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杯子放到胸前，任眼淚劃過臉龐，重重砸在懷中的杯子上麵。

    良久，她才將杯子拿開，放到了一邊將箱子裏麵的相冊拿了出來，將相冊翻開後，入目就是一筆飄逸的鋼筆字。

    “程如鈞程如雪世上最好的兄妹。”

    程如雪淚落得更快更急，她還記得自家哥哥買了這個相冊後，就很是正經的寫了這個，夾在了相冊第一頁。

    她當時嘲笑他來著，這會在看到，還是覺得那會的哥哥冒著傻氣。

    她一張張的翻開，都是她們兩個成人後的合照，從學生時代到軍旅時光，每張都在上麵細心的保存了。

    上麵有她得意大笑的時候，也有當初來到狂戰後，那不見天日的艱苦狼狽。

    每個角度都拍的非常好，讓人看著就想要會心一笑。

    程如雪的手很快翻到了最後，最後一張是兄妹兩個站在一架直升機前，哥哥的手搭在了妹妹的肩膀上。

    哥哥笑的溫和，妹妹則是笑的張狂。

    那是他們去出戰前兩天照的，也是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張合照。

    程如雪的手指來回撫摸著，眼淚無聲的往下掉。

    李建斌看著，心中也是一片澀然。

    但卻也鬆了一口氣，哭出來總比憋著強。

    她以前就那麽憋著，他看著都覺得無比的擔心，卻又不敢說什麽。

    現在好了，哭出來就好了，人也能輕鬆很多。

    程如雪將相冊放下，又去看裏麵的東西。

    軍功章，軍人證，畢業證明。

    鋼筆，鑰匙扣，還有一把扇子。

    程如雪看到扇子後，將扇子拿了出來，一點點打開，上麵是一副美人圖。

    李建斌看了一眼，才不確定的問道：“這？這是清歌？”

    程如雪點點頭，“嗯，是她。你也知道，清歌和我哥哥，兩個人是知己，脾氣相投，也談得來。清歌那裏，應該還有一把和這個相似的扇子，是我哥哥的側影。那是我們一次出去時候，正好趕上一個古裝攝影剛開業，我們覺得有意思，就去照了一套。”

    “這樣的扇子，是贈送兩個的。因為我和妙妙照出來的沒有他們兩個的好看，所以就讓他們兩個做了。後來，照片出來後，清歌說我哥哥的很養眼，就給扣下了，然後將自己的送給了我哥哥。”

    她說著，輕輕撫了撫上麵的穗子，“我看看，還挺有感覺的，我以前都沒有打開看。”

    李建斌說著，就伸手過來拿，程如雪也沒在意，就讓他拿去了。

    她又去看別的小玩意，每個都是回憶，想起來都既覺得溫馨，也覺得想要讓人落淚。

    她看完後，正在將東西一件件往回放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糟了。”

    她心一驚，不會是李建斌把扇子弄壞了吧？這可是自家哥哥不多的遺物之一。

    她回頭望去，隻見李建斌一臉尷尬的拿著扇子，而扇子穗子已經掉了下來。

    “我就是拿著搖晃了一下，又看了看穗子，就不知道怎麽的，把這個穗子弄掉了。

    程如雪眼神放在他手上的穗子上，伸手拿了過來。

    穗子上麵是一個打的異常繁複的結扣一點點編出來的，底下則是流蘇。

    這是後來換的穗子，贈品的不是這樣的。

    程如雪看著書中的穗子，看了半響之後，輕輕拽住一條線一拽，登時結扣全部散開。

    她的手心最後是一團紅線，和一個小小袖珍紅色小香囊。

    李建斌這會眼睛都直了，“這……這好巧的心思。”

    程如雪看著這個小小的香囊，輕聲道：“這是清歌的手藝，隻有她會編，我學了很多次都沒學會編，可卻學會了拆。”

    她眼神複雜的看著手中的香囊，想了想還是將上麵纏繞的紅線解開了。

    香囊打開後，裏麵是卷成細細一小卷的紙。

    程如雪還是廢了一會功夫才將紙拿了出來，她打開一看，隻見兩排小字隨著娟秀的筆跡躍然於紙上。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琉璃梳子撫青絲，畫心牽腸癡不癡。”

    程如雪猛然的閉上了雙眼，眼中全是一片痛楚。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清歌她不是不喜歡程如鈞，而是她的心思用這把扇子表露了。

    她想著，突然睜開眼，將箱子裏麵的鑰匙扣也拿了出來，三弄兩弄，就從鑰匙空中拿出了一張紙。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

    清歌這麽含蓄的表達了，程如鈞卻隻是將她送的東西放了起來，沒有去用過。

    後來……後來清歌在沒有送過程如鈞東西。

    那是因為她知道了，程如鈞喜歡的是妙妙。

    可她也沒有在交過男友，原來是這樣嗎？

    李建斌也驚呆了，“這……這是怎麽一回事，這裏麵還有東西？這是清歌對如鈞的表白？可是如鈞他卻不知道？”

    程如雪一臉的苦澀，“我曾經問過清歌，我說這麽多人追你，你怎麽就不動心呢！她回答我說，她的心太小，隻有一個人的位置，而那個位置，她已經給出去了。”

    “那個人呢？他心裏有沒有你？”

    “那個人啊，他心裏也有個人，不過不是我罷了。”

    對話回蕩在程如雪耳畔，讓她的心疼到喘不過氣來，她手中拿著兩張寫了字的紙，隻覺得有千鈞重。

    她回頭，看著杯子上麵，自家哥哥笑的一臉燦爛的模樣，眼淚再次落下，“哥，你知道你到底幹了什麽嗎？有個女孩子，那麽的喜歡你，你都不知道。你都走了這麽久，她還在心裏想著你。將那個位置給你留著，你……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啊！”

    她這會心裏難受至極，情這個字，真的太折磨人了。

    李建斌也說不出話來了，他想了一下幾個人之間的關係，重重歎了一口氣，口氣滿是惆悵，“真是讓人沒想到，清歌原來是喜歡如鈞的，可如鈞到最後也不知道。而如鈞喜歡妙妙，妙妙卻到了今天也不知道。這兩人，清歌才是最難受的一個。”

    程如雪眸子複雜，過了好一會，她才將紙條珍而重之的夾到了程如鈞的軍官證中。又將所有東西都細心的放了進去，最後才蓋上了蓋子。

    “我要找個時間，和清歌好好的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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