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你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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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e的心緒也起了波瀾,翟靳居然把林可的事都翻出來了,是吃準了妙妙對林可在意,一定還不止這些!至於林可……“你阿姐現在在澳洲過得很好,有愛她的丈夫,有她喜歡做的事情,有熱情的鄰居,你不是也覺得沒必要再去糾結過往嗎?”

    “她不好。”林妙否定了他的話,深吸了口氣,“如果她的腿是那時候斷的,過去五年我做了多少次噩夢,她一樣也會,甚至比我更多,我固然可以遺忘,但是她背負了太多東西。她不好,哪怕現在她有了看似愛她的丈夫,但她的心已經死了,死在那場大火中了。”

    原本眸光無焦距,怔怔落在空間的某處,說到此處才凝聚了視線定在桌前的那張俊逸的臉上,緩緩道:“因為,阿姐愛他。”

    Joe的眉宇微微一蹙,“愛誰?”

    林妙輕吐兩字:“陸勉。”

    阿姐喜歡陸勉這件事,可能阿姐以為她一直不知道,可即使那時她再天真,又怎可能看不出來阿姐每次見到陸勉時眼中的情意。隻是她不願去說破,怕說破了與阿姐之間就會有裂痕,心裏卻也很難不在意。

    那段時間她疏遠阿姐,與陸勉吵架,她的脾氣變得很壞。甚至在發生火災的前一刻,她與陸勉還處於冷戰中,這在之後多少個午夜夢回她深深懊悔,想若她與他沒有鬧矛盾,是不是結局就不會是那樣?

    而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認為阿姐除了與父親決裂外,是因為陸勉死這件事讓她對這片土地再沒有一絲留戀。可如今,翟靳把這一切都推翻了,他要她相信給她看見的東西,從遺址大樓到遠郊小屋,再到……那片她沒有踏上過第二次的墳地。居然,當年身葬陸勉的墳地就在當初關翟靳那排屋子的附近,翻過一個土坡就到了。

    哪怕隻去過一次,她仍然能循著記憶準確找到那塊墓碑。站在墓地前,看著石碑上灰白的照片,心頭黯然成傷。

    總算翟靳沒有在那時候多說什麽,全程隻默站在不遠處等著。等她收拾心情走過去,等著之後給以她更沉重的一擊。

    “你想去找她嗎?”Joe突然提問,打斷了她的沉思,抬了抬眸沒作聲。

    而Joe在問完後也在考慮這個事情的可行性,相比在吳城,去澳洲林可那邊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能暫時避開這些事。但是他有猶豫,去了澳洲就脫離了他掌控,哪怕可以安排人守著,但也沒法顧及全麵,一旦出事鞭長莫及,他就算趕過去都來不及。

    所以但若妙妙有這心思,都要掐滅在萌芽裏。

    卻沒想林妙與他心思走到了一起,搖了搖頭道:“找她又能如何?去問她的腿為什麽會斷嗎?還是問她當年的事?”如果說她曾有多放不下,阿姐就有多想忘記,再去逼問隻會揭開那過去的傷疤,疼上加疼。阿姐如果真的釋懷,就不可能在上一次她打電話過去說爸中風癱瘓時表現得無動於衷,也不會在澳洲相遇時要極力否認與她相識。

    阿姐說:就當從沒見過她。

    這已經是對過去最好的詮釋了,從沒見過,她不是林可,隻是在澳洲小村裏居住的一個華裔女子。

    或者,林妙垂了眸輕聲道:“我該見的人是我爸。”

    Joe聞言眸光一閃,“你看到新聞了?就不怕又是一場誘騙你的局?”

    “誘騙也好,局也好,有些事隻有從他那才能得到真相。Joe,你陪我去好嗎?”

