈潔見狀走到客廳，返回時給他送來一把嶄新牙刷，用手指了指洗手間，單蕭易笑嘻嘻跑了進去。

    聽見衛生間裏傳來的水聲，沈潔緩緩地坐到了床上，手指不住地在被單上撥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的那個晚上。

    那一晚，單蕭易連哄帶騙的把沈潔拐進家門前的草叢裏，裝神弄鬼地講著一些有關醫院鬧鬼的恐怖故事，向來不相信世上有鬼的自己卻被他唬得一驚一乍，最後在自己錯愕的眼神下單蕭易神秘兮兮地湊近自己臉龐，竟冷不丁的親了自己一口。雖然沈潔知道那隻是單蕭易的孩童天性，再說這犢子小的時候無惡不作，但是在沈潔心裏，那個夜晚實在不算平靜。她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她卻憧憬兩小無猜。

    “我說什麽夢話？”

    單蕭易突然說話，把陷入回憶的沈潔嚇了一跳。回過神後沈潔不經在心裏咒罵，這還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自己嗎？

    “你說趙三娘。”雖然內心不平靜，但是沈潔很快恢複一貫模樣，不驚不喜，不怒不哀。

    單蕭易恍然，又想起這個細節，問道：“那天無意間聽人說的，很猛的一個人？”

    沈潔笑了笑，自然道：“趙三娘說的是我。”

    單蕭易瞪大了眼睛。

    學生之間相互起外號不奇怪，單蕭易雖然反感，曾經不也被欒螢他們喚作爛單車，有的東西避免不了。不過一個外號能幾乎到一群人談虎色變的程度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單蕭易一臉的不可置信，沈潔解釋道：“你之前不也承認我能耐大嗎，這就是證明。其實一開始就是蔣麗她們喊著玩的，不過後來叫順了嘴，相比起我本名來，男的女的都喜歡叫我這個名字。”

    “在會屏中學時聽到過什麽狼什麽彪的，好像在學生心中這些人能耐就挺大，在姑鎮的時候也有，不過你知道當初梁龍剛其實也算得上是個名號。你怎麽就成了這樣？”刷完牙以後的單蕭易啃著沈潔買的包子，雖然肚子裏咕咕響著像是有條船在劃，但正如沈潔所說，這是回報，照她說的話，能吃上她買的包子可能真的不算容易。

    “這樣是哪樣？”沈潔眯起眼睛玩味道。

    “大姐大啊！”單蕭易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沈潔從床上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床頭櫃處，打開抽屜拿出一盒煙，當著單蕭易的麵抽出一根點燃。

    “聽說過說弱肉強食？這個道理放在學校裏其實也差不到哪去。單蕭易你從小到大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我不知道無助這種字眼在你腦子是一個怎樣的概念，但是有的人確實吃過不少虧。大姐大，風光？還是諷刺？我知道你不喜歡抽煙的女生，但是比起抽煙的女生來，那些打過胎，或者已經墮落得不成形的女生你又知道幾個？人生不是誰都能一帆風順的，你喜歡以自己的眼光來看問題，是沒錯，但前提是你確定你就能看的明白？”

    單蕭易莫名其妙的沒有回應。

    沈潔也不生氣，接著道：“我知道有一個詞語是形容我們這樣的女生的，街妹，對不對？尤其是在一些大人的眼睛裏，把這類女的形容為亂，好像他們覺著讀書才是女生該有的本分，舉個例子來說，楊箐告訴你她要結婚了，在你的第一反應中是不是就覺得不該，但是你好好想想，她有什麽不該的。讀不成書並不意味著人生就毀了，我覺得以你的腦子，這點道理不會想不通。”

    單蕭易認認真真把包子吃完，丟掉塑料袋，他問：“告訴我，不後悔？”

    沈潔熟稔地滅掉煙頭笑道：“買得到藥嗎？”

    “再怎麽說，煙這種東西，能不抽就別抽。”單蕭易真誠道。

    從沈潔家離開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兩點，在這之前沈潔為單蕭易做了一頓午飯，雖然沈潔看上去和勤儉持家那些玩意沾不上半點關係，但在吃了她做的飯菜以後單蕭易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養活一個男人的胃是女人應有的本領，沈潔在這方麵的造詣雖說達不到爐火純青，但在單蕭易看來，隨便去到哪也拿得出手。考慮到沈潔一夜沒休息好，單蕭易把碗洗完以後便輕輕帶過房門，臨走之前沈潔掏出二百塊錢，提醒單蕭易買個手機，因為她知道，單蕭易有每個星期往家裏打一個電話的習慣。不過卻被單蕭易回絕，讓她不要操心，自己會去辦。

