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鑽石為何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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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病房靜謐,有一雙精光奕奕的眼睛半點困意都沒有,灼灼注視著另一邊床上已然熟睡的人。過了十多分鍾後,悄然起身,但到坐直時身體微僵了僵,忍住到唇邊的痛哼,咬牙撐了一會緩過來了才下床到另一邊。躡手躡腳地在她身邊重新躺下後,聞著她的發香,心緒稍稍平複了些。
雖然就這麽幾天沒見她,可他卻覺得度日如年,尤其是當得知翟靳也跟去上海後,他真就差一點衝過去了。理智告訴他以她的能力定然能應付得來翟靳,可情感上卻難控製。
他沒有妙妙想得那般仁慈,對翟靳如果是在五年前他還有所顧忌,念著點舊情不想趕盡殺絕;但五年前她離開,差一點就讓他徹底失去,甚至在五年後得知她那段歲月的經曆,所有的憤怒都湧聚到了一處。
翟靳以為在他工廠以及非凡創造暗布棋子就穩操勝券,可是,有了五年前的教訓之後他焉能不對這個人防範。而最好的防範措施是引君入甕,以三年布一局,他要讓翟靳一點一點踩進獵人的陷阱,還以為自己是那螳螂捕蟬的人,殊不知他陸勉從沒當過那隻蟬,也不是抓了螳螂的黃雀,而是站在食物鏈頂端布這盤棋的操縱者。
不過其中也是有風險的,下棋的人雖然縱觀全局,但隻要以身入局就存在著必然的風險性。所以他設計讓妙妙先離了寧城,本意是讓她在上海多耗兩天,等她回來時這邊就已經撥開雲霧見青天了,結果算漏了翟靳對她的執念。
翟靳居然在這種重要時刻放下寧城的一切跑去上海找她,逼得他不得不先啟動計劃。他的本意絕對不是現下局麵,也沒有意料到會突發昨天晚上工廠的鬧事。得到消息時第一反應就是奪門而出,當時他連跟計劃相關的一丁點都沒想,滿腦全都是妙妙還在工廠裏。
自她從上海回來後,她的動向一直有人來跟他匯報,所以知道她常常跑工廠去。
車子疾馳的路上他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因為布這鬼局而害了妙妙的話,他得後悔一輩子。當他趕到倉庫的一瞬,血湧上腦驚怒交加,箭步上前看也沒看就先將兩命惡徒的手骨折斷了,然後卻沒再有後續。不是他不敢對那兩人下狠手,而是他無暇顧及,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黑暗中的人影身上,腦中混亂。
是翟靳帶著警察趕到後他才逐漸冷靜下來的,隻細細一盤就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原本翟靳一定是想坐壁上觀,甚至落井下石,但在獲知妙妙也在工廠的時候改了主意,再而報警。
無論翟靳的行為有沒有起到實質性作用,單就對妙妙相護的這個舉動,以及看到妙妙在事後的態度,他最終改變了決定。
陸勉伸手輕攬過林妙的腰,將她抱進了懷中,心說翟靳是其次,主要是因為她。
他這一生啊算得太多了,唯獨算漏了一個她,從過去到現在。與她相遇是有意,可是愛上她卻情不自禁,愛了之後他便不想再來利用。五年前他因為要遮藏的東西太多,最終還是被翻了出來,也導致了他們的分離。這麽大的一個教訓擺在那,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所以這一次他不想自己瞎做決定了,把決定權交到她手裏。她的眸子黑亮而又動人,裏頭常常閃爍的一種光芒叫睿智,他能瞞得了她一時,卻難長久。
因為他們兩人對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幾乎心意想通的地步。基本上他現在轉的這些心思她都能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從他的角度去分析,即使不是全部,也能被她盤整出來大部分的背後事實。如此他怎可能還像從前一般冥頑不靈呢。
當再次與她重逢後,他漸漸體味到愛情這門課題是需要去琢磨和研究的,不是誰比誰更聰明,而是,誰的求生欲更強烈。他現在鍛煉到絕對是求生欲爆棚的那種。
留一點小破綻,讓她發現,等她揭破,自己就也順坡而下了。
好比在妙妙提出讓他跟翟靳去公園那邊打一場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意思了。如果這時候他還堅持將計劃進行到底,她一定會在心底裏對他作出審判。他仔細衡量過,為了一個翟靳,不值得!
