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東方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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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莫以染稍覺寒冷,夾著細煙的手微微捧住了裸露在寒夜中的雙臂,上下輕輕摩挲著。

    忽而,身後傳來若即若離的腳步聲。

    是男人皮鞋落地的聲音。

    隨後,一件帶著溫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肩上。

    以染斂了斂眸光,唇角抿笑,也沒回頭,柔聲道:“怎麽出來了?那群溜須拍馬的居然肯放過你。”

    身後良久沒有動靜,以染蹙了蹙眉,覺得不對勁。

    猛的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清瘦男人。

    景墨文常年健身,穿襯衫才不會這樣鬆鬆垮垮文弱書生一推就倒似得,而且景墨文淨身高一米八七的個子,海拔可是比麵前的這個男人高出不少。

    “你是誰!”

    以染驚了驚,猛的從噴泉旁站了起來,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

    高跟鞋擊在地麵上的聲音清脆,劃破了寂靜幽冷的夜色。

    男人戴著白色的半臉麵具,以染透過他的眼睛,看見了他微微有些無奈和心傷的眼神。

    以染不明所以,心想這大概是某個認識的。

    “染染,這才多長時間沒見,你卻連我的人都認不得了。”

    男人聲音無比落寞,看著以染的眼神仿佛在透過時光看望從前。

    以染聽聲音覺得耳熟,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微微蹙了蹙眉,麵色不變。

    隻靜靜地看著麵前的人。

    良久,男人見莫以染反應平淡,苦笑著歎了口氣,一邊伸手摘下麵具一邊道:“以染,你依舊如此絕情。”

    麵具落下,男人俊秀的麵部輪廓逐漸展露出來,白淨的皮膚,清亮的眼眸,微微閃著清光,淡紅色的薄唇微抿著,儼然鄰家少年郎初長成的美好模樣。

    “原來是韓少,那的確是許久未見了。”

    以染見是韓道,淡笑一聲,無喜無怒。

    戴著麵具還能被認出來,並且不依不饒的跟出來,確實有點膽量。

    以染覺得韓道現在是越來越不知身份,不知羞恥,心中對他的厭惡也更深。

    單手拽下了披在身上的西裝,隨手扔回給了韓道,滿是淡漠的臉上無甚表情,薄唇微啟:“袁諾若是看到了,又因為嫉妒再來打擾我本來平靜的生活,那就別怪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韓道聞言,俊秀的臉上劃過一絲受傷:“以染,你何必這麽絕?就算我曾經與你在一起時是心有圖謀,但是我現在後悔了,你為什麽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以染,我……後悔了……”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落寞,半點不見從前的傲氣嬌貴。

    幾個月不見,以染不知道韓道經曆了什麽,隻是覺得他整個人都頹廢憔悴了很多。

    但是……

    “跟我有什麽關係?”

    女子麵色冷淡,微微昂首,冷冷的瞥著韓道:“不說我心中沒你,跟景墨文搶女人,你敢?”

    “為什麽不敢!”

    男人突然提高了音量,抬眸,深情的望著莫以染漆黑的眼眸。

    莫以染倒是愣了愣,她沒想到韓道竟然還真敢說。

    不過卻也隻是當做笑話,不當真。

    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以染,隻要你願意,我什麽都可以放棄。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是有過我的,不然以你的性子,當初就算是再落魄,也不會同意跟我結婚的,除非當時你心中有我!”

    男人話音激憤,突然猛的抬手一把抓住了莫以染的肩膀,“當初如果不是景墨文橫插一腳,我們早就結婚了,他才是那個後來的插足者!”

    男人的力道出奇的大,跟以前那個弱不禁風的韓道已經有了差距。

    以染的胳膊被抓的生疼,蹙著眉,上下掃了韓道一眼,正想找個地方下手,打他個半身不遂。

    結果她卻突然看見旁邊黑暗的廊道中疾步走出來一個人。

    身形有點眼熟,帶著麵具,還沒等以染反應過來,就看見那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韓道的肩膀掰了過去。

    韓道不妨,被捉過去,正呆愣,那人已經抬起一腳重重的踢在了韓道的腹部,韓道悶哼一聲,被踹出去一米遠。

    “滾!”

    低沉的嗓音,黑色的全臉麵具,冰冷的氣場。

    一邊說著,男人一邊脫下西裝,霸道的一把拉過莫以染,使得女子與自己麵對麵。

    而他自己,則背對著倒地的韓道。

    脫下的西裝外套在以染的身後淩空一展,鷹鷲展翅一般,“砰”的一聲悶響,西裝外套披在了以染的肩上。

    “景墨文!你……”

    韓道捂著腹部,氣的說不出話來。

    以染抬眸與麵前的男人對視一眼,一種熟悉的感覺瞬間將以染包裹住,心中那種久違的絞痛再次鋪天蓋地的席卷了她的周身。

    良久,斂了斂眸光,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偏首對著韓道蹙眉冷冷說道:“還不走!想死嗎?”

    天色很黑,以染麵前的男人背對著韓道,韓道根本看不清他的臉,身材個子又都差不多,理所應當的認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就是景墨文。

    而韓道,就是個隻會做做嘴上功夫的小白臉,沒什麽出息。

    剛才義憤填膺,不過是因為莫以染在跟前,豪言壯語一番為了感動她罷了。

    甜言蜜語加一點豪氣跟認真嘛,誰不會講?

    如今正主到了跟前,他便立馬清醒過來,思前想後,顧慮重重。

    他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受了委屈也不敢吭聲,咬著牙爬起身,轉身離開了。

    他今晚上喝了點酒。

    自莫以染跟景墨文相攜進場的時候,他就認出了二人。

    而莫以染賣萌,喂景墨文吃蛋糕的羨煞旁人的甜蜜場景更是刺痛了他的雙目。

    剛才見莫以染一個人出來,他便再也坐不住了,趁著體內酒精作祟鼓舞,竟然就著了魔似得跟了出來。

    莫以染說的對,敢跟景墨文搶女人,真的是不要命了。

    嗬嗬嗬嗬嗬嗬……

    可笑啊可笑。

    本可以是枕邊人,是自己將她推出去。

    回想起來,莫以染跟自己定下婚姻的那個時候,應該就是莫以染跟他關係最近的時候。

    往後餘生,再也不可能會有的和諧。

    是他,親手將這份美好給打碎,麵目全非。

    見韓道離開,以染再也忍不住,望著跟前冷峻的男人,淚水如珠。

    明知不該,可是情緒瘋狂的毀滅了理智。

    她再也沒有了平日裏的冷靜,雙臂大大的張開,撲進了男人的懷裏,緊緊的擁抱著他。

    雪茄清冽的香氣縈繞鼻尖,依舊是從前溫暖。

    這個,一別經年,曾以為餘生再不會有的擁抱。

    夜涼如水,天街小雨潤如酥。

    誰又得到了誰,誰又失去了誰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