    昨天吃晚飯的時候單蕭易便和家裏打過電話，明確說明可能會在朋友家待上一晚，不過他口中的朋友不是沈潔，而是李佳鴻。因為大人知道兩個小子關係要好，單蕭易初中的時候就經常會去李佳鴻家裏過夜，所以單蕭易的說辭家裏人不會懷疑。

    走在西直街上，單蕭易路過一個手機超市，就規模而言已經算得上會縣比較龐大的手機銷售商店，時下才出的諾基亞N97商店裏早就有了現貨。當時安卓機還沒有完全普及，諾基亞塞班係統仍舊占據主導地位。但考慮到用途和經濟情況，單蕭易走到了諾基亞櫃台前，花了197元買一台能打電話和發短信的黑白機，這種型號的手機就有一點好處，充一次電在隻發短信和打電話的情況下能使用三天以上。對於蔭望那個連充電都要謹小慎微的學校裏，這種手機就實用的多。

    單蕭易在當著趙胖子的麵摔手機時留了個心眼，課後他第一時間從垃圾桶裏找到手機殘骸，把完好無損的電話卡拔了出來留住。插進新手機以後才開機，李佳鴻便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假期一到單蕭易和李佳鴻都是閑不住的住，電話裏李佳鴻提到晚上要和他一位哥哥吃飯，說要單蕭易一塊來，沒準吃完飯以後還有其他活動。李佳鴻的這位哥哥單蕭易多少接觸過兩次，人不錯，很大方，聽說家裏在會縣開了幾個商鋪，在當時算得上有錢人。

    會縣在老以前屬於清朝鑄造錢幣的一個轄區，財主地主之類的遍地都是，偶爾聽李佳鴻提及過，他母親一邊祖上便是縣城裏地主級別的人家，前前後後已經在會縣延續了幾代人。

    晚餐的地點約在了藍月古，一來是這裏環境清雅，二來距李佳鴻家不遠，出門以後差不多六七分鍾便能走到。單蕭易自然早早地就去了他家，待他和他哥哥打過招呼以後，三個人在藍月古餐廳門口碰頭。

    吃飯間，三個人不知不覺聊到了女生，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李佳鴻那段秘而不宣卻無疾而終的戀情，他雖然說的很敷衍，但單蕭易卻懂其中的原委。忽然他哥哥提議讓李佳鴻給他介紹女朋友，李佳鴻一時間無言以對。不過看樣子他哥似乎很認真，輪到向單蕭易打聽的時候，單蕭易一愣。

    單蕭易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忽然間心裏騰起一股子嘲弄，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欒螢，他斷然不會想到自己竟能在這種情況下和她再發生聯係。由於後來多少和石磊他們了解過她的狀況，當然單蕭易最感興趣的還是那個叫鄭斌的男的，聽說他家裏有錢，而且從一些負麵消息裏打聽到，欒螢能和他在一起很大原因來自於此，單蕭易沒有去糾結消息的真假，隻是這一瞬間，他想到一個詞語，叫做試探，源自內心最深處的一種掙紮和不甘。

    他答應了李佳鴻的哥哥，不過要他哥哥別抱太大希望，自己試試看。

    先前和欒螢在KTV裏算得上短兵相接過，但那時候沒有互留聯係方式。不過單蕭易想到了劉華，一個電話過去，劉華很快把欒螢的電話號碼發到單蕭易手機上。恰好這次一中也在假期，單蕭易略作思量離開座位。

    電話裏聲音依舊。

    “意外不？打死也想不到單蕭易還會給你打電話是不是？”

    單蕭易注意到，電話裏欒螢明顯有過短暫停頓。

    也不等她開口，單蕭易開門見山道：“不至於當仇人，這邊有兩個朋友一起吃飯，說著說著就談到了你，我看時間不晚，來一趟見個麵？”

    說這話的時候單蕭易心裏其實是矛盾的，有那麽一個瞬間單蕭易希望她能一口回絕。不過讓單蕭易意外的是，電話裏欒螢一口答應，並且還說了一個讓單蕭易頭皮發麻的消息，說李航也在，這會她們兩在逛街，正愁沒地方吃飯。

    單蕭易說了藍月古三個字以後便匆忙掛掉電話，黑著臉回到雅間坐下，坐下以後單蕭易卻盯著茶杯發呆。

    李佳鴻哥哥見狀，試探性問道：“黃了？”

    單蕭易一驚，抬頭擠出個笑臉道：“一會就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