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辦公室內，程如雪正在捧著茶杯一口口的喝著碧色的茶水，等到將已經幹澀的嗓子潤了潤後，她將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有些挑揀的道：“斌哥，你這個茶泡的可比清歌差遠了，一樣的茶，味道卻是差的遠，這個茶葉給你真是白瞎了。”

    李建斌早已經習慣了她的這個德行了，隻是冷冷道：“我的確不如許清歌，那你還要讓我來，去找她不就好了？”

    程如雪回味了一下滿嘴的茶香，才吊兒郎當的道：“這不聊勝於無麽？不過，也快了，等過幾天我就把清歌給弄來，讓那些菜鳥們跟著學習下茶道。”

    李建斌目光沉沉的看著她，“你到底想要玩什麽？這菜鳥讓你帶的都快帶出花來了。”

    程如雪聳聳肩，“你管我帶出什麽來呢，請記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原本沒想管，是你非要我管的。好吧，我管了，那就要按照我的方法來，你就別指手畫腳的了。瞧好就是了。”

    李建斌也喝了一口茶水，將語氣放緩，“丫頭，我不是要指手畫腳，我是想要告訴你。打磨性子固然重要，可是戰場上需要絕對的身手才能增加活下來的希望。你這些的確是有些用處，但是卻本末倒置了。”

    程如雪撩了撩眼皮，手伸出去又握住茶杯，將裏麵的茶水一口喝盡後，才搖晃著手中的青花茶杯，帶著些許疲憊和嘲諷道：“就如同那九個人一樣嗎？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可惜現在都不在了。”

    李建斌臉色變了變，卻還是不想她因為這個事情就輕易的轉移立場，“那隻是個例。”

    程如雪的手來回摩挲著杯子，淡淡道：“這樣的個例，一次就可以當做百次來看了。他們在那時，若是可以不那麽冒進一些，可以穩一點，也許結果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就因為毫無防備，就覺得已經穩操勝券，才會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我們能活下來是僥幸，同時也要在心裏記著，這樣的事情永遠不要在發生。”

    李建斌偏過頭去，不敢去看她的眸子，每次一提起這件事，他就會覺得無法麵對她，“那是因為我們沒想到……沒想到會有人背叛。”

    “嗬嗬……”程如雪意義不明的笑了笑，“沒想到？這話拿來給別人交代還行。斌哥，我們是親自經曆過的，當時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沒人比我們會更清楚。遭人出賣背叛固然是個很重要的原因，其中更多的是盲目的信心，以為十拿九穩，以為萬無一失。你現在好好回想一下那天，如果不是衝的那麽快，如果不是那麽急切。會一下折進去九個人嗎？就連我們，都是被他們拚死送出的。那晚的場麵，我這輩子都不想在讓其在我眼前再次重演！”

    “我不敢去說前輩們的教育和訓練方式有問題，可事實就是如此。足夠好的身手賦予我們足夠的膽氣和自信，認為一人一槍，即使是龍潭虎穴也能闖得。嗬，隻有真的受到教訓後才明白，心性是多麽重要。先鍛煉身手，提高身手，其實也是在無意中提升著他們的自信和傲氣。身手練出來了，在轉回去鍛煉心性？算了吧！心態不同，就算是認真的聽了，想要按照去做時候，心底的傲氣也會下意識的跳出來告訴你，唯有身手和槍才是王道。那些，不過是輔助而已。然而我們就是因為對這些輔助的東西，沒有十足的學到心裏，才會那麽慘烈。”

    她開始說的還很平緩，後來則是聲調一點點加大，到了最後可以說的上是咄咄逼人了。

    李建斌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他無話可說。

    因為她說的都是真的，一點都沒錯。

    他也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才會這麽努力的讓她來管這些菜鳥。

    他是大隊長，偶爾指點菜鳥一下還行，要是親自去管，不是那麽一回事。

    而最好的人選就是她，他們曾經一起經曆過很多任務，還有那場最付出最慘重，結果卻是一場空的任務。

    那場戰役，讓他們都想了很多。

    他不是不知道，也許狂戰以往的訓練是有些問題的，一開始他也想要改變，最後卻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做到。

    他不是沒有私下和一些老隊員說過這個例子，可那些老隊員都認為這是個例，他們的方法沒有錯誤，否則那麽多場的勝利和軍功章是怎麽來的？

    漸漸的，他也開始覺得那真的是一個個例。

    但是，心底還是有個微弱的聲音告訴他，就算是個例，也總是應該有那些因素在其中。

    就是以為這個聲音，他才會讓程如雪來管這次的菜鳥選拔，他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現在，雖然才短短的兩天，他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無法去義正言辭的去公開說以前的訓練方法有錯誤，卻用她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著。

    可不知為何，他明明是想看看她是不是還記掛著這件事，卻在發現她真的這麽做後，下意識的想去反對。

    他都不懂這種矛盾的心理是怎麽來的，也許是怕她搞砸了，也許是怕她真的是對的，那麽她打的就是狂戰的臉，那些榮譽，那個光閃閃的狂戰招牌。

    連訓練隊員的方法都不對，他們有什麽資格稱之為個個是兵王，有什麽資格笑傲在其他部隊之上？

    直到此刻，程如雪不客氣的將話說的這麽明白，他才恍然明白，其實沒什麽是比戰友的安危更重要。

    那些榮譽，其實有些時候，可以不用取得那麽艱難。

    狂戰的烈士陵園，也許可以不用埋下那麽多人。

    見他沉默不出聲，程如雪將話音放的和軟了些，語重心長的道：“斌哥，我們已經發現了錯誤之處，我們最該做的是改正錯誤。而不是為了一些東西，我承認那些東西很重要。可是再重要，能重要過我們的戰士嗎？狂戰的未來需要他們，我身為狂戰的一份子，不能在將這些錯誤繼續下去，這些錯誤，就從這次選拔開始改正吧！這次選拔過後，我會就這些組織一場新舊隊員的比賽。我要讓那些老隊員看看，他們到底欠缺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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