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平靜之後，肖楠婧怔仲地望著肖雅蘭，“媽，爸他……”她在等待肖雅蘭的答案，一個她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的事實。

    “楠婧，大人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別問了，你讓媽咪先安靜一下。”肖雅蘭神情疲憊地說，推著肖楠婧出了房門。

    以前的蘇墨對她雖然冷淡，但至少還可以算得上相敬如儐，至少他不會在孩子們的麵前讓自己失臉。但是最近，他似乎連這刻意的假裝都不肯了。

    是因為那個女人的孩子回來了嗎？還是因為他發現她的那些秘密？想到此，肖雅蘭不由地驚出一聲冷汗！可是，下一秒，她的神色又透出狠戾來。

    “蘇墨，是你逼我的！”

    中秋的月亮，成了欲望和仇恨的催化劑。

    蘇墨倦容滿麵地靠在後座上，望著城市裏的燈光明亮漸次投入眼底，難過與空蕩一波一波地湧來，“琉璃，為何，你要那麽早地離開，不肯再多等我一下。”

    蘇雷安靜地開著車，沒有問目的地，一直沿著主馬路向前行駛著。他知道他心裏承受的苦。他知道他想去的地方，是那一個已經沉睡了的女人墓前，那裏才有他的歸宿感。

    隻是，車子未到半路，便有一輛灰色的小車橫亙在前麵。

    蘇宇昊從車裏跳出來，隔著放下的車窗玻璃，對他說：“爸，我們聊聊！”

    蘇雷愕然，蘇墨亦是神情一怔。他已有好多年不曾這樣叫過她，除了在有楠婧在的場合裏，他才會極不情願地喊他一聲。父與子的感情一直是淡漠而疏離的。

    沙灘上，蘇墨與蘇宇昊靜默而立。今晚的月光很清明，可是誰也無心欣賞這海上明月。海潮依然不知疲倦地在拍打著海岸和礁石，蕩起片片碎花。

    海麵深處，幽暗深沉，像一匹濃重的幕覆蓋著。

    “如果你想去找那個女人，你就去吧。”蘇宇昊突然地對他說。

    蘇墨愕然，他的兒子居然會叫他去找另一個女人？而不是他的媽媽！

    “其實忍了這麽多年，你也很辛苦了。”蘇宇昊自顧自地說著，“我知道，你不愛我媽，從小我便知道。那個時候年紀小，不懂，所以恨你，排斥你，覺得你對不起她。也恨那個女人，覺得是她破壞我的家庭。及時後來自己長大，被蘇家的那個老古董所逼，才體會到你曾經的那種身不由己和痛苦。”

    蘇墨凝視著麵前這個他曾抗拒的兒子，心中五味雜塵洶湧而來。

    “所以試著去理解你了。”蘇宇昊聳著肩道，“你不用這麽看著我，別太驚訝我今天跟你說的，也別太感動了，我是看在你今晚幫我說話的份上，還有你之前給過我的幫助。”

    “既然你跟我媽從一開始就是貌合神離，都折磨了幾十年還沒有一點改善，再維持這種虛偽的和睦，已經沒有必要。好聚好散，免得大家都痛苦。”蘇宇昊繼續說道，“而且過了三十多年，那個女人還能讓你這樣心心相念，想必自有他吸引人的地方。”

    “爸，其實你很幸福！至少這一生遇上了一個讓自己傾情一生的女人。”蘇宇昊仰著頭長歎，“而我想要的女人還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裏。所以，爸，你去找她吧。我知道你在擔心楠婧，她那裏我會去疏導的。”

    “她已經死了。”蘇墨沉默片刻道。

    蘇宇昊一驚，猛然轉過頭，為這意外的消息詫異，借著淡淡月光自他平靜的臉上卻還是讀出了一種難以言名的悲愴。

    “對不起，我不知道！”蘇宇昊濡捏著嘴唇最終蒼白地吐著。

    “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蘇墨歎道，“已經走了好多年。”

    別墅樓頂，蠟燭圍成的心形圈中央，一張輕柔的地毯上，葡萄美酒夜光杯，佳肴蔬果呈列。一隻雕刻精美的燭台立於中間，燭光肆意跳動著輕柔的舞。

    筱雨抱著膝任由莫啟晗摟在懷裏，頭頂上一輪圓月在俯看著。

    “雨兒，你不後悔嗎？”莫啟晗憐惜地問，為何，她總是先想到別人後才會想自己。

    “沒什麽好後悔的，二十多年來，我不也是這麽過來了嗎？更何況那是楠婧，我沒有理由那麽自私。而且我現在有你相伴，已經很幸福了。”筱雨斜靠在他的身上，仰著望著那一輪寂月皎潔。

    “但是她終究有一天會知道的。”莫啟晗擔憂地道，“到時候你怎麽辦？”他知道她的心懷慈念，隻怕到時候她走不出自己設的心障。

    “到了那一天再說吧！”筱雨歎道，“我早已經做了這一天到來的準備，是禍是福，都是躲不過的。而且我總感覺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別擔心，或許事情不會那麽糟，記著，什麽事情都有我在。”莫啟晗更緊地摟著她。

    “我知道，有你在，我覺得自己偷了老天爺許多的幸福，這個世界仿佛向我敞開了另一扇寬闊的大門。”筱雨張開雙臂感受這如水的月光滑過肌膚，是清涼的觸覺。

    “什麽偷，這是你應得的。老天爺他剝奪了你許多的幸福還沒有還給你呢。”他親吻她烏黑的發絲道，“我會向老天爺將這一切都替你討回來的。”

    “笨蛋！”她反手輕拍了一下他的頭，然後覆上那雙扣在腹前的手，“老天爺那裏怎麽會有我要的幸福的呢？我的幸福在你和我的手上，我才不相信命理說，我隻相信努力的過程和結果。”

    “嗬嗬，倔強的小女人，那就讓我和你一起努力吧。”莫啟晗溫柔的說。

    “好啊！”筱雨側轉身子，倒在他的臂膀上，學著他的模樣，調皮地捏起他的下巴，“我也要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她要一一清除那些曾在他身上停留過的不好的過去和回憶，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小妖精，別誘惑我。”莫啟晗抓住她的手指低低笑道，“你知道，我的自製力在你的麵前可是很脆弱的，小心我現在把你當美味佳肴給吃了。”

    “色鬼。”筱雨嘻笑著抓起一顆葡萄塞入他的口中，“我有什麽好吃的，一聲汗臭，還不如吃這個新鮮。”

    “你去洗幹淨不就新鮮了。”莫啟晗色色地笑著，“再說了，我都不嫌棄你臭，你怎麽那麽多廢話呢？”他的臉越俯越下，低到靠近她的唇。

    “我想喝紅酒！”筱雨突然地道，大煞了此刻風景。這樣的夜，他是不會介意自己喝點小酒的。

    莫啟晗卻不惱，爽脆地應著，“好啊！”

    摟著她的手臂收了收力度，以使她不能順利的坐起來。他的嘴角劃過邪魅卻帶著優雅的笑，修長的手指挑起水晶杯，在她的唇邊輕點一下，卻又迅速離開。

    筱雨幹瞪著眼看著他將杯中的紅色酒液悉數吞入肚裏，嘟嚷著對他控訴，“你虐待你老婆，我強烈抗議。”

    莫啟晗不語，輕然地放下酒杯，抿嘴朝她魅惑一笑，突然地俯下身，撅住了她那不滿的紅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