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紛爭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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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破不說破,輕哼出聲:“該給你的錢自會給你,不過我可沒說要包攬你的住院費,回頭等你覺得可以出院結賬了從中間扣,餘下的再支付。”

    某人磨著牙根問:“是不是連手術費也要從中扣啊?”

    林妙著實還沉思了下,然後煞有介事地點頭了說:“原本是該收取一定費用的,但念在受益人是威廉,這筆費用就我替你出了吧。”

    火上添油本是故意惹他發怒,連著幾天冰塊似的拉長了臉,氣氛壓抑地讓人受不了,想給他添點火的。可沒料這次他倒反而不惱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態往床上一坐,懶洋洋地道:“算你還有點良心,不過反正我已經被你壓榨幹了,再扣也至多是你給我的工錢裏扣,扣光了就欠著唄,慢慢再還你,反正,我們來日方長。”

    聽他篤定地說“來日方長”,不由心頭一跳。

    這時威廉不滿兩人將他忽略,拽了拽林妙的頭發引來注意,“小姨,我餓了。”

    如此林妙隻得作罷,轉身拉了椅子給威廉坐下,拿來碗從保溫桶裏盛了兩碗雞湯,一碗給威廉,一碗給陸勉。當她拿了勺子去喂威廉時旁邊那道目光始終緊隨,猶然還有歎息聲傳來,惹得她磨牙而問:“你歎什麽氣啊?”

    他剜了眼威廉,才語氣不甘地道:“你對小孩倒挺有耐心的。”

    “他是我外甥。”

    “是嗎?”

    林妙瞥了他一眼,這無營養的對話要對到幾時?沒料他接了她的視線說了句:“當你的外甥真幸福。”那語氣中居然還有一絲羨慕。

    “之前不也有人享有了跟我外甥一樣的待遇?”

    他訕訕地轉頭,卻悶聲說:“就一次。”

    她直接被他給逗樂了,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建議:“那要不你也來當我外甥,可以像威廉一樣不止一次享有福利。”威廉眨巴著眼睛,看看林妙又再看看陸勉,他是理解“外甥”的意思的,表示他跟小姨的關係,可令他納悶的是……“叔叔,你這麽大了,還能當我小姨的外甥嗎?”

    一句話把陸勉問僵了,把林妙給問笑了,揉了揉威廉的頭笑說:“這得要看叔叔的意願了,如果他願意,小姨我倒也不介意再收個外甥。”

    “林妙!”某人咬牙切齒。

    一桶雞湯兩人分,最後就隻剩一堆殘渣雞骨頭。威廉心滿意足地拿手抹了嘴,“小姨,咱們走吧。”林妙用紙巾給他擦了嘴和小手,然後起身,“好,小姨帶你回病房。”

    卻見威廉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不要回病房,小姨,你答應我的,說等我病好了就帶我出去玩。叔叔也答應了,他會和我們一起去。”

    林妙聞言一怔,轉眸去看陸勉,見他眼神清亮地正看著自己聳了聳肩,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這小家夥自己提出來的,你隨意。”

    威廉的小手伸來掰她的臉,烏溜溜的眼珠含著期盼:“小姨,你不會反悔的是不是?”

    “媽咪知道了會擔心的。”以阿姐的操心程度,當不肯這時同意威廉出去的,但看見威廉期盼的眼神裏變成失望,並且慢慢垂下了頭時,心頭不由一軟,“小姨要跟你媽咪商量一下,隻要你媽咪同意咱們就出去好不好?”

    威廉仍然不開心,且堅定地說:“媽咪不會同意的。”

    林妙把他攬在懷中笑著安撫:“怎麽會呢?媽咪是個講道理的人,隻要好好和她說,肯定會同意的,小姨一定幫你說服她。”

    去找林可之前林妙先去找了李醫生,詢問了威廉的情況是否適合外出。李醫生竟然舉雙手讚成帶孩子出去散散心,說經過一周的觀察孩子並沒有並發症的出現,各項數據都很平穩,需要給孩子一個好的心情和鼓勵,才能接受之後的治療。