    聽她如是要求,隻一沉念便應了:“好。但是要明天,現在太晚了。”

    林妙看了眼漆黑的窗外,笑道:“那是當然了,我不至於無理取鬧到要求大半夜地再去醫院。”Joe微默,停滯片刻後說:“不想笑就別笑了。”

    嘴角的弧度微僵,向後窩進椅子裏,鈍鈍地想:除了麵帶笑容她還能怎樣,要哭嗎?眼淚這東西太苦澀了。

    老實說,她真的不願再去深究過往了,越往深裏挖就越讓她害怕,可有些東西根本不是她說放下就會消失的,就如她跟父親之間早已冰封的關係,終究還是要被連根拔起。

    第二天林妙起的很早,起身去梳洗時Joe還在睡,等她洗漱完出來見他已經站在床前穿襯衫了。他今天找了件藏青色的襯衫在穿,從袖口到領口都熨燙齊整沒一絲皺褶,通常都是他自己燙的,這些生活裏的細節比她都要細致。

    深色係穿在他身上會顯得穩重老沉,加上他眉眼清冷,便自成威懾。心念微動間她開口:“穿那件白襯衫吧。”

    他聞聲轉過頭來,眸光寥落在她身上隻頓了一秒他就應:“好,你幫我拿。”這般說著時手上開始解已經扣好的扣子。等林妙翻了白襯衫出來他早已光裸了上身等在那,精壯的上身皮膚白皙勻稱,沒一點贅肉,體型健碩。

    猶記得最初她謊稱他是健身教練,除了白了點外,他這身材足以稱得上這門職業。與他在一起這麽久了,這具身體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對她而言再熟悉不過。

    “妙妙?你這般盯著我看,會讓我誤會的。或者,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幹點什麽?”Joe笑著提醒,倒是不介意清晨來一場情事化解她眉間的愁緒。卻見她別轉開了臉,匆匆把襯衫塞給了他丟下一句:“我在外麵等你。”就轉身大步走出房。

    等她人影消失在門外,Joe才低頭凝目於懷中的白襯衫,眸光中劃過異樣的情緒。

    林妙簡單做了早餐,端上桌時男人走了出來。微抬起眸快速瞥了眼,輕道:“吃早飯了。”

    Joe一邊扣著袖口的扣子一邊道:“我西裝你叫人拿去洗了?”

    “嗯,不是還有兩套淺色的嗎?不過今天的氣溫你隻穿襯衫也不會涼的。”

    Joe坐下,“這麽喜歡看我穿白襯衫?”

    林妙一頓,端起牛奶喝著,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流連。比起剛才的老沉,穿白襯衫的他要顯得年輕不少,眸色清潤溫和,陽光打在他身上將人突顯的尤為清俊。

    未見怔忡,麵無表情而道:“你穿白襯衫的樣子跟陸勉很像。”原本是想看他反應,可看他慢條斯理地吃早餐,好似並沒聽見她那句話。感覺就像是一拳頭出去打在了棉絮上,空落不著力,又無可奈何,心中微悶。

    吃完早飯就出了門,兩人前後進到電梯,門剛關上就聽他道:“先下去公司,有個項目要處理下。”林妙眉宇一蹙,”如果你真走不開,就我一個人過去醫院也行。”

    因為樓層沒按,電梯是停在那的,空間靜謐裏Joe側目過來,“一定要這樣吧?”一定要故意撩撥他的神經,把他逼到動怒?可看她迎視著自己沉默不語,那原本藏了陰霾的眉眼

    慢慢舒展開,再開口已經放軟了語氣:“是智能手環要回市了,約定了八點與美國那邊連線簽協議,你不來嗎?”

    愣了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環當真要在內陸上市了?”這項目是她全身心投入的,下意識就在意了。

    “不叫內陸上市,目前它從國外溜了一圈便屬於進口產品了。與美國英戈合作的,約了約翰先生於八點,放心,不會太久的。”

    美國英戈是有名的電子科技公司,居然能與霆舟合作,可見智能手環有多被認可。

    看著Joe淡定從容地與國外市場的CEO談判,及至在顯示屏上落下簽名,林妙預期霆舟的未來幾年必當會逐步壯大,且以他的野心恐怕不會隻滿足於這吳城。

    約翰先生在連線的視頻中笑著說:“今天J先生穿這件白襯衫,看起來好陽光。”

    Joe勾起嘴角,“是我愛人為我選的。”

    本靠站在窗邊的林妙心頭一跳,隻見約翰先生透過屏幕將目光轉向她,語氣驚喜而問:“是這位美麗的女士嗎?”看到他將視線拉長向她這裏時,感覺渾身不自在,關鍵是他還故意調侃:“我的女孩害羞了。”

    “Oh,mygod!你居然也有心愛的女孩了,真是太好了,我要去告訴妮亞。”約翰笑鬧著喊,顯得無比高興,這反應令林妙感到納悶,老外都這麽熱情的嗎?

