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致命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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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惱恨那所謂的拳擊館沒事營業到這麽晚作什麽,可當走進門便發現裏麵人很多,除了拳擊擂台還有許多運動設施。一群夜貓子聚集在這裏,氣氛哄鬧得很。
男人以武力解決事情她沒心情去參與,直接讓他們去裏頭打,打完誰走出來了就宣布誰贏。結果兩個男人進去兩分鍾就都出來了,林妙坐在椅子裏挑眉看他們,陸勉麵無表情地走過來拉他起身,“走吧。”
林妙扭頭看了眼後麵的翟靳,再回看他,“不打了?”
陸勉丟來一句:“沒意思。”林妙直接氣笑了,他們這是在折騰什麽?低頭沉吟了下開口詢問:“有沒有興致跟我去個地方?”
兩道目光同時射向她,也不去揣度其中是否有深意,她又道:“如果有興致就跟我來吧。”
接下來的場景和氣氛都很微妙,她獨自走在馬路的前頭,兩個男人跟在她身後,誰也沒開口。路燈在後時會把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前方,林妙看著前後三人的間隔覺得如此情形真的是難能遇見。如果今晚她穿得是雙高跟鞋的話,那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一定會很出彩。
經過一個公園時看到那門口有一塊很大的場地,林妙頓住步,揚手而指:“喏,那邊很空,足夠你倆施展拳腳,能不能了結你倆恩怨姑且不說,先打爽了再說吧。”
丟下這番話後她就走到了一旁的台階處坐下來,晚風拂麵,夜色朦朧,如果不是有兩個煞風景的人在旁邊,此情此景還是挺美麗的。
兩個人終究是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來,起初你來我往間都留有餘地,到後麵就變得全無章法了。那一拳頭一拳頭下去,她看得都覺得疼,不過心緒一點波瀾都沒有。
總歸是做好了叫救護車的準備,斷了肋骨什麽的也是他們自個疼。
有些時候武力並不是壞事,在男人之間或許是溝通的一種方式。她會同意他們深更半夜約架的原因不是因為陸勉的後果論,而是覺得他們需要打一場。
拳擊館太過於形式,像個秀,真正的幹架就該原始一點,沒有觀眾與人群的圍觀,隻有拳腳的重量和疼痛。
最終的結果是陸勉勝,翟靳敗。她作此判斷以誰還能站得住腳,而誰又躺下了。
不過在她宣布輸贏後陸勉也彎了膝蓋一屁股坐在地上,翟靳這時從地上費力地撐坐起身,看都沒看這邊一眼就欲離開,被陸勉叫住:“你就打算這麽走了?”翟靳頓住步,頭也不回地道:“你無非是要我舍這一局,既然我敢跟你打,就不怕輸。今後我不會再參與寧城的事,但是Joe,我們之間沒完的。”
丟下這話,他就一瘸一拐地走離了公園,從頭至尾都沒再看林妙一眼。
斂轉回目光卻見剛剛還坐著的人此時已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蹙了蹙眉從台階裏站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地問:“需要叫救護車嗎?”
黑暗中陸勉轉過頭來,眸光熠熠地看著她,忽而笑出了聲:“妙妙,你是我見過最記仇的女人了。”林妙輕哼出聲:“跟你學的睚眥必報。”得來他更大聲的笑,卻也伴隨著悶哼而嘎然而止,林妙心頭一緊,還是忍不住問:“哪傷了?”
“沒事,就左邊斷了兩根肋骨而已。”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完了還加上一句:“翟靳左右兩邊至少斷了三根以上。”
林妙聽了真心覺得無語,所以他們是以誰斷的肋骨多來評斷勝負的嗎?而剛才實際上他也不過是強撐著到了最後,等翟靳一走神經就鬆了倒地。
“妙妙,能離我近一些說話不?我的聽力好像有點問題了。”
林妙聞言蹲下身,“怎麽了?”沒料他無賴地來拉她的手,且緊緊捏在掌心之間。剛使勁要抽回走,就聽見他哼聲:“別,我現在沒力氣,疼得厲害。”
狠狠刮了他一眼,卻也沒再抽手,隻冷著臉問:“你跟翟靳什麽時候起了賭注?”前後從他們在派出所門口約架起,她都一直在場,除非是進拳擊館裏麵的那幾分鍾,不然難道還能是在走來的這一路上他們兩人說悄悄話?