    阿姐還在睡,就跟托尼說了一下情況,托尼很開明不像阿姐那樣太過焦慮,所以很容易就過關了。帶著威廉離開醫院時想,至多回來被阿姐數落一頓便是。

    就是原本計劃獨自帶威廉去玩,變成了帶一大一小兩個人。由於隻有下午半天的時間,決定去比較近的故宮,因為既不是周末也不是節假日,所以人並不是很多。

    陸勉去排隊買票的時候威廉興奮到不行,若非被林妙抱在懷中肯定撒丫子跑起來了。老實說她其實也沒有進去過,來了這座城市基本上就公司與公寓兩點一線的跑,幾曾有閑情逸致來遊玩呢。小威廉有點沉,她抱了一會就手臂酸了,主要他在她身上還不停地在動。

    “我來抱吧。”身邊的人忽然開口。

    她側眸而過,略一沉吟便把威廉送了過去,一下子輕鬆了長舒了一口氣。若屬這故宮最吸引人處,無非就是那珍奇館,裏頭的奇珍異品看得人目不暇接。

    威廉識漢字不多,每個寶物那都要駐足了讓讀上麵的注解,林妙尤且還耐心不足,讀了一排就覺得煩了,反而陸勉很有耐心,當真一個個地給威廉介紹。

    林妙找了角落的一張椅子坐下,腰脊椎處酸痛立即襲來,其實她已經忍了有一會了。如果是一直在走倒還好,最怕是長時間站定在一處,整個脊椎骨就會犯起老毛病來。

    沒讓痛楚浮於臉上,肩背靠著牆目光閑散地看那邊兩人。似乎他們之間處得很和睦,這是讓林妙感到意外的。因為威廉其實很怕生,這與他生病有關係,阿姐將他保護的太細致了,不至於隔絕,但與外界接觸的機會太少。沒有說阿姐不好,在有過突然威廉就倒過去的經曆後,阿姐被嚇得草木皆兵。

    剛念轉至阿姐,包裏的手機就在震動了,拿出來看果然是阿姐打過來的,怕是一醒過來得知她把威廉帶出醫院後,來興師問罪了。

    她接通電話喚:“阿姐。”

    在電話裏被林可很是數落了一番,她也耐著心不反駁,偶爾應上兩聲表示她有在聽。到後來林可自然也聽出了她的敷衍,氣惱地說:“就算我對威廉操心過多,你也自己注意自己身體啊,是不是最近老毛病又犯了?”

    林妙立即否定:“哪有?”

    林可輕哼出聲,“你別瞞我,當我真看不出來呢。有幾次看見你背著人在捶腰,就知道你脊椎又疼了,妙妙,威廉的病現在治好了,你也該停下來治療了。”

    “阿姐,我沒病,我就是站久了會有點腰酸背痛而已,這哪能叫病啊。誒,不和你說了,威廉在找我呢。”匆匆找了個借口把電話掛斷了,讓阿姐再數落下去又能說上一長段。

    餘光裏看到陸勉彎腰把威廉放在了地上,然後蹲下身,看威廉繞到了他後麵才明白原來他也抱累了,要換個方式來背。威廉調皮,是跳到他背上的,可能一下用力猛了,把他給拉拽地坐在了地上,手掌卻還是牢牢托住了威廉。他正要起身時,突然有個追逐的大男孩衝向威廉,林妙下意識地從椅子裏猛然起身想去阻攔,可隻覺背脊骨骼聲響,劇痛襲來,眼睛一下子發黑,身體在半空中晃了晃,手本能地抓住身旁的木杆,才不至於摔倒落地。

    平息著呼吸睜開眼,看見陸勉將威廉護在了身後,正對那大男孩說著什麽,一臉沉肅。

    大男孩的家長聞訊趕來,卻不是講理之人,很快橫眉怒目似要動手。林妙心中焦急,在這種地方是斷然不能與人大打出手的,而且對方三五成群,他就一人,又要護著威廉,必然要吃虧。

    她左右看了看,不顧身背劇痛蹣跚著朝門口而走,看見疑似身著安保衣裝的人加快腳步走過去。待她領了安保人員過去,遠遠看見男孩的家長跋扈到在伸手想推搡陸勉,卻被陸勉一個擒拿反扣了手腕,對方疼得哀嚎出聲,眼看著周圍幾人要衝上前,安保人員厲喝出聲:“你們幹什麽?”當下所有人都一震,停下來回望。