    結束連線後Joe起身,剛才輕鬆自在的神色已斂去,“走吧。”

    抵達醫院時才不過十點,本以為隻需報上名字一問就能查到父親所在的病房,可沒料問過護士台,卻說並沒這號病人。

    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每個樓都問了,都說沒林大軍這位病人。

    Joe見林妙眼中焦慮浮沉,便道:“或許不是這家醫院,去別家醫院再找找看?”沒料他剛話聲落,林妙就轉過眸來看他,眼神怪異,直盯了他好幾秒才突然問:“這就是你目的?”

    他怔了下,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從昨晚拖到今天,又從早上拖到現在,為的就是讓我看不見我爸,不是嗎?”

    眸光一沉,“你認為這是我安排的?”

    林妙垂眸諷笑,“這世上還有你安排不過來的事嗎?一夜之間將我爸轉移,封了這裏所有人的口,哦,不,也不用封他們的口,醫院是每天換班的,這班人不是昨晚值班的那批。隻要封住個別知情人的嘴就行了。”

    Joe的眼神中閃過怒意,卻仍隱忍著:“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你怕。”林妙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怕我爸說出一些你極力想要隱藏的事!是嗎?陸勉?”

    Joe的眸光沉了沉,“你叫我什麽?陸勉?”

    她默看著他不語。

    翟靳從頭到尾都在做一件事,從墓地到醫院,從監控視頻到病曆,他在說陸勉沒死,更在暗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大難不死回來報仇的陸勉。

    她不信,所以她在試,而所有試探的方式都不如直接挑破來得更快。

    在他臉上她找不到一絲慌亂,眼中點燃了一團火焰代表著他此刻的怒意,手腕驀的一緊,他欺身而近了逼問:“翟靳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如此相信他?一次又一次地拿陸勉來試我,激我,所以你讓我穿白襯衫是為了緬懷他嗎?我為你做了這許多,都還不及他半分?”

    林妙的身體晃了晃,心頭反而添了一抹慌亂,有個聲音在質疑——如果不是呢?

    “不是翟靳,”她用力否認,“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開始覺得你們很像。”在確定對他的感情之前,曾不止一次從他身上看到過陸勉的影子,所以在翟靳拿著五年前醫院的監控錄像暗示這一切的時候,她嘴上喊著不信心頭也存了疑。

    越害怕越不敢相信,就越在心裏一寸寸地對比。哪怕有一千個聲音說他不是,卻仍然有一個聲音在反問:萬一是呢?

    砰!

    Joe驀的一拳重重打在牆上,他臉色陰沉,而眼中滔天的怒火幾欲溢出:“所以你現在是要告訴我,這段時間你是拿我當他的替身?”

    林妙被嚇住了,認識他至今都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拳腳相向,可那一拳捶在牆上……側轉眸就看見他指骨間都破了,隱隱的血跡。

    “不是的,我沒拿你當替身。”她慌亂地搖頭,想要去拉下他的手,可剛伸手就被他疾退了避開,於是她的手就僵頓在半空中。再看他眉眼,竟在裏麵多了一分疏離。

    “是我太自信。”Joe一臉諷涼地後退,將肩背抵在了走廊的牆上,眼神中的嘲諷讓林妙心慌不已,他說:“自以為憑手段,謀心機,將你鎖在身邊總能把你的心得到。可千算萬算你根本沒心,你的心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他身上了。”

    想要否認,可張開口卻發不出聲來,視線變得模糊,抬手而抹一片濕潤。

    一個人可以溫情,也可以涼薄,都隻在一念之間。而到這刻發現,她的心髒再強大,卻也難以承受他用涼薄的目光看自己。

    是她真的用錯了方式嗎?為什麽要讓翟靳的話左右了思維,為什麽不坐下來心平氣和地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講,而要變成現在這局麵?

    眼前人影驀地移動,她心頭一緊,看他轉身要走再也忍不住喊出聲:“Joe。”

    而同時手機鈴聲乍然而響,是從他褲帶裏傳出的。隻見他低頭拿出手機接通後,緩緩轉過身,按了免提,“你再說一遍。”

    “好的,江先生。你讓我調查的林大軍現在人在同心醫院重症部。”

    同心醫院!那不就是在她昨晚去過的醫院嗎?林妙驚愕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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