翟靳會不會在今後還給他使絆子,他並不擔心,商場本就是戰場,即使沒有翟靳,也會有其他人為了利益而與他競爭。上一代的家族恩怨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可能冥冥中自有天定吧,從他出車禍失憶起就把心中的擔子給卸下了,等後麵漸漸恢複記憶,他的世界便隻剩妙妙還不圓滿。所以他努力把這個圓給畫上,想下半輩子都變成完整。
當天光發白的時候,陸勉閉上了眼,這時才覺困意襲來。
林妙半醒中就覺得腰間很沉,意識逐漸清醒了就明白怎麽回事,頸後的呼吸熾熱而均勻,蹙了蹙眉,明明有兩張床非要擠一張床裏,這是單人床啊。
側轉回頭,便看到一張放大了的熟悉的臉近在咫尺。他們好像很久沒有這般親密地抱著一起睡覺了,即使同在一屋簷下,兩人也是各自一個房間。他倒也還算君子,沒有玩那種無賴的招數,一直都安安分分地保持著這個不成文的約定,所以難得的親膩居然也會有種讓她心跳變快的衝動。
目光流轉而下,落在他露了青色胡渣的下巴上,不記得是在哪本書裏看過這麽一句話了。它說:如果你對男人的胡子感興趣的話,那麽你一定喜歡上了他;如果你想伸手摸一摸的話,那麽一定是愛上了他。
當時她腦中反射的人像便是眼前這人了,隻是斯人不在身邊,如今人在眼前,她是不是該選一選了?可為嘛她兩個都不想選,反而想拿刮胡刀給他清理幹淨呢。
“你這般含情脈脈地一直盯著我看,是沉醉於我的容貌了嗎?”
本來貌似熟睡的人突然開了口,並且睜開了眼,眸光清明。林妙與他對視了一瞬,輕斥出聲:“你幹嘛要跑我床上來睡?”語氣沒問題,卻因為睡眠不夠而嗓音暗啞,出來的語聲就變得慵懶而曖昧了。陸勉聞聲眉毛一揚,“這床上有寫你的名字嗎?”
林妙直接去拉拽他橫隔在腰上的胳膊欲起身,可還沒怎麽使力就聽見耳邊傳來抽氣聲,“你別動,戳到骨頭了,疼。”
這是碰瓷!她可是連他身體都沒挨到一下,隻是剛剛去抓到他胳膊而已。但體念那張檢查報告上確證了他有兩處骨裂,也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陸勉見她態度有鬆動心中暗喜,這算不算是他們之間邁進了一大步,以後偶爾夜裏“不小心”跑錯床是不是也被允許了呢?
林妙自然不知道他的內心活動如此豐富,沉默了片刻後開口:“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外頭那攤子給解決了?”
“隨時。”陸勉應了兩字後又隨加了句:“你決定。”
斂轉過眸,“我決定什麽?你幾時把決定權交到我手上了?”
他眨了眨眼,“決定權一直都在你手中啊,我不是把所有相關資料都放在我辦公室的筆記本電腦裏嗎?難道你沒有看見?”