    幾人都被帶出了珍寶館,林妙已經把威廉帶離了是非圈,這是她與陸勉眼神交流下的共同默契。幾乎視線一對上,他就先把威廉從身後拉出送到她身前。威廉嚇得不輕,小臉發白著要她抱,蹙了蹙眉,強忍著彎腰曲背的疼痛還是將威廉抱進了懷中。

    館外的院中,有院方管理人員來了解事情經過,引得遊客們都駐足觀望。

    男孩哭嚷著說自己沒錯,他就站在玻璃窗邊參觀,然後就被陸勉無故訓斥,男孩父母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有什麽權利來罵他們家兒子,又指陸勉動手傷人,以之前手腕被扣所留指印為證據。

    對此陸勉隻冷沉了臉也不分辨,目光掃過男孩一家時寒光奕奕,男孩懼怕地縮了縮,躲在了他母親背後。那婦人立即就像被惹毛了似的,護著孩子大聲吆喝:“真是不要臉,大人還欺負孩子。今天你如果不道歉,就別想出這個門。”

    “道歉?”看到這處林妙忍不住冷笑出聲,引得所有人都轉頭來看她後,才一臉譏諷地問:“這是要道哪門子歉?你兒子在館內橫衝直撞,追逐打鬧,相信在場之人大多都看到了,幾番撞到了人一跑了之,我們大人不想與孩子多計較,因為,養不教父之過,現下看了幾位的品行算是明白熊孩子所為何來了。”

    在她話聲落時場上一片靜寂,過了片刻有人開口:“沒錯,我家妞妞就被這孩子給撞倒了哭,他轉身就跑了。”“我的腳也被他給踩了,看是孩子沒好意思說。”“剛才我看見了,是那熊孩子朝著那男的背上的小男孩衝撞過去的,是男的反應快才沒被撞到,這種熊孩子就是欠教育。”

    “誰敢教育啊,看見沒,人家一大家子人都護著孩子呢,他們家的孩子還是'受害者'呢,真是可笑。”此起彼伏的議論與數落聲,終於讓男孩一家臉色都變了,最後也不爭辯了,灰溜溜地扭著男孩胳膊從人群縫隙裏走了。

    戲幕落寞,人潮自也散了,隱約還有人在說著那孩子沒教養之類的話,最後原地就隻剩了他們三人。威廉眨巴著眼睛一臉崇拜地說:“小姨你好厲害啊,一下子就把壞人給罵跑了。”林妙抿唇而笑:“那你的意思是叔叔不厲害了?”威廉立即搖頭,“不是不是,叔叔更厲害,將那凶伯伯隨便那麽一扭就哭了。”

    林妙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厲害的,不提以前,就上回在餐廳不還一打幾都沒吃虧麽。

    “你怎麽了?”陸勉忽然問,眸光深淺不明地盯著她。

    她一愣,沒反應過來:“什麽怎麽了?”

    “你的臉色極差,額頭還在冒著冷汗。”

    而就在這時,威廉在她懷中用力扭了扭,她立即感覺脊椎刺痛難忍,手上也一鬆,哈矮子瞬間從她懷中向下脫落,若非陸勉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怕是要將威廉摔在地上了。

    威廉尤且不知發生了何事,隻當是他們兩人在和他玩,一下就抱到了叔叔身上,他又回頭朝著林妙撲去,口中還喊:“小姨,接住我。”

    卻被陸勉長臂一攬,又將他拽回了並且低喝出聲:“威廉,別動。”他向前逼近一步,神色沉凝了問:“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腳?”目光同時落在了她的腳上。

    從她剛才情況判斷,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的腳是不是扭傷了,可隱隱又覺哪裏不對。

    林妙自知此時的狀況已經瞞不過他,強忍著背脊的疼痛點頭,謊稱:“剛剛不小心扭到了,現在右腳不太能著力。”

    陸勉腦中閃過她剛才領著安保人員疾走而來的畫麵,想大概是那時候扭傷的吧。想到此不禁神色稍緩,對她讚了句:“你剛才很機智。”

    林妙心領神會他指的什麽,“過獎了。”

    剛才那情況,一個人的聲音是沒法蓋過一群蠻不講理的人的,大多數人都抱著一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除非損害到自己切身利益了才會跳出來。她也就不過是引導群眾一起譴責那幾個跋扈之人,讓輿論來警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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