光想想那畫麵都覺得滑稽,顯然是不可能的。
“有些東西根本不需要用說的,在我提出打一場時,賭注自然就形成了。”
林妙冷笑出聲,這意思是他們之間還有默契了?真想懟過去一句:你倆怎麽不在一起的呢?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問了正經事:“說說看吧,今天這場鬧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然是有人從中想漁翁得利了。”
“誰?”她頓了頓,又追問了句:“你就沒懷疑過翟靳?”
他一句話就點出了重點:“翟靳要布局不會這麽粗暴且沒有腦子。”事實上確實是如此,翟靳已經把“珞”元素的問題推到了輿論最高點,工廠都因此而停斷了所有訂單,他要再推一把的話絕對不可能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她記得那群人衝進鐵門是以“絕症”為借口的,哪可能有這麽多得了絕症而且是癌症的人?而且他們的憤怒為什麽會直指工廠?
“是因為煽動了一群在腫瘤醫院的病人以及家屬,那他們患上腫瘤病的根源拉到了‘珞’上麵來。這些人本身受病痛的折磨就心理上有陰影,極其容易被誤導。”
“那誤導的源頭是誰?難道有人跑醫院去散播謠言嗎?”
陸勉:“用不著有人跑去醫院,隻要其中一個病人或家屬被買通了,自然就會在病友之間傳播開來。”
“他們的收益是什麽?”如果不是翟靳安插在工廠的棋子從中作梗的話,她這邊報警成功,很快警察就能趕到把他們都攔了。
“那麽大一塊肉,但凡把工廠完全廢了,就隻能分割出去。而這步棋最優的點是他們是真的病人與家屬,即使因為鬧事而被抓也會情有可原從輕而判。但這些都不是最大的收益。”
“最大收益是什麽?”
陸勉頓了頓,輕吐一個字:“你。”
林妙挑眉,“怎麽是我了?我能成為他們什麽收益?”
“把你抓了就是抓住了我的致命弱點。”
林妙噎了噎,訕訕地移開目光,她幾時就成他的致命弱點了?不過這話她就不接了,不然肯定又被他抓著梗不放。既然他想要談話,那就聊點深入些的話題吧——
“你這幾天幹嘛去了?”
因為光線昏暗,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隔了片刻才聽見他回道:“我必須要走這步險棋才能翻轉局勢。”換來的空氣突然安靜,林妙嘴角劃過淺譏的弧度:“必須?葉非凡假裝背叛,曆證你不采納員工建議,堅持為了利益而動用致癌元素加入生產,把你定義在黑心商人的標簽上,我真想不出來這些要如何讓你翻轉局勢。”
不等他作出回應,林妙又緊接著開了口,語氣不緊不慢卻從容有力:“除非是,根本就沒有這種‘珞’元素!”這是她想來想去唯一能夠解釋他如此操作的可能性了,否則無論是從動機還是任何其它角度來判斷,他都是沒有收益的。
本來這個人的臉上就是在光日下都難分辨出情緒來,就別說現在昏昏暗暗的時候了,但拽著她手的那隻掌有那麽一瞬被她捕捉到了變化,隻聽他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林妙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覺地麵微涼,但也無所謂了。目光寥落在馬路上的車來車往,淡了聲緩緩而道:“會有這個想法也是最近才有的,也是我忽略了一些細節吧。五年前我們分手的本質是因為太多隱藏的東西呈露於台麵,使得我們彼此沒有了一點多餘的空間,而分手的後遺症是你出了車禍,以致於你長達半年將我遺忘,又花了近兩年才複健康複。”
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夜晚公園的空氣,才繼續:“這筆帳你一定記在了翟靳的頭上。你內心中一定深深怨惱若不是翟靳使計讓你道出秘密,我也不可能會離開,就沒有後來的長達五年之久的分離。所以且不說你是不是睚眥必報的人吧,但你一定不可能任由翟靳在背地裏搞小動作卻無所察覺,更何況還有我那個高調的寶貝弟弟在那呢。”
陸勉聽到此處便輕笑出聲,“你對林彥的評價好像還不錯。”
林妙勾了下嘴角:“他再不濟也是我親弟弟。”不想過多轉在題外話上,又把話題給繞了回來:“想通了這一層後,我就開始猜測‘珞’元素這件事有問題了,起初還隻停留在表麵的層次,比如想你是不是早就留了後手,會有別的對策來把致癌論給扭轉過來。但是當葉非凡跳出來那一刻起,這種猜測性言論就不複存在了。”
“哦?為什麽非凡一出來說話,這個推想就不成立了呢?”