空氣靜默了一瞬,林妙磨著牙道:“沒看見。”事實上她這幾天除了工廠就是在公司,而在公司的時候偶爾是會上他的辦公室,那台就擱在辦公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卻從沒打開過。可就算是真的開起來,她也不可能去翻他的電腦,所以現在他這擺明了耍無賴。
不過糾其前事沒有意義,既然他把決定權交給她,那就速戰速決吧。
是工廠鬧事新聞先出來,起初一群網民還在幸災樂禍地指責他們咎由自取,說這種罔顧他人人生安全的黑心工廠就該勒令關閉。但當警方嚴正宣布這場工廠鬧事是極不正當的違法行為,且將對不法輿論煽動者追以法律責任後,一些不安份的嘴巴閉上了,人人自危,深恐波及到自己。而“珞”元素就是在這時候再一次強勢進入眾人眼球的,卻是澄清無論是已經問世還是未問世的電子產品中都不曾查檢出有任何新能量元素。
屆時轟動,直接將輿論熱度炒爆了。
私下裏林妙曾問過陸勉,出現在工廠也就是她帶到上海去找秦博士鑒定的那塊黑石片究竟是什麽。他沒直接回答,而是帶她去了一個地方,就在工廠的後麵,他們去的時候有一些工人正在挖掘中,而地上堆積的正是那種黑石。
林妙揚了眉問:“是一種礦石嗎?”
陸勉彎下腰拾起一塊小黑石,在掌心裏掂量了兩下才道:“屬於礦石的一種,但不是市麵上任何一種材質,它的質地堅硬如鑽。”
心中一動,她走近了一步追問:“那它能用來作什麽?”
卻聽他答非所問地反過來問她:“妙妙,你知道鑽石為什麽會如此貴嗎?”
“因為堅硬?稀少?”這是她能想到的關於鑽石價值的答案。
但見陸勉搖頭,“是因為它的材質特殊,是任何原石都無法媲美且達到的光亮度,而堅硬與稀少則成就了它的價格定在一個標準線上永久不下。”他手捏掌中的那塊黑石又道:“而這石頭,在不久的將來會比鑽石更昂貴。”
不久的將來?林妙失笑著問:“憑什麽呢?”
“因為它裏麵藏著一個大寶藏,一個可以推動科技發展的寶藏。”
心中驀然而動,有念電轉而過,“難道‘珞’其實存在?”
陸勉卻仍然搖頭,“它不叫‘珞’,那是虛構的名稱,當然功效也是虛構的。而它的能量遠比‘珞’要強上十倍,裏頭涉及到了微分量子等科技能源元素。”
林妙瞳孔凝了凝,提出質疑:“這不過是你片麵之見,你就算是電子科技行業的大老板,但終究不是科學工作者。而你所有的論點都是需要得到專家的論證,在未得到論證之前,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空話。”
“有人已經幫我向專家引薦了啊。”
“誰?”
“你!”
“……”林妙頓了頓,腦子飛快反應:“秦博士?”
陸勉笑了,“我能讓你白跑一趟上海嘛。”
“可秦博士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餘下那半句縮在了喉間,因為腦中已經想到一個可能性——“你與秦博士早有往來?”
陸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秦博士可以算是科技領域的權威了,自然要經常聯絡才行。我是個商人,考慮的自然都是怎樣能讓利益最大化。”
這個奸商!他根本已經與秦博士磨合得差不多了,怕隻剩最後把原材料拿去鑒定這一步,於是就設了個局引她前去。而秦博士在得知她是JM的“員工”後,要聯係肯定也是找得他,等於是她被他差遣著跑了一回腿。
而這次翟靳同樣的又落了下風,可能翟靳還以為扼斷了她跟秦博士之間的聯係,卻沒料秦博士與陸勉早就達成協議了。
突然手上一緊,她垂在身側的手被陸勉給執起,那塊小黑石放到了她掌心中,然後聽見他道:“一周之內,這種原石的價值將會直線飆升,會比鑽石還貴呢。”
林妙挑了挑眉,“所以呢?”
“把它送給你,當作信物好不好?”
“什麽信物?”林妙蹙起眉頭,沒明白他意思,卻見他正了神色,認真地看著她不語,眸光明明滅滅間林妙心中微微忐忑,有種莫名的預感他接下來要說什麽話,以致於她都沒法與他對視,剛一移轉視線就聽見低沉的嗓音在半空飄揚——“求婚的信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