林妙橫了他一眼,他的語調聽起來好似還很有興趣,不過他這態度也論證了她的判斷。
“因為葉非凡如果真的對你背叛,不管你留什麽後手都將被曝光,然而葉非凡爆出來的料中並沒有提到實質性的內容。充其量他隻能算是‘落井下石’。”
這一點才是真正最大的漏洞!葉非凡是他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那種親近是裝不出來的,而信任感這東西隻能意會沒法言傳,所以首先葉非凡沒有理由為了女人背叛他,哪怕真的喜歡那杜小滿!其次,能讓葉非凡背叛的可能因素確實還有,比如他的弟弟。
那年山上的小道士,她幾乎都要忘了,遙遠的記憶中隻記得葉非凡對他弟弟十分的在意。而陸勉就是當年救了他們兩兄弟,還把他弟弟送上山安排的人。所以除非是有人拿他弟要挾,才有可能會背棄兄弟情誼。
就算建立在這層麵上葉非凡真的逼於無奈背叛陸勉了,後果會是什麽?
天翻地覆。
一個跟了將近十年的人,出來能隻爆那麽一點料?
這便是葉非凡身上最大的漏洞了,所以她很快想通了其中原委,再抽絲剝繭地一層層剝去外殼,當露出核心的時候,她才恍然若悟。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局,一場引翟靳入甕的局。
籌謀五年不至於,至少從他開那家工廠起這個局就展開了,他根本都不用去找翟靳,翟靳自然而然會主動上門來。而這場局中最大的致命殺招是——那個被翟靳引以為劫的致癌元素“珞”,根本就不存在!
那麽即使輿論再翻天,也都翻不出他陸勉的手掌心。而他做了個假象,好似已經走投無路,甚至因為工廠事件波及到他的JM,給了翟靳甜頭,甚至在關鍵時刻還以為胸有成竹了跑到上海去堵她,殊不知從一開始翟靳就奠定了敗局。
而令林妙最困惑的是:“你最後為什麽選擇放手?”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這般,那麽剛才看似翟靳因為打輸了架而兌現承諾撤離退場,實際上卻是陸勉對他放過。她不知道如果計劃走到最後是怎樣,但就目前情況而言,翟靳肯定是鬥不過他的,隻怕藏的那一手是釜底抽薪,讓翟靳永世不得翻身。
陸勉的答案很微妙,他說:“人要懂得適可而止。”
林妙挑了挑眉,“什麽樣算適可而止?”
“等到真相揭開時,該明白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聽著這話先是一愣,咀嚼出那意思來後她頓然失笑。確實是適可而止了,等有一天公布“珞”元素不存在,翟靳臉上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啊,即使不使出殺招,也不會讓別人好過的。
她扭了頭看他,夜色下模糊的輪廓依舊立體而有形,問了句:“你打算在這躺到什麽時候?那斷掉的兩根肋骨還打不打算上醫院接回來了?”
“我是想隻要你肯在這陪我,就算躺一晚上都無所謂。”
最後半夜兩點鍾趕到了醫院,又等了半小時,值班醫生給出檢查報告,說是,輕微骨裂。
林妙捏著那報告揚眉問某人:“斷了兩根肋骨?”
紙張被抽走,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報告,然後他煞有介事地指著紙上圖片的某處,“喏,看見有兩道裂痕了嗎?這骨頭長在裏麵呢,我當時也就是覺得有兩處地方特別疼,以為兩根肋骨斷了。”
她就知道他總能掰出歪理來,跟他都沒力氣折騰了。醫生建議住院觀察,防止有並發症產生,等病房手續辦到好都過淩晨四點了。林妙也沒心思再趕回住處,直接就在另一張病床上倒頭而睡,至於陸勉,讓他自個看